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各自的高中生活

等待回信的日子是無聊的。這天孫詠唯又和前座的男生張凡吵架了，還是因為老問題，座位空間不夠。張凡是個問題學生，明明很聰明，但是就是不學習，關鍵他自己不學也就算了，他還影響其他同學，無奈，老師只能把他安排在講台邊上。後來區教委下達禁止給差生搞獨立化的命令，老師就把他安排在教室正中間那組的第一個，其他組，每兩周往左移一列，基本上第一排的所有人都會坐他後面一次，他誰都不欺負，唯獨孫詠唯。究竟是為什麼，孫詠唯自己也不清楚。

“你TM有完沒完啊，你看我還能坐進去么？”

“你NB叫後面的人往後啊，幹嘛非要我椅子往前啊，我腿長，沒地方放！”

“後面空間也不夠啊，一點自覺性都沒有，自己不好好學，還給別人搗亂，你這種人出了學校也是個廢物！反正下周就換座位了。再也不用受你欺負了！”孫詠唯說完直接收拾好書包，逃課走人了。反正周五下午也沒什麼正經的課。班主任又去區里開會了，正是逃課的好日子。

臨走之前她去隔壁班門口看了一眼，正好發現劉旭也在看自己：“來！”沖劉旭招招手。

“我去，你丫又翹課啊。”看見孫詠唯背着書包，劉旭調侃着說。

“是啊，我準備下午去日本音樂信息中心，你去不？你不是一直都說要我帶你去么？反正今天全年級的班主任都不在學校，走不走啊？”

“行，走！正好我們下午也沒什麼正經課，快走快走。”

倆人以最快的速度，溜出學校。去了日本音樂信息中心。

日本音樂信息中心最早開在安貞那邊。在網絡不發達的年代，這裏是喜歡日本文化的樂迷，漫迷們經常聚會的地方。

“hello，今天怎麼有空過來耍了？”中心的前台接待叫趙怡，是孫詠唯的朋友。

“昨天不是上新么？我過來看看有沒有我感興趣的，順便推薦人入會啊。”她把劉旭叫過來，“來張表格給他。”

“喲，男朋友啊。”趙怡遞了張申請表給劉旭。

“不是男朋友”一個否認。

“對就是男朋友。”一個承認。

“滾吧，你啥時候成我男朋友了？”孫詠唯給了劉旭一拳。

“開玩笑，別當真。”劉旭揉了揉胸口，開始填表了。

“對了，昨天都來啥新碟了，拿出來看看啊。”

“昨天啊，彩虹的新演唱會的DVD到了，要不要看啊。”

“好啊，好啊，就他了。”孫詠唯坐到沙發上，等着看演唱會了。劉旭辦好會員卡以後，坐到她旁邊……………………

在日本音樂信息中心看演唱會是一分錢都不用花的，這裏的CD，DVD都是通過日本大使館以福利的形式提供的，在這裏不光可以看DVD，還可以聽CD，還有最新的雜誌看。同好們還可以在這裏交流，可謂是日本樂迷的風水寶地。這裏也是孫詠唯消磨時光的最佳地點。

如果說日本音樂信息中心是孫詠唯的風水寶地，那麼擁有主機的遊戲廳就是錢聖源的風水寶地。

只不過錢聖源可不敢像孫詠唯那樣，隨便翹課去遊戲廳。也就是在假期才能去爽一下。

除了遊戲以外，錢聖源還很喜歡打籃球。那個年代受灌籃高手的影響，有哪個男生不喜歡打籃球的，一來能鍛煉身體，二來打得好的話還會受到女生青睞。

難得的體育課，難得的和劉婷妤的班級一起上體育課，難得的自由活動的體育課。錢聖源是又開心又緊張。並不是害怕在暗戀對象面前丟臉而緊張，就是沒來由的緊張。

“哎，一會咱們班和一班的男生來場籃球賽啊，你可是主力啊。”文體委員拍拍錢聖源的肩。

“好！”錢聖源蹲下緊了緊鞋帶，一抬頭，正好和劉婷妤對視上。

“加油！”劉婷妤沖錢聖源對了口型，然後立刻錯開視線，和班裏同學聊天去了。

瞬間心跳加速。還好沒開始打球，不然一定會失誤。他站起身，舒了口氣，本想平復一下狂跳的心臟，然而就是這種怦然心動的舉動，令他傻在原地，直到文體委員來叫他：“別發獃了，馬上要開球了。”

