第三章 很多的圈圈
張七月低眉不語,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問道:“小二哥可知官府是如何調查的?”
夥計憨厚笑道:“客官說笑了,我一個飯鋪夥計,如何能知曉這種事。”
張七月點點頭,“那打擾小二哥了,你忙吧。”
“客官客氣了,您慢用。”夥計擺好菜,便退了下去。
張七月沉思片刻,對周暖暖問道:“沉香居在這裏有分店嗎?”
周暖暖輕輕搖頭:“並無。怎麼,你要管這件事?”見他這樣,周暖暖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張七月微笑道:“忘記告訴你,老頭子這半年給我佈置的功課里,就有‘多管閑事’這一樣。”
周暖暖問道:“你師傅不說,你就不管了?”
張七月笑道:“怎麼可能,我只是想把鍋甩給老頭子。萬一弄巧成拙,也有他一部分責任嘛。來,吃飯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胡搞。”
說罷抓起筷子開始亂夾。
周暖暖露出會心笑容,拿起筷子同吃起來。
“有什麼計劃?”她夾起一片素炒萵筍問道。
張七月滿嘴是菜,含糊不清道:“先想辦法問明消息再說。”
周暖暖不再說話,專心吃飯。
兩人心頭有事,便吃的很快,不過片刻時間,張七月就抹抹嘴表示吃好了。
周暖暖也停止用餐,起身道:“走吧。”
張七月客套道:“不急,你吃飽再說,不差這點工夫。”
周暖暖斜眼道:“你這飯桶都吃飽了,我哪會不飽?”
張七月訕笑一聲,與周暖暖離開飯館。
“去哪?”周暖暖出門便問道。
“陳府。”張七月嘆了口氣:“我們人生地不熟,還能去哪,只能自投羅網了。”
周暖暖點點頭。
兩人找路人略作打聽,便已弄清陳府所在。
不久便走到陳府門前,想到剛剛路人聽到“陳盡歡”這個名字時,臉上露出的恭敬神色,張七月讚歎道:“沒想到老頭子給我介紹的朋友,還挺有名的嘛。”
周暖暖看着眼前雕樑畫棟的府邸,眼中露出異色,“沒想到你要找的陳盡歡,居然是青州府尹之子。”
張七月戲謔道:“剛剛你還罵他爹是個廢物,怎麼,這會又怕了?”
“誰怕了?”周暖暖不屑道:“府尹算什麼,更大的官我也見過。不能盡職的府尹,不就是廢物么?”
張七月笑了笑,也不與她爭執,走到門口兩名護衛近旁,朗聲道:“兩位大哥,在下有要緊事找陳盡歡,煩請通秉。”
左側護衛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公子一早便出門了,請稍後再來拜訪。”
“那府尹大人呢?”
“這個時辰大人自是在府衙,如何會在府中?”
“那此時陳府何人主事?”
護衛不耐煩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問東問西?”
“哼!”周暖暖俏臉一寒,築基期靈氣逸散而出,輕喝一聲:“叫你們管家出來!”
兩名護衛頓時大驚,暗道這女娃好高深的修為!
右側護衛臉上驚疑不定道:“兩位稍等,我去請管家。”隨即匆匆入府而去。
周暖暖看着張七月,不滿道:“與他們廢什麼話!”
張七月啼笑皆非道:“看門護院本是他倆的職責,為難他們作甚。”
周暖暖白了他一眼,“你倒是大度。”
張七月搖頭笑道:“我老頭子最煩仗勢欺人之輩,我自小與他一起,早習慣了。何況,欺負他倆又沒什麼成就感。”
周暖暖雖有些小脾氣,卻非刁蠻任性之輩,臉色緩和道:“也對。”
不多時,護衛陪同一位身着錦袍,精神矍鑠的老人走了出來。
老人對張七月二人執禮笑道:“老夫陳醉,現任陳府管家。不知兩位貴客造訪,有失遠迎,還請貴客入府一敘。”
張七月禮貌道:“不必了陳管家,既然你家公子不在,我就不進去了。找您出來,只是想打聽一些事。”
陳醉彬彬有禮道:“敢問公子姓名。”
“張七月。”
“張公子請說。”
“據聞近日青州附近幼童失蹤之事頻發,我想了解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許可以幫上點忙。”
陳醉沉吟片刻,道:“我家老爺也一直為此事焦頭爛額,只是確實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這兇徒作案地點毫無規律可循,針對目標亦是散亂,失蹤孩童所在家庭富貧摻雜,作案時間也很隨機。據老爺推測,兇徒應是極為擅長隱匿的修行者團伙,人數至少有三人以上。除此以外,小老兒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張七月點點頭,說道:“陳管家可知,城中哪裏有青豹會據點?”
陳醉說道:“傅玄街中段有家‘青山書館’,那裏便是。不過青豹會似乎也無頭緒,張公子怕是會白跑一趟。”
“這歹人如此厲害?”張七月皺眉道。
陳醉苦笑道:“的確如此。”
張七月思考片刻,說道:“我還是想去問問,陳管家,我就先告辭了。”
“張公子慢走。”
作別陳醉后,兩人便趕往青山書館,傅玄街距離倒是不遠,穿過三條街就到了。
兩人一進門,張七月便喊道:“問消息。”
一名書生放下手中書卷,從櫃枱走出,見禮道:“客人要問何事?”
