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聚義塢篇 第十三章 隱商
“該死,要不是那些人搶了我們的生意,大世父就不會對我處罰得那麼狠了。”————————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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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
“哦,聽說是遭遇賊寇襲擊而滯留刁正家的客人。”
賈奢和賈涎這幾天基本沒離家,倒是財賦一天要出家門幾回,故而財賦此前就從他人口中得知葛庄的事了。
“那就早些將他打發走吧,免得他白吃白喝。”得知后,眼裏只有錢的賈涎第一反應便是這個。
“呃,呵~”
既然要對付賈奢,不拉攏人怎能行,賈涎這種對待他人的態度實在讓財賦擔心,不過財賦卻也只能如此無奈的笑了一聲。
即便是諸葛亮這樣剛到聚義塢的外來人,也在財賦的拉攏目標內,而且肯定比起舊人更加容易被他拉攏。但終究而言諸葛亮都於他與賈奢之爭當中起不了什麼作用,所以主要還是賈涎的桀驁讓他憂慮,和一個爛人綁在一條船上也實在是匹配失誤的錯。
賈奢愈逼愈緊,已無後退餘地,過完年就突然爆發明面上的大爭鬥也是可能的。
“別忘了我們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賈奢的下一句是“還不是靠眾人的力量!”
就算再怎麼做大,賈奢都明白不能忘本,而必須把可供利用的“本”運營到最好,所以日復一日,他都以聚義塢的所有人為他的根本。
“切!”
泛濫的個性依然張揚,這就是賈涎。
身為大哥,也為敵人的賈奢只得接着走路,目光從諸葛亮身上移開。
在他打量諸葛亮時,正和李偃、呂經閑談的諸葛亮也有向他看過去,恰好對視了一下。
也是這時,倆人的目光都從對方身上移開,該確認的業已確認。
雪仍舊下得很大,塢門依然在忙碌,貨物接着被卸下。離開的只是最初來到塢門的幾名,不論接下來他們的商議結果怎樣,生活還得繼續……
“不成,洛都、許縣乃至陳留、陳縣等地皆已被許多地下商會搶佔,特別是最要緊的洛都,幾乎沒有間隙可供插手其中。”
面對賈奢賈涎財賦的一再強調和各種提案,賈勇還是否決道。
“地下商會?又是這群該死的傢伙!”地下商人一直以來都是聚義塢的頭號競爭對手,他們往往更加懂得“投機取巧”,甚至是在交通不發達、信息溝通不便的前提下,通過調控進而控制某一地區的物價。在他們面前,像那些囤積貨物抬高物價或者刻意拉低物價有所圖謀的商人也只是較為常見且低級的商客罷了,賊寇和官府可不會對此視而不見。
有原則的官府可以買通,若已經失去了原則的賊寇又要如何買通呢?