“好！一會我還是後衛。”終於緩過神了。開始準備比賽。

雖然已經9月底了，但是地處中國南方的這個小城市，還是非常炎熱的。比賽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基本上上場打球的男生都脫了上衣，光膀子打球了，錢聖源也不例外。然而這個舉動卻令劉婷妤有些生氣，提前回教室了。

很快下課鈴就響了，錢聖源所在的4班贏了。

回到教室后，他在筆袋裏看到了劉婷妤的字條：“打籃球就好好打，幹嘛要跟別人一樣光膀子打啊！”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光膀子打球怎麼了啊？莫名其妙的。錢聖源完全不明白劉婷妤究竟為什麼生氣，也懶得去解釋什麼，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吾友啊，你這次可害慘我了，我們小地方比較含蓄，不會有人公開送桃心的，下次千萬別疊了。不過我真心羨慕你在家就可以玩電腦，不像我這邊，只能去遊戲廳玩。我和你講，我去遊戲廳玩的錢都快能買個遊戲機的了。不過吧，家裏肯定不會給買的。所以只能說是買複習材料，才有錢去玩…………………………………

錢聖源這封信拖了有一周才寫，因為開學后，有各種各樣的摸底考試，就算是已經習慣了這麼高強度學習的他，也覺得有些疲憊。終於有了一點空閑時間，趕緊給孫詠唯回信，對方一定等急了。

“喔～～～啊～～～～下雨天就是睡不醒的感覺。”孫詠唯打着哈欠揉着眼睛上了公交車。下雨天她都坐公交上學，由於沒幾站所以一般都站在門口的位置。

公交走到第二站的時候，孫詠唯在站台上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這不是馬俊么？今天真是幸運。

“早啊。”她衝上了車的馬俊打了個招呼。

“嗯，早！別站門口，一會人多。”馬俊招呼孫詠唯往車中間走。

“嗯，好！”孫詠唯很聽話的就跟着過去了。

“學長你，每天都這個點上學？”孫詠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馬俊聊天。

“差不多…”

“今天還挺冷的啊……”

“嗯，下雨了嘛…”

公交車到了第三站，上來好多人。馬俊很紳士的用兩個胳膊在車扶手上環了一個圈，把孫詠唯護在自己胳膊里。馬俊的這個舉動更令孫詠唯心跳加速了。

“謝，謝謝…這樣很累吧……”多想摸摸學長結實的手臂啊！

“啊！”突然一個急剎車，讓孫詠唯整個人都靠在了馬俊的胳膊上。“對不起對不起，胳膊很疼吧。”

“還好，還好。你比我女朋友輕多了，不疼。”馬俊冷不丁的這句話，像一盆冷水，不，是一盆帶手刃的冰水，直接潑到孫詠唯的身上。

“……女朋友啊，恭喜了，什麼時候交往的啊？”強顏歡笑的問。

“這個學期剛開學的時候。我們高三了嘛，她說她喜歡我兩年了，再不交往確定的話，以後可能都沒法聯繫了……”馬俊自顧自說的，完全沒理會孫詠唯。

此時的孫詠唯就像掉進冰窟窿里一樣。明明急剎車的時候，還那麼的幸福，而此時簡直就是難受到死。馬俊不是不知道孫詠唯對自己的感情，而此時的對話分明就是要徹底斷了她對他的念想。

距離到學校還有一個紅綠燈口。孫詠唯恨不得現在司機就開車門，好讓她趕緊脫離馬俊。然而事與願違，馬俊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姿勢，孫詠唯尷尬的呆在這個環形保護圈裏。10秒的紅燈時間都感覺都像一個世紀……

到站了，車門開了。孫詠唯最後還是跟在馬俊身後才能輕鬆的下車，不然車上那麼多人，她根本下不來。

“我去麥當勞買早點，你去不？”下車后，馬俊指了指不遠處的麥當勞問。

“我在家吃過了，先去學校了。”孫詠唯恨不得立刻逃離開馬俊，然後找個角落發泄一番。這一早上發生的事情，簡直就是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一般。完全沒心思上課了，恨不得這一周的課都沒心思上了……然而這周中心還裝修。完全無法逃避現實的孫詠唯只好硬着頭皮去上課了……