張七月說道:“你們掌柜在不在?”
“老掌柜剛剛調離,新任掌柜尚未赴任,此處現由小生負責。”
“你是管事?”
“也可以這麼說。”
“什麼意思?”
書生微笑道:“小生記性較好,不需其他幫手。本店除了掌柜,一直就我一人。雖然小生無管事之職,卻行管事之責。”
張七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說道:“人才啊!”
“張客卿謬讚了。”書生笑道。
周暖暖奇道:“你認識他?”
書生露出自信笑容:“周二小姐說笑了,若連你們兩位沉香居高層我都不識得,我們青豹會還如何做生意?”
“你還有臉得意?”張七月毫不留情地喝斥道:“那幼童失蹤案是怎麼回事?”
書生默然片刻,歉意道:“此事確實有些丟臉,據收集者回報的信息整理,案發現場沒有發現絲毫靈氣和妖氣的痕迹,亦無法寶靈器的威能殘留。因此我們也無頭緒。老掌柜走之前已將相關資料呈交上去,但截止到今日,上頭依然未有結論下發。”
聞言,張七月陷入沉思,久久不語。
周暖暖亦是很懂事地沒有出聲打擾。
良久后,張七月問道:“你這應該有全部案發地點的記錄吧?最好是配上地圖的那種,我對青州附近不是很熟悉。”
“張客卿稍等。”書生轉身去了內室。
不久便手執一張宣紙走回,遞給張七月道:“圖中畫圈處便是案發點,紅圈為女童,藍圈為男童,圈內數字為年齡。”
張七月接過,細細看了起來。
周暖暖輕聲對書生說道:“這張圖多少錢?我們買了。”
書生搖頭道:“不過一張副本罷了,便贈與兩位。這次我們做的不好,兩位若能從中有所發現,也算一份功德。”
頃刻后,張七月將圖紙收起,說道:“多謝贈圖。”
“小事而已,張客卿不必客氣。”
“既然來了,我正好順便問件事,”張七月正色道,“你們可有-堆雪-的資料?”
書生答道:“小生並未聽說過此物。”
“還有你們‘青豹會’不知道的事?”
書生解釋道:“張客卿所問之物必然不凡。小生在會內級別較低,所知有限。等新掌柜到任之後,你可問他,或許能有所得。”
張七月有點無奈,問道:“那我問另外一個問題。東岸歐陽家,近兩百年來修為最強之人是誰?我要他的完整資料。”
書生恭敬說道:“不能說,不知道。”
“什麼意思?”張七月眯起眼睛。
書生很誠實地答道:“上頭有令,禁制透露此人信息,所以不能說;小生對此人不過是略知皮毛,只知此人相關信息被列為天級,張客卿問我要完整資料,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張七月心思急轉,而後眼中閃過異彩,嘴角掛起莫名笑容:“有意思。”
“走吧。”他揚手對周暖暖說了一句,轉身走向店門。
周暖暖連忙跟上,問道:“我們去哪?”
張七月神秘一笑:“找失蹤的小孩去。”
“你知道在哪了?”周暖暖驚喜道。
“也只是猜測,先去碰碰運氣吧。”張七月故作高深地回答道。
......
青州近郊,西部山區。
一位翩翩公子帶着書童正行走在一條荊棘密佈山谷中。
公子身着一襲絲綢白衫,面如冠玉,劍眉星目。睫毛不經意地閉合間,從眼神中流轉出琥珀般的光芒,其舉手投足中,盡顯世家的雍容華貴。此時公子正看着一副地圖皺眉思考,不時往四周看去,似在校對地形。
定睛看去,公子手中地圖星羅密佈着許多紅藍色墨圈,內置細小數字。
竟然和張七月從書生處得到那副地圖一模一樣。
公子神情平靜,渾身上下纖塵不染。書童卻是汗如雨下,不時用袖子擦拭臉部額頭,氣喘吁吁道:“少爺,你為何非要來這杳無人煙之地,這地方也太難走了。”
公子思考的入神,完全沒有聽到書童的抱怨,手指虛點各處山峰,口中呢喃不斷,正在不停計算。
書童無可奈何,只好一邊擦汗一邊等待。
不多時,公子算畢,有些滿意,臉上露出溫和無害的笑容,繼續看着圖漫不經心道:“阿順,你剛剛說什麼?”
阿順嘆了口氣,無奈道:“阿順想問,公子辛苦來此,究竟所為何事?”
公子將地圖展向阿順,指向圖中某處,微笑道:“你看這裏,可發現什麼了?”
阿順被無數墨圈和墨線晃的頭暈眼花,不禁頭痛道:“公子你有話直說,不要考我了,我哪有你半分的聰明。”
公子微笑,“這張圖我看了許久,終於找到一處蹊蹺。你看啊,”他手指在地圖上滑動,“將最外處的墨圈連成圓形,次外處的墨圈再次連為圓形,層層往裏依次圓起,最終你說是什麼形狀?”
阿順撓了撓頭,小心翼翼道:“各種大圓套小圓?”
公子會心一笑,誇讚道:“說的不錯,然後你想到了什麼?”
阿順眉毛快要擰出水來,皺着臉說道:“一堆燒餅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