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後會有期

世事千般那能皆如意，華采衣恨父親不顧自己反對私自把公子屏翳趕出了華府。

那日她找父親與其對質，卻反而被父親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你懂什麼，好，就算他是公子屏翳又如何，如今他在燕國的名聲臭如糞土，背井離鄉輾轉到了曲池，身為一國公子卻被幾個潑皮按在泥地里，絲毫沒有了公卿貴族的自覺，如此之人，又還有什麼價值值得我去搭上身家性命，采兒，你父親不是孑然一身，爹還有子女親人，爹不能那麼自私，一個人決定所有的前途，采兒你也大了，你那幾個弟兄都不成器，這偌大家業最後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長大總是會伴隨着傷痛的，而現實更殘忍，因為它讓我們習慣了那些痛楚，逐漸變得麻木，越發理性。”

華采衣跪在地上哭花了臉上的妝，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撐着地面“阿爹說的這些道理采兒都懂，可是采兒就是做不到啊。”

“采兒不想事事皆是父親操持，女兒的人生就這樣照着父親安排好的話本一折一折去演出，女兒就像是父親的一個牽線木偶一樣的活着，女兒也是個人吶，女兒也想過那相夫教子的平常人生活，可是我不能，因為，我是華詡的女兒，九州巨賈天下首富的女兒，是華胥錢莊的繼承人，我生而富貴，可是自打母親亡故以後，我便知道受了這富貴，便要擔起自己該擔的擔子。”

“父親，就讓女兒為自己活一次吧！以後，這次以後，不管您讓女兒幹什麼女兒都絕無二話……父親！”

華詡低着頭八叉手，“下不為例。”

華采衣破涕而笑，拿着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臉上淚痕依舊，楚楚動人，“父親……”

華詡仍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他此去是去齊京，如果快點的話，應該還能在國境線內追到他。”

華采衣給華詡磕了一個頭，額頭都紅了一塊，“謝謝阿爹。”

等華采衣奪門而出，華詡隱約聽到華采衣的聲音，“快備馬，快點！”

“公子，我們都是月掌柜的派來供您使喚的。”公子屏翳獨自一人坐在馬車裏，外面有趕車的人，後面還跟着有十幾二十人，紀律嚴明。

“讓月掌柜的費心了，如果真的出事了的話，你們卻也保護不了我……”坐在馬車裏面的公子屏翳搖了搖頭，按着胸口咳嗽了起來，咳了老半天。

本來前面的說的豪氣干雲不可一世，弄得他們一陣煩躁，這月掌柜的讓我們保護的是什麼貨色，口氣是不小，但是不知道手上功夫究竟如何。後面公子屏翳那一陣急促的咳嗽似乎是為他解除了疑惑，原來也就是一個說大話的小白臉罷了，不知道是哪國的公子這麼沒出息，被一個女人包養，看起來還如此理直氣壯，世所罕見吶。

雖然心裏這麼想，但也不會付之於口，畢竟是掌柜的跟前的人，要是吹個枕頭風，那就有自己哥兒幾個受的了，“哈哈，那是最好不過，咱們一路上都可以平平安安順順坦坦地過去了，到時候哥兒幾個定請公子去那齊京最大的館子吃酒去。”

公子屏翳：“怎麼著，看不起我？請你們吃個花酒的錢本公子還是有的。”

“不敢，不敢。小的們當然清楚公子自是請得起的。”

趕馬車的那人心裏想，這可真是個冤大頭，定是王宮裏頭那些嬌慣壞了的公子王孫。

公子屏翳：“聊了半天，竟還沒請教哥兒姓名，實在是我的罪過。”

“公子哪裏話，鄙人魯國曲池人氏，姓盧，賤名不為，是雙親請的一位先生給取的，說是什麼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小的就一大字不識的白丁哪裏知道個中關竅，也就一直這麼叫了下來，讓公子笑話了。”提到關於名字的事，盧不為被曬得黝黑的臉透出些許紅韻。

然後兩個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公子屏翳知道了趕車之人是盧不為，曲池人氏，盧不為雙親尚在，家裏還收了一房嬌妻，十里八鄉哪個莊稼漢不羨慕他，而其他人大多都是父母死於戰亂的孤兒，無依無靠的，幸運的被飛月樓收養，然後過了幾年安穩日子，一心只想着如何報答月飛霜的恩情，心裏根本擱不下什麼風花雪月愛恨情長的，讓他們去哪兒就去哪兒，毫無怨言。

等公子屏翳把盧不為的底細都套的差不多的時候，一騎到了盧不為身旁低聲耳語，盧不為的臉色精彩了起來，乖乖，本來以為就是月掌柜的養的一個小白臉，怎麼這曲池城裏土皇帝一樣的華府的小姐還騎着馬追來了，這人跟人的差距怎麼這麼大？

“公子，華府的一位小姐追來了，您是見也不見？如果您想見，那小的就放慢速度，如果您不想見，那小的就讓華小姐在後面吃土。”盧不為嘆了一口氣，自家的馬雖然也是良駒，可是人家華小姐的那那可是萬里無一的寶馬，能比嗎？今天怎麼就這麼鬧心。

盧不為等了半天馬車裏的公子屏翳才回他，不是他矯揉造作，而是心裏掙扎了半天，“見她一面吧。”等到這句話，盧不為就下令讓馬隊緩行，等後面的華小姐趕上來。

望山跑死馬，華采衣快馬加鞭足足半個多時辰才跟上公子屏翳的馬隊，累得馬兒都在喘氣了，終於是看見了。

華采衣緩了口氣，“公子可在。”

盧不為：“馬車裏。”

華采衣道了一聲多謝就鑽進馬車，盧不為還用力嗅了嗅空氣里殘留的芬芳，真香啊，這樣的女人，要是玩一次，就是折十年壽就行，只可惜啊自己沒有享受一下的命，怎麼就都喜歡小白臉，自己不就是黑了點就這麼招人嫌棄，在家裏連自己老婆看了自己的模樣連動都懶得動，還要天天自己動，每次都可是累壞了自己的老腰，老話說的果然沒錯，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公子屏翳皺着眉頭，“你怎麼來呢？”

華采衣：“怎的，不歡迎我來？”

“歡迎是歡迎，可是你脫衣服幹嘛！等等，你別扒我衣服，你這瘋女人到底想幹嘛。”

“你說我想幹嘛！”

坐在馬車外面的盧不為渾身難受，現在這些豪門大族的小姐都這般奔放的嗎？這世道變了嗎？

一個時辰后，華采衣穿好衣服鑽出馬車，臉還是潮紅色的，盧不為只覺得她翻身上馬的動作有些彆扭，目送她離開。

馬車裏，公子屏翳揉了揉被咬出血的肩頭，心道這女人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