到學校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有沒有自己的信，這半個月來每天如此。

“啊！有了！”孫詠唯從一堆信里找到了錢聖源給自己的信，把信揣到兜里就去教室了。

“哎！孫詠唯！孫～詠～唯！”課間的時候劉旭到孫詠唯的班級門口喊她。但是因為早上的事情，孫詠唯就跟丟了魂一樣，完全沒聽到。

“嘿，你家劉旭叫你呢！”張亞男拍了一下她。

“嗯？哦，謝謝……”孫詠唯居然沒反駁，殭屍走路一樣拖着腿出了教室。這要換作平時一定會回一句，你說誰家的！

“你怎麼了？這麼失魂落魄的？”其實劉旭也和孫詠唯他們在同一輛車上……他知道孫詠唯會很難受，所以自己一定要來安慰她！

“沒怎麼……”然而孫詠唯完全不想讓劉旭知道自己失戀了。

“是不是因為你的馬俊學長有女朋友了？”扯嘴角笑了笑。

“你怎麼知道的！？”吃驚的看着劉旭。

“我早上和你們一趟車……看了個全過程……”

“我居然沒看到你……”

“你眼裏都是馬俊，肯定看不到我！”酸溜溜的味道。

“好了，你開心了吧？我失戀了……哎……”孫詠唯嘆了口氣，但是說來也奇怪，知道馬俊有女朋友了，心裏異常難受，但是居然哭不出來……

“哭吧，你憋心裏肯定難受吧……我的胸膛借你啊。”劉旭伸出手做環抱狀。

“誰要哭啊……”強顏歡笑的回答。

“跟我來吧。下節課全年級都是自習，不在教室老師也不知道。”劉旭拉着孫詠唯來到三樓的化學實驗室旁邊的角落裏。

每周一上午第四節課，校長要給老師們開會，所以全校都安排的是自習課。

“來，哭吧，我知道你難受。但是你又不願意別人看到你哭。在我這，你可以痛快的哭一場。”劉旭坐到台階上，直接把孫詠唯拉到懷裏，輕輕的摸着她的頭。

“我，其實……”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就先流下來了。孫詠唯一只手半抵着劉旭的胸，一隻手忙着擦眼淚。

“………………………………”劉旭沒有說話，依舊輕輕的撫摸着孫詠唯的頭，就像撫摸小動物一樣。

孫詠唯哭了也就一小會，然後就慢慢恢復了。“謝謝你了。”

“……你沒把鼻涕蹭我身上吧？”

“蹭了！”

“那隻能你給我洗衣服咯。”孫詠唯離開劉旭的懷裏后，兩個人瞬間就開始開玩笑了起來。

“不過，說真的，其實你不用安慰我，我也會慢慢調整的，就當我從學長這個偶像這裏畢業就好啊……”孫詠唯現在則是一臉輕鬆的樣子。“結果你看你，非要我哭一鼻子。今天的事兒，你要敢說出去，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讓我不說，也行……”劉旭拉起孫詠唯的手，認真的說：“當我女朋友！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孫詠唯並沒有着急把手抽出，同樣認真的看着劉旭：“你等我一周，一周后。我會答應你。因為現在馬上答應你，我怕我會把你當成馬俊的替身，這樣對你太不公平了。

“好！我就喜歡你這性格！”如果不是在學校，可能劉旭會親上孫詠唯一口。

“先回教室吧。一會該中午放學了。我還有信沒看呢。”孫詠唯這時才抽出一直被劉旭拉着的手。先跑下樓，回教室了。

她準備把這件事寫給錢聖源，也讓錢聖源替自己高興高興。

“吾友啊，我戀愛了………………………………………………”

這次孫詠唯特地選了淡粉色的信紙，很貼合她現在的心情。

“哎，錢聖源，這周日去我家附近的室內旱冰場聚會啊，我過生日，外加小學同學聚會。你一定要來啊！”這天剛到學校，錢聖源就被班裏最有錢的王薇叫住，“我爸已經給預定給我包場了。中午11點集合，一定要來啊！”

王薇的父親是這所城市第一代去經商的，家裏條件雖然是最好的，但是王薇卻不引以為傲，學習成績是班裏前五，還有很多朋友。對錢聖源也很青睞。

“沒問題，你過生日嘛，我肯定去。”其實錢聖源對於同學聚會這種事情還是挺抗拒的。因為自己過於輝煌的初中歷史，導致小學和初中的同學都把他當神一樣的存在。當然高中的他也一樣，走到哪都是眾人的焦點。不過王薇從小學就是自己的死黨，也是帶自己進入二次元世界的人，所以她的生日肯定會去的。

生日當天，錢聖源特地打扮了一下，上衣是一個假兩件的學生服，褲子是微喇的淺色牛仔褲，鞋子是日式的學生皮鞋。還管父親借了當時最時髦的蛤蟆鏡。人靠衣裝馬靠鞍，這麼一捯飭，回頭率100%啊。

