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公平競爭
田瀟瀟並沒有走遠,而是到了離四姨驢肉火燒館不遠的一家雲汐咖啡。
她剛進去,就見到靠近牆的位置有一個眼鏡體恤男跟她打招呼。
田瀟瀟微笑點頭,還真是程式設計師,穿衣都是標配。
“是田瀟瀟吧!”程式設計師站起來,很禮貌地給田瀟瀟把椅子拉開,“請坐,你想喝點什麼?”
田瀟瀟感謝:“藍山吧。”
“好。”程式設計師叫服務員點了一杯藍山。
田瀟瀟對對面這個乾脆利索沒有多餘話的程式設計師有絲絲好感,好像一個貼心的閨蜜。
“程宇,27歲,金尚java高級軟件工程師,月入兩萬,手下管理一個五人的小團隊。獨生子,元州人,會定居帝京,首付在郊外買了一個六十平的小房子,等着女主人到位裝修。父母都有退休金,沒有經濟壓力。周圍親戚沒有特別窮需要接濟的。沒有夜生活,工作節奏緊張,有時會連軸轉,不過不用擔心身體會壞,公司給買了高額保險,讓家人無後顧之憂。”
程宇在田瀟瀟剛落座,就把自己的情況一股腦倒給她。
田瀟瀟聽了越發好奇,不禁莞爾,清清嗓子說:“條件算不上太好,在帝京你這條件一抓一大把。作為交換,我把我的情況給你介紹下,你可以用你自己的算法看我處於什麼水平。”
田瀟瀟開玩笑的一句話,卻讓程宇一本正經地點頭:“沒問題,你說吧,我開啟高級運算。”
田瀟瀟笑笑說:“田瀟瀟,26歲,睿華諮詢稅務助理,月基本工資8000,別人管我。帝京市內有一套100平的房子,是我爸爸奮鬥了一輩子給我留下的。爸爸已經不在了,媽媽剛送進了療養院,每月費用一萬三。我沒有親戚,談不上窮富。沒有不良生活嗜好,沒有交過男朋友。總之,就是房子我也有,媽媽還需要我來養,就這樣。”
程宇事先對田瀟瀟的情況有了解,只是沒有料到她媽媽的花費會那麼多。
他有些不太確定地問:“你媽媽每個月要一萬三?這大概會持續多長時間?”
“不知道。她現在是植物人狀態,醒來的幾率不大,但是身體各項機能良好,可能會十年二十年說不好。”田瀟瀟沒有隱瞞,實言相告。
程宇的臉一下子有些僵住,但他還是努力地讓自己保持儘可能多的微笑:“那家裏沒有其他人和你一起負擔嗎?”
田瀟瀟搖頭:“沒有,只有我一個,我是獨生女,這些都是我當仁不讓的責任。”
看着女孩子清澈又輕鬆地眼神,程宇微微挪動了下身體。
“那你,是想找個有錢的男朋友?”程宇想了想,為了不耽誤彼此的時間,還是直接問出了他的問題。
田瀟瀟點頭說:“嗯,如果有錢最好,沒錢兩個人一起奮鬥也不錯。我現在一個人不也很好?”
程宇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但不知這樣高額的費用,這個女孩子是怎麼承擔下來的,又問道:“阿姨住了多久療養院了?”
