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諭
華詡等在屋外,讓府中幾個小子幫華采衣帶回來的那個乞丐梳洗穿衣凈面,就是看慣了府中的美姬的他們也覺得這小子長得是真心不錯。
“華先生,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落到這般田地了嗎?”穿戴整齊的公子屏翳背靠着房門。
“公子你要知道,我華某人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商賈,商人重利自古而然,所以為了自己利益,有時候我知道的太多,比如飛月樓是誰的私產。”華詡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
“華先生果然非凡人,既然如此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自飛月樓神降的傳說愈演愈烈,這讓飛月樓的生意比往日更加火爆,不管是本國的王公大臣,還是他國的公子王孫,那都是削尖了腦袋往飛月樓里擠,都是為了沾沾天神的仙氣,感受一番神仙都到過的地方。
這對飛月樓來說當然是一本萬利的好事,這是神給飛月樓打了一次免費的廣告啊。
燕京中公子屏翳正跪坐在燕王邊上,他們的面前是燕王的第三子公子層蘭。
“父王,此次秦楚一戰,楚昭明惜敗,這朱成果不負西方戰神之名,一戰克上庸,直逼丹陽……”公子層蘭說到此事,那是若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燕王端起茶盞呷了一口看着公子層蘭,“孤王聽說這取上庸的是朱成的兒子朱明,朱成坐鎮漢中城外。”
“父王,這朱明不過是恰逢其會,其父予他戰功而已,換成別的將領……”公子層蘭提到朱明此人言語頗為不屑,燕王正色危坐,公子屏翳跪立於旁,“弟弟以為兄長此言差矣。”
“哦,屏翳有何高見?”公子層蘭是燕王最出色的兒子,只是因為出身,不受燕王待見,因此他對那些母族勢大的弟兄也不待見。
公子屏翳:“屏翳知道兄長對屏翳素來不喜,不過屏翳聞兄長之見,深感不妥,故而直言,若有冒犯兄長之處,還請兄長見諒。”
公子層蘭:“弟弟何必如此客套,有話只管直言不諱,若是兄長錯了,自當受教。”
公子屏翳:“兄長言及朱明一人,我實覺此言謬之,縱是朱成治軍有道行令有方,但領命之人無能,縱是朱成有天大本事,也實難為無米之炊。”
一番言辭說得公子層蘭是無話可說,就是燕王也多看了幾眼這個兒子。
燕國王室宗祠里,燕王跪在神像前的蒲團上,手裏持着一炷香,香火被神像吸收,宗祠里有九層靈牌,一個個靈位都散發出微薄的光亮,聚集成那尊神像的模樣。
燕王的頭低得更深了,神像變得更高大了,神像開口言,“燕王,何事喚我。”
燕王:“尊神佑我燕國數百年,小王豈敢使喚尊神……”
尊神:“你們這些人啊,肚子裏的彎彎道道我是看不明白,每代燕王每次都是如此說辭,本尊聽着也厭了,說正事吧。”
燕王口稱不敢:“小王自感時日無多,本來公子層蘭是小王心儀的繼位人選,可是近來我看公子屏翳實則才情也不輸公子層蘭,這就讓小王頭疼了。”
“公子屏翳?就是那個開妓院的小子?”尊神隨口一問,倒是問了燕王一個措手不及,他從來都不知道一副乖寶寶模樣的公子屏翳竟然在背地裏還有私產,原來他這些個兒子沒一個是簡單貨色,這反而襯的他這個燕王無能的很啊。
雖然如此,但是燕王還是不露聲色的說:“一切皆正如尊神所言。”
尊神:“本尊會為你選出繼承王位的合適人選。”
隨着尊神的聲音變得愈加虛無縹緲,同時音量越來越小,燕王再一次低下了頭:“謝上神。”
那一縷縷的光芒回到一個個漆紅的靈位里,那神像變得暗淡無光,小鼎裏面的那一炷香只剩下一堆灰燼。
燕王跪了一盞茶時間,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穩了穩身形,理了理衣服,一甩大袖,狠狠地朝一邊吐了一口唾沫。
“公子,王上今天去宗祠了。”一個站在陰影里看不清臉的人跪在地上,公子屏翳背對着他聽着他的話。
聽完陰影里的人的話,公子屏翳嘆了一口氣,“父王去問尊神呢?”
“回稟公子,王上問尊神公子和公子層蘭誰更有繼承王位的資格,王上沒有定論,尊神也沒有給出結果。”
公子屏翳:“這是當然。”
“不過……”
公子屏翳頭微微向後一側:“不過什麼?”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公子屏翳揮了揮手,“但說無妨。”
“謝公子,尊神說公子是開妓院的。”
公子屏翳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自以為一切盡在手中,結果自己只不過是別人眼中台上的伶優而已,哈哈哈,我這前半生的藏拙究竟是為了什麼啊?”公子屏翳笑着笑着就哭了,哭得像個沒人要的孩子一樣。
“公子!”陰影里那人的語氣突然變得焦急了起來,因為他見證了公子屏翳從小到大所有的努力,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出色而付出的代價,他此時才更能體會到公子屏翳現在的那種瀕臨崩潰的心理,他害怕他從此一蹶不振,讓他前半生的心血就這樣隨風而逝。
公子屏翳眼神突然變得堅定:“沒事兒,計劃提前啟動,既然老東西遊擺不定,那就讓我替他解決問題,我的命由我自己定。”
那身處陰影里的人突然多了一種視死如歸的氣概,一種難以言狀的悲壯,“謹遵公子之命,屬下馬上去通知下面的人即刻動手,不知道公子還有沒有別的吩咐,如果沒有別的吩咐,屬下這就安排去了。”
公子屏翳一伸手皺着眉頭說:“等一下,你要記住,不論以後發生什麼事情,飛月樓都不能暴露,飛月樓,是我們最後的底牌,就算是我敗了,也要保住飛月樓的安全。”
“遵命,屬下一定保飛月樓的安全萬無一失。”
公子屏翳:“下去吧。”
陰影里的人悄無聲息的離去,就像他悄無聲息的來。
“神諭?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