錢聖源幾乎是踩着點來到的旱冰場。這時候，大家基本上都到齊了。他剛進旱冰場的門，幾乎場內所有女生都圍了過來，驚呼：我靠，你今天也太帥了！

“咳咳！”王薇拿起話筒，咳嗽了兩聲：“今天我才是主角，錢聖源，你這麼搶我的風頭，可不行啊！”

“好了，同學們，你們應該去給壽星老祝賀啊，別圍着我了，走吧走吧。”錢聖源把身邊的女生打法走了以後，為了避免再出風頭，就躲到角落裏。

因為是小學同學聚會，所以劉婷妤肯定也會來的。自打錢聖源進來，她的目光就沒離開過他，直到錢聖源躲到角落裏，她才有機會接近。

“很帥！”由於旱冰場裏的音樂幾乎都是disco，而且音量極大，劉婷妤很大聲的跟錢聖源說話。

“謝謝！”錢聖源大聲的回答。

然而後面的話，劉婷妤就像自言自語一樣，錢聖源幾乎沒太聽清：“你是我男朋友的話，就更好了……”

“什麼？”

“沒什麼，我去滑冰了。”劉婷妤跑走了，去櫃枱借旱冰鞋去了。

並不是錢聖源在裝傻，而是確實沒聽清劉婷妤說了些什麼。如果他當真聽見她說了什麼，可能情況就不太一樣了。

“咳咳，午餐到了，大家可以來吧枱自取了。是麥當勞哦！”王薇招呼大家來吃午飯。就99年的工資水平來說，麥當勞可算是非常奢侈了。錢聖源一看大家都蜂擁到了吧枱，就繼續坐在角落裏，準備等人少點了再去。

“給你巨無霸。”劉婷妤手裏拿了兩個漢堡，沖錢聖源滑了過來。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想吃巨無霸？”

“你們男生有哪個不喜歡吃的？”

“……嗯，確實好吃……”錢聖源咬了一大口，不小心把包裝紙上的醬汁蹭到了臉上。劉婷妤看着他，抬起手，猶豫着要不要幫他擦一下。

“角落裏的那兩個！不要脫離集體哦！”王薇的聲音，突然從擴音器里出來，嚇的劉婷妤趕緊把手收回來，也把本來看着劉婷妤的錢聖源嚇了一跳，趕緊把巨無霸塞完，用手背把臉上的醬汁蹭掉。然後走到吧枱那裏去借旱冰鞋。

“謝謝大家來參加我的生日聚會。回家的時候都要注意安全哦！”結束的時間到了。錢聖源徹底體會到什麼叫“有緣無份”了。他想找劉婷妤的時候，她身邊圍了一票男生獻殷勤。而劉婷妤想找他的時候，則是他身邊圍了一票女生。總之所有人跟商量好了似的，就是不讓倆人都單獨相處的時間。

解散的時候，錢聖源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送劉婷妤回家，結果一個也在追劉婷妤的男生搶先一步和她搭話去了。錢聖源一看正準備放棄的時候，劉婷妤卻主動過來問：“一起回家吧？”

“好，好啊。快走！”錢聖源怕再有人來破壞得來不易的兩人時間，趕緊叫着劉婷妤走了。

單獨相處的時間即短暫又漫長。短暫的是，城市小，走不了多久就到目的地了。漫長的是，兩個人一路都不知道和對方說些什麼，就這麼一直沉默着。

“我到家了……明天見……”劉婷妤嘴上雖然這麼說，卻站在小區口沒有往裏走。似乎在等錢聖源說什麼。

夕陽下，兩個人面對面的這麼站着。錢聖源知道她在等什麼，然而請和我交往吧這句話到了嘴邊，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最後慢吞吞的說了句：“嗯，明天見……”

“……明天見……”聽到錢聖源說了這句話之後，劉婷妤失望的轉身跑進樓里。

錢聖源就這麼一直傻站在原地，心跳依舊保持在150左右，他自己也明白這麼好的表白機會，不抓緊就浪費了，然而“我喜歡你，請做我女朋友吧！”這句話就是說不出口……

回到家后，錢聖源拿出寫了一半的回信，繼續書寫了……這天晚上，錢聖源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他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但是可以知道的是，這裏是所大學，他跟在一個大鼻子矮個平頭的學長身後，學長幫他拿着行李拖箱，道路兩旁是高大的法國梧桐，陽光透過樹葉星星點點………………………………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