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嚇飛總導演

遲舒揚特別滿意孫鳴音的一點，不是說她多貼心多機靈，而是她有件事情處理的特別好，那就是——

有些事兒就是揣着疑問，也絕對不會多問一句。

就拿她這突飛猛進的京韻大鼓實力來說，擱一般人驚掉了下巴回過神來肯定要追着問怎麼回事怎麼練的忽然這麼厲害。

孫鳴音不僅不問，還特別自然的接受了這個設定，甚至在她停下了練習之後，第一件事兒不是跟她說吃飯了，而是捧着視頻跟她說，這裏鏡頭感有問題，這裏站姿不夠好，這裏的表情不夠生動。

真讓她甘拜下風，甚至十分佩服孫鳴音強大的接受能力。

畢竟如果是她，肯定也跟普通人一樣先是一通追問滿足了好奇心先，孫鳴音就有本事一言不發安靜如嘰。

果然自己還是個普通小市民，還得努力進步才行。

兩個人好不容易交流完，孫鳴音趕緊催着她吃完飯就風風火火抱着大鼓往舞台趕。可憐巴巴盯着餐盒裏還沒平時三分之一分量多的遲舒揚感覺這吃了還不如不吃，越吃越餓又不敢說什麼，委屈兮兮的攥着鼓槌和快板在孫鳴音後面做跟屁蟲。

看着眼前小姑娘的馬尾辮隨着腳步一甩一甩，遲舒揚忽然福如心至，張嘴就唱了起來：“我可以跟在你身後，就像是主人跟着狗~”

她相信孫鳴音如果此刻有手的話，肯定立刻回身對着自己就是一套天馬流星拳，然而現在孫鳴音只能後腦勺看人，哼哼唧唧的氣呼呼冷聲道：“你可閉嘴吧，小心今晚你連宵夜都沒得吃。”

迅速梗住，遲舒揚好漢不吃眼前虧，光速秒慫夾起尾巴：“我錯了，爸爸。”

兩個人互相打趣着就走到了後台準備區，服裝師皺着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遲舒揚，扭頭看到孫鳴音就一臉哀其不爭的表情恨聲bb：“你是不是對她也太寬容了，給她吃那麼多，你瞅瞅，瞅瞅這腰，粗的一點線條都沒有了！”

遲舒揚下意識低頭看腰，感覺沒什麼變化，伸手捏了捏腰，沒有贅肉挺好的啊。

化妝師也踱步到一邊開始批判：“臉還有點腫，過來按按淋巴消消腫，小姑娘家家的一點也不講究，待會兒鏡頭前臉大如盤你怎麼辦？”

這個時候，遲舒揚還是蠻感謝依舊兢兢業業的服裝師和化妝師的，畢竟按照昨天的情況，明眼人誰還看不出來自己這個節目基本等於廢掉了？但她們還是按部就班毫無影響的該幹嘛就幹嘛，實在是讓人敬佩。

“你什麼眼神，怎麼橘里橘氣的？”化妝師雙手在遲舒揚下巴和脖子處的淋巴上推拿按摩，雖然這手底下的皮膚光滑細膩實在是好皮相，但是遲舒揚的目光看得她有點發虛，“我有男朋友了啊，不搞百合。”

遲舒揚眨眨眼：“不不不，我只是表達我對您的崇敬，親愛的。”

工作人員紛紛表示自己受不了這種突如其來的“崇敬”，並用四個大字表達了自己內心最深層次的想法。

“拉倒吧你！”

總導演今天看遲舒揚的眼神就彷彿看一隻翻了白肚皮的死魚一樣波瀾不驚，見綵排的節目是她的，隨便揮揮手就讓手下人對付一下過去好了。

在他眼裏，一個晚上也改變不了這個節目就此GG的結果，要不是她助理求着說最後給次機會，其實昨天半夜就該通知她節目被拿掉的消息。

佈置完畢，總導演癱回監視器後面的椅子上，隨手把腦袋上扣着的帽子拿下來遮住眼前的光準備睡一睡，這個節目就是不磕巴，一套下來也要20來分鐘，他可得趁機打個盹保持體力準備應對接下來的綵排。

台上三個被抓來的樂師也是無奈的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也跟不少人合作過，自然很清楚這兩天遲舒揚是什麼水平，大抵也明白今晚的節目是沒有自己的份了，乾脆湊合湊合就混過去好了，何必白費力氣。

遲舒揚也對他們的想法都心知肚明，因為她自己如果在他們的立場上，其實也會這樣做。不過她現在對自己充滿信心，相信絕對可以驚艷四座。

對着工作人員們打了個招呼多謝大家的配合，她站在鼓后調整了一下旗袍立領上別著的小白球麥克風，一二三四一二三四的試過麥，得到音響老師那邊返過來的“good”手勢，回頭對三位樂師略一頷首，舉起了鼓槌。

樂師們雖然想着划水，但是真真兒開場了，大傢伙兒還是一臉認真嚴肅的開始幹活兒。大三弦吱呀開場，四胡略微低調的捧上，琵琶則清清亮亮的脆着聲兒就讓人眼前一亮。

找准拍子，遲舒揚手腕用力，鼓槌在空中劃了道漂亮的弧線，輕輕地落在大鼓的鼓面上，發出一聲略顯沉悶卻更加抓耳的鼓點聲。

手中快板不停，已經跟着伴奏的樂器聲打出了節奏。

工作人員還沒有什麼感覺，倒是樂師們先發現了不對，一個個表情忽然就生動了起來。總導演也很明顯的從放鬆的姿態變得有些僵，只是動作還沒有任何改變。

前奏的時間不長，也就三十來秒，差不多二十八秒的時候，遲舒揚聽着節奏，鼓槌停在了空中，空着拍卡在前奏的最後三秒最後定了兩個拍，右手在空中優雅的一揮，行雲流水的將鼓槌送到了左手手心裏收着，就勢右手在左手手背下劃了個弧線，再朝着空中探出去的時候，已經挽了個蘭花指，隨着唱腔悠悠的鋪開了去。

“二八的~俏佳人，”唱到“人”字兒的時候，遲舒揚隨着唱腔的韻律左右擺動了幾下頭，“懶~an~梳~uuu~妝~ang。”

只這麼三個拖音，一下子激的總導演猛地伸手一把擼下臉上的帽子，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坐地上去，幸好一旁的副導演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免除了他威嚴掃地的未來。

“我去！”總導演仿若未曾察覺一般直愣愣的盯着顯示器里的遲舒揚，看着她左手攥着快板和鼓槌輕輕一提，右手隨着左手的動作收了回去，又跟着音樂探出去在空中虛點兩下，唱詞張弛有度舒緩細張：“崔鶯~鶯啊得了這麼點病啊~”

配合著歌詞，她身體微微後仰，臉上儘是一副惋惜之情，倒是顯得崔鶯鶯這個病得的似乎很嚴重一般。

但是這麼兩個鏡頭，就讓總導演又忍不住來了一句：“我勒個去！”

副導演一臉不知所措：“您說什麼？”

只顧盯着顯示器看的總導演嫌棄的擺了擺手示意副導演閉嘴，副導演一縮脖子，乖乖地躲到後面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