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雲衣
大日有靈,東君朱明,日神也。
“雲荼,你且說為何這仙妖棧戀紅塵,人間卻是羨神鬼逍遙。”
“東皇之裔,黃龍之子,竟也生了凡思?”雲荼一臉奇怪的看着東君。
“些許好奇罷了。”東君搖了搖頭。
“旁人所說,終究虛幻,如空中樓閣,縱是金磚玉闕……不如你自己去感受一番?”
這話說的他心痒痒,“你也曉得,父神哪能容我胡鬧,人神卻是終有別,仙人臨塵亂了人間秩序,天理循環,果子到頭來還是自己品嘗。”
“我們這些神仙,說白了還不就是人間香火供奉里跳脫出來的妖精妖怪,也沒甚稀奇的。”
不顧雲荼的表情,東君駕着六龍而去,“夢伯那裏總是有古怪玩意兒,我去他那裏玩玩,下次我請你喝酒。”
秦國西邊是無邊的沙海,和東邊的晉國以大河天險為邊境線,南鄰巴蜀之地,北修長城拒逐水草而居的蠻夷於關外,佔據關中方圓幾百里的膏腴沃土,依仗山河天險休養生息,自周室封伯爵於秦以來,現在在位的是第七代了。
秦王和上卿朱成有不少美談,譬如秉燭夜談,夜宿椒房殿,青梅煮酒醉評美人……
而公子殤和朱明素有齷齪,小學時,多次在太師的經筵之上大打出手,大有不死不休之志。
私下裏,公子殤偷走朱明的蛐蛐兒,朱明燉了公子殤的鬥雞,還遣人分了公子殤一盅,氣得公子殤恨不得拔劍斬其於陛下,但偏生朱明又從來不涉廟堂之事,整日行走於秦樓女閭之中,奈何他不得。
秦衣樓之上,隨便打開一扇門,你都可能撞見幾個士大夫,而上卿朱成的幼子整日裏流連於花叢中,更是助長了他們的囂張氣焰。
“衣,許我為妻。”朱明將她的衣服丟了一地,抱她上了床。
“只願白頭不棄。”她主動解開他凌亂的衣裳,紅着臉放下了帷帳。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夜魚龍舞,朵朵桃花伴春開。
“你這妖精可真是個磨人。”朱明想穿上衣服,青雲衣抱着朱明就啃了起來。
“以前聽別的姐姐說,這男人啊,”青雲衣伸出纖纖玉手一指按在朱明的嘴唇上,“最喜歡做的無非也就是逼良為娼和勸婊子從良,今天也是見識了一半。”
“我啊,交了你一片心,卻是就被你這樣一句話就摔在了泥地里。”朱明從被窩裏爬出來,穿好衣服。
“呵呵。”青雲衣笑了起來,“你問問秦衣樓里哪個姐姐不知上將軍府有個兒子明,整日裏只知沾花惹草,不學半點治國治軍治學治家之理。”
朱明死皮賴臉一笑,捧着青雲衣的臉蛋,“治國安邦,那是公子王孫的事,行軍打戰,那是我爹的飯碗,操持家務,我尚未成家,還留着位子給未來的女主人,至於學問,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滿腹經綸,只是懶得人前顯聖……”
“你們男人,說起話來總是有那麼多的大道理,我只是一個被別人看不起的娼妓,懂不得那些,只知道,一個婦道人家,求的不過是些安穩日子。”
青雲衣覺得有些冷,緊了緊外面的衣服。
“依你。”朱明從她的背後將她緊緊地抱着,低頭輕嗅。
青雲衣送朱明出樓,目送他離去,直到再也不見他的背影。
公子殤帶人闖進了秦衣樓,召來了青雲衣。
“賤妾青雲衣,拜見公子。”
公子殤端着碗品嘗着秦衣樓中的美酒,然後吐回了碗裏,隨後將碗推開,公子殤的客卿也沒閑着,一把抓着青雲衣的頭髮,就把青雲衣的頭往桌子上撞,血長流酒依舊。
“確實是賤妾,你說這秦衣樓的酒難喝,人難看,可這大將軍的兒子為什麼就喜歡往這裏跑?”公子殤拿出一方絲巾擦了擦嘴,隨手一丟。
公子殤步微挪,踱步聲響在她的心裏,公子殤一拍手,公子殤手下的客卿回話,“秦衣樓里藏有楚國諜子,大將軍的兒子通敵賣國。”
秦衣樓的東家跪在地上,身體就像篩糠一樣,“還請公子饒我秦衣樓上下五十八條人命,給小人一個活路。”
“活路卻也是有的,我相信東家也是聰明人,不過,這妮子公子我喜歡,便要回府里端茶遞水了。”公子殤看着秦衣樓的東家,指了指青雲衣。
“還請公子給個活路。”秦衣樓的東家一個勁兒的磕頭,額頭髮紫。
公子殤見狀,一劍削去東家的發冠,“本公子不是給你活路了嗎?”
“東家,秦殤給的路,不走也罷,我朱明今天給你開一條道來。”聲音低沉渾厚,一聽到這聲音,公子殤立馬從席上跳了起來,如鼠見貓。
公子殤陳劍橫前,“朱明,本公子你也敢動?”
朱明一步近身,反手奪過公子手裏的長劍,然後就給公子殤一巴掌,劍往前一送,刺破了公子殤的客卿的喉嚨。
“公子我自然是不敢動,只是殺個不相干的人,卻也不難。”
血濺了朱明一臉,公子殤又疾退三步,秦衣樓的東家低着頭,不敢偷瞥一眼。
公子殤看了看周遭,厲聲道,“朱明!你竟敢!”
朱明沒有再看公子殤一眼,反而去扶跪在地上的東家,只是東家怎麼也不肯起。
扶不肯起,朱明只得說,“東家,衣姑娘我便領回家了,改日再來叨擾。”
“小人替秦衣樓上下多謝大人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