“好了好了,你怨這個有什麼用?勇兒,詳細情況你且說來聽聽。”
無論如何賈奢都要比賈涎理性,做什麼事都很少帶上個人情緒,這在渾濁不堪的世道上算是存活秘訣之一。
地下商人這一群體縱然十分龐大,意圖躲避官府的許多規範政策之外而行商的商人基本都可以算地下商人,天下大亂則是他們最好的庇護乃至時機。
各地凡是組織性的地下商人集體都被稱為地下商會,不過賈奢卻明白他們絕不可能團結,甚至往往因為一點小利而互撕,因為他自己就是商人,所以賈勇所說其中的私人商肯定多一些。
各郡甚至各縣的物價都因戰火而極其不穩定,除了不可控因素外,最大的隱情便是這些人的單向趨勢所致。
那單向趨勢便是所有人都貪而致使的客觀行跡上也偏向一種極端——一個勁兒的高價拋售。
越是臨近戰區物價就越高,百姓的生活就愈難過。
這背後雖然還有因戰火和其他因素使得生產成本不斷飆升的原因,但卻也只是大多數商客用來滿足貪慾的又一強有力迷藥罷了。
荊州和益州的情況會好一點,商人們奉行的主要策略仍舊是“這裏低價購入那裏高價售出”或者“生產營銷”為主,往往也在劉表和劉焉劉璋的規範之內,靠的還是插隙經商手段。
而地下商會則不一樣,他們更喜歡有技術的去操作,是更高層次的投機取巧。
天下大亂、漢廷羸弱則是一大客觀助推因素,因為其背後反饋給經濟層面的影響之一就是全盤性的破壞。
有破壞就有重建,深度性的秩序、規律也不例外。何人何勢力何種模樣重建之,則因時因情而定。
政界趁亂崛起的梟雄人物雖有成有敗卻可供列數,商界的自然也不例外。
能夠創建其一支地下商會的人絕不平庸,能壯大之的更甚前者,能保有壯大成果的則是人中之傑。
賈勇成事不足,無法分辨出此次面對的敵人級別如何,就是看仔細情況對目不識丁又常年唯唯諾諾的他也是困難,所以賈奢自然得先探清這點。不過他雖然很依賴賈勇帶回的情報,卻也並非事先對此沒有預感,畢竟洛都重修這一大商機,誰人會放過?
是否要借用高堯的力量還待定,風險太大,許縣和洛都距離很近。洛都重修這樣的大事,當然會在朝廷的主導之下進行,因此任何冒險都使不得。
“就洛都的情況而言,汝南和陳縣那個方向來的商人較多,拋售的價格比大多數人還低。”觀察力不算多高的賈勇對此事印象最深刻,“還有,商隊數量比我們的預計少了,朝廷的干涉力度遠超預料。好多商人甚至都被拒之城門外,貨物也被低價徵收,只得偷摸買賣。”
“比大多數人都低價?他們瘋了嗎?”如果在市場上保持中等價格,即便與最低的價格相差沒有幾個錢,也算合理。比大多數人還要低價讓財賦理解不了,生產或者購入的成本多少就更不用說了。
“……”
賈奢鄒眉無語。
“罷了罷了,怎麼朝廷也干涉起來了,他們不是忙着內鬥嗎?”
賈涎仍舊任性的說,這種糟糕事他是閉不住嘴巴的,心裏還不斷罵著,“媽的,多管閑事,從最近的倉庫送貨物到洛都至少也要五天以上,白白浪費時間和金錢!”
“只有一種可能了,他們是一夥的!”敏銳的嗅覺告訴賈奢這些人一定不是在朝廷公令重修洛都時才發現這個商機的,肯定和聚義塢一樣蓄謀已久,“不過,到底是何方神聖能這樣做還可盈利呢?”
賈奢的慣性思維是“能賺就賣出去”,反過來是“賣出去就一定賺”。
“別傻了,我猜他們肯定一枚錢都沒賺到!”
“額,不過話說回來,威之,咱們存放在陽翟的試售貨物賣了幾車?”剛剛都在說競爭對手,現在還得看看預售情況如何。
“一車。”
賈勇回答的很乾脆,他似乎開始厭煩這次會談了,因為這更像在“審問機器”。
“才一車?!”
“一車……”
“一車啊~”
情況很不好。
“是不是這小子把握失誤了?!該死,那時候我就不該提前回塢,把商隊交給這個庸才。”
“如果其他商隊也大多是如此結果,那麼低價拋售的人就是罪魁禍首了,以前從未出現過這麼強勁的對手,這些人到底……”
“算了算了,先保住地位再說,想想怎麼對付賈無盡吧。”
三人各自細細思一般,就這麼定了。
既然情況如此差,賈奢、賈涎、財賦一時半會也拿不出好主意,只能先探清突然殺出的這一地下商會再說。
洛都的重修,朝廷礙於財政壓力,調動各地的資材、人員,其中包括商人,形成起的商機也不會一時就消失。眼下立春將至,正值雪季跑商也困難,還有更重要的節日“歲旦”在後面,所以三人也就沒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