“這個月剛送去,我一下交了半年的費用七萬八。”田瀟瀟不假思索地回答,她看向周圍,天已經很晚,臨近半夜,客人也很少,整個咖啡館燈色朦朧,一切都在瀰漫在模糊中。
“剛送去…”程宇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他對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有好感。
他平時工作忙,圈子窄,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卻沒有時間去考慮自己的問題,當自己的表哥說有這樣一個女孩的時候,他也沒有多上心,一般女孩都很黏人,聽到他工作忙,就會打退堂鼓,甚至連面都不見。
可是這個女孩自己給她只打了一個電話,她就痛快地問什麼時間方便可以見個面。
這讓程宇第一感覺這個女孩有些隨便,就說自己每天都加班到十點以後,近期可能沒時間。
可是女孩好像不介意,她說多晚都可以。
就這樣,他和她約在了自己公司附近的咖啡館,本來以為她會拒絕或者換個地方,沒想到她痛快地答應,還真的來赴約。
在見到女孩遠遠走進來的時候,程宇被她身上的一股清爽與明快吸引了。
很多女孩都是或可愛或嫵媚,但這個女孩身上都沒有,她身上散發的氣息讓他有些着迷。
本來程宇打算坐着一動不動觀察女孩動作,沒想到卻不由自主地站起來給她拉椅子,該一反常態的跟她彙報自己的所有情況,恨不能讓她一下子了解全部的自己。
他在這一瞬間,感覺到了一見鍾情,他在女孩子說自己的情況的時候,不停地加以匹配,一項項匹配下來,他覺得自己跟她很相配。
卻唯獨沒有想到她媽媽的花費會這樣高。他的工資一半要還月供,如果結婚後,還將維持生活消費,要是再加上這筆費用,他現在的工資根本沒辦法維持。
程宇一念之間想了很多,卻唯獨沒有去想放棄這個女孩。
“我會加薪的,今年年底至少會加百分之二十,而且每個項目都會有補貼,不用你來操心,我們前兩年緊緊,應該能夠撐過去。”程宇下定決心替她來扛起重擔。
這?我們?這兩年?
田瀟瀟以為自己這樣說會讓這個男孩知難而退,她沒有想到無意間給秦天明放鬆的一個玩笑話,卻被他當了真,還通過朋友介紹了這個他嘴裏性價比不錯的男孩。
這讓田瀟瀟一時不知該怎麼處理,想來想去,她還是想來個快刀斬亂麻,直接讓男孩死心,這樣不至於辜負了秦天明的好意。
所以她在把二妮送去配貨站,回來路上給這個男孩打了電話,想儘快解決這件事。沒想到這個程式設計師卻一根筋,把自己的拒絕當成了求助。
這在別人看來完全就是在尋找倒霉的金主,眼前這個男孩當成了真。
田瀟瀟不禁嘆口氣,這下有些麻煩了。
她有些尷尬地說:“不要吧,這是我的媽媽,你沒有理由來替我承擔。而且,你這些話都為時過早,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沒關係,慢慢來,你可以慢慢了解我。”程宇滿臉笑意無限誠懇。
田瀟瀟這下更是上下不行,如果她知道是這個結果,那打死她都不會來見這個男孩,而是應該用迂迴戰術。
她有些不自然地說道:“程宇,感謝你的好意,你沒有義務替我來承擔我的責任。你應該找個沒有負擔的女孩,享受沒有壓力的自由生活。實話跟你說,我來跟你見面,就是想當面讓你拒絕,我這個情況,真是沒有心思去禍害別人。還希望你,不要生我氣。”
程宇聽了笑笑:“是還中間人人情?”
這下輪到田瀟瀟驚訝,不是程式設計師都是智商當前,情商下線的嗎?
她說道:“歐?怎麼,不會你也是?”
程宇笑的更開,點點頭:“沒錯!現在工作太忙,實在沒精力顧及這些,如果不來,表哥又會捅到我媽那裏,煩都煩死了。”
兩個人的初衷竟然是一樣的。
“但是,我在看到你的一瞬間就變換了想法。你身上有一種特質吸引着我,讓我相信這就是一見鍾情。我們一定有某些東西在冥冥之中是相通的,所以,我們都變換下原來的敷衍,相處來看看。你覺得呢?”程宇期待地等着女孩的回答。
初識總是美好,田瀟瀟卻沒有什麼想法繼續下去,她腦袋裏突然想到了自己去面試睿華時,在地鐵遇到那個圓滾滾二順的情景。
呵,那會自己穿的裙子還真是短。
程宇見女孩子不說話,臉上卻有笑意溢出來,他心情也跟着明快起來:“瀟瀟,那就從現在開始做我的女朋友吧!”
田瀟瀟還在想着當初,被程宇這突然的話給打斷回了當下。她輕晃腦袋,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想到二順想到以前,這才沒過多久,就已經成為了過往。
她輕笑:“程宇,你真是做軟件的,凡事都想快速實現。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你是覺得我爽快,沒有平常女孩子那些矜持才對我有好感的,這是哥們的感覺,而不是愛情。你再仔細體會體會。你需要找個體貼又溫柔的異性來共度一生,而不是和哥們攜手相伴。”
程宇不禁訝異,這個女孩子的頭腦還真是新奇:“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對你的感覺和其他女孩子不同,這不是愛情是什麼?”
田瀟瀟說:“那和其他哥們有不同嗎?”
程宇不明所以:“這怎麼和哥們一樣。”
“哈哈,”田瀟瀟笑起來,“每個人都不一樣,都會給你不一樣的感覺。如果你願意,我們倒可以來做哥們。愛情是個相互的東西,我沒有感受到,你不會強人所難吧?”
程宇委屈巴巴地說:“這是被赤裸裸拒絕了嗎?”
田瀟瀟更是笑的歡快:“怎麼樣,咱們兩個都能順利交差,今天這個見面還是不錯的吧?”
程宇被她笑的一臉無奈:“好吧,那以後就常見面吧。”
藍山需要現磨,兩個人聊了許久才上來。
心裏沒了顧慮,田瀟瀟覺得這杯咖啡無比香醇。
兩個年輕人天南海北聊着,咖啡喝完才慢慢起身,程宇慢了半步,田瀟瀟率先走到門口打開門等着他。
二順瘋狂的把車沿着青江跑出去二十多公里,確認田瀟瀟無論如何也走不了這麼遠后又繞着另一邊開回來接着找。
他不敢開太快,怕錯過任何一個人影。一邊忐忑一邊開車,越開心越慌。
兩個人自認識以來的過往在他腦海里不停地翻轉,他想起她半夜為了找他,隻身開車去武林,卻被蒺藜扎了一身還非要把自己送去小院。
他不能原諒葛志超,無論他媽媽怎樣選擇,他都覺得他做的不夠,找的不夠。
一個活生生的人,他又在公安系統怎麼會找不到。根本就是在敷衍求同情。
每每想起自己媽媽這一生的等待,他都內心就痛到不行。
如若不是她,他永遠也不想和他有瓜葛。
可是,偏偏只有跟他有了瓜葛,他才有機會和她繼續瓜葛。
二順毫無頭緒地想着,越想越心慌,她會去哪裏,會去哪裏,會不會像上次那樣,又去了郊外見她爸爸?
媽媽剛送進了療養院,這一定不是她想看到的,卻偏偏唯有這個選擇,她也只能這麼做。
她一定滿心的痛苦無處排解,偏偏自己還在假裝忙碌顧及所謂地臉面沒有陪她。
二順想着想着,突然覺得這個可能性越來越大,她一定去了墓地。
他看着前方,又快回了四姨的火燒館了。他準備就地掉頭,重新開往郊外。
就在他看左右路況,準備掉頭的時候,路邊的一家店門開了,一個女孩長發飄飄走了出來。
女孩一下子就吸引了二順的眼睛,他馬上就踩下四剎。
深夜裏吱吱的急剎聲格外刺耳,女孩被吸引地看過來,熟悉的車。
程宇走出來,見田瀟瀟還一直拉着門,笑她:“喂,我出來了,你看什麼呢,給人關上門吧!”
車裏跳下一個年輕人,疲憊憔悴,直奔田瀟瀟而來。
他沒有顧及旁邊還有別人,上前一把把田瀟瀟抱在懷裏,所有的緊張和忐忑在這一刻都消失不見,他只想真切地感受到她。
田瀟瀟也沒有推開他,第一次被他抱在懷裏,莫名有些踏實。
程宇在一旁看的弄名其妙,見兩人遲遲不分開,忍不住問:“瀟瀟,這是誰?”
田瀟瀟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已經被他抱了好一會,有些尷尬推開二順,往後退了兩步,往耳後順了順頭髮,輕咳一聲:“程宇,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二順,二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程宇。那個,我困了,你們聊,我先走了。”
好巧不巧,正好一輛出租車經過,田瀟瀟招手跳上去車就開走了。
只余兩個男人面對面站着。
二順好心情戳了戳程宇的胸口:“小夥子,哥送你回家?”
程宇滿心鬱悶,不喜歡他碰自己。
“怎麼?你也看上我的妞了?”二順朝他揮揮手:“那好啊,公平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