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盡頭(三)
“月曇姐姐!”紫麒長生一聲驚呼,再也不顧曲青桐的阻攔,騎着馬奔向那倒在塵埃中的白影!
然而韓於天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氛過於可怕,只見沒跑幾步,長生的戰馬就踟躕着停了下來,不願它的主人再往那條生氣滅絕的路上去!
紫麒長生自然不肯罷休,就算馬兒不去,他也要去!
還好從前長生和曲青桐學過十八燕路,此時他用出平生最快的速度掠到韓月曇身邊,就連曲青桐也稍落下峰,竟還比他慢了一點。
“月曇姐姐······”長生托起她,雙手微微顫抖着,而韓月曇便是如睡著了一般,沒有一絲生氣,再看旁邊泠雪花,葯飛仙,祁連老怪,同樣如此!
長生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這時候,韓於天仍還背對着紫麒長生,沉默冷峻的模樣好似在沉思着什麼。長生想也沒想,更沒有哭鬧,提着紫麒王盾就往韓於天的頭上砸去!
可沒想到,黑魔龍王的反應,速度比他更快,下手也比他狠得多!只聽“哐”的一聲金戈聲響,韓於天輕而易舉就打掉了紫麒王盾,隨即回手便是一掌!
這一掌不慌不忙,只灌注了五成功力,卻也足以收了紫麒長生的性別!長生見此一慌神,這時候也沒時間避開了。
眼看着紫麒長生命在旦夕,曲青桐及時放出青羽暗刺,射向韓於天那隻欲置長生死地的手!
卻見韓於天突然改了主意,打向長生的手掌突然收回,掌力轉而向曲青桐的方向發去······
“青桐!”長生驚出一身冷汗,就見曲青桐還有青羽暗刺,被這一掌掃出了二丈外!
這時候韓於天漸漸抬起了頭,與紫麒長生對上了目光。
長生驚得微微張開了嘴,只見韓於天的臉龐開始浮起魔氣,那黑黝的魔氣好似活物,在他的手臂,脖子,面頰······的地方蔓延,儼然是徹底入了魔。
再看他的那一雙漆黑的眼,此刻彷彿丟失了靈魂,沒有掙扎,沒有矛盾,只有一片徹骨寒的冰冷······
之前長生離得遠,沒有直接對上黑魔龍王尚不覺得十分可怕,可如今他望着這一雙死氣沉沉宛如鬼怪的眼,發現自己竟嚇得連半句話都說不來!他想逃,可雙腿就像是粘在了地上,抬不起,移不動!
原來着花一般的魔氣藤蔓圖紋竟有着催眠的效果,長生剛剛盯了一會兒,他就本是一個隨便隨性的人,心智不穩,不被迷惑了才怪!
一會兒,他的瞳孔猛地一收縮,眼睜睜看着韓於天舉起了縛龍魔劍,準確而緩慢地刺向他的心口!
劍尖沒入了他的衣服,碰到一堅硬的金屬物體,發出“咔”的一聲清響!聲音傳到長生耳中,他的意識這才逃出了魔障,身形微動,便立刻奔向倒在地上的曲青桐。
黑魔龍王微微愣住,原來長生在胸口一直藏着李師傅送給他的菜刀,這菜刀沒有開刃,卻異常堅固,不是尋常鋼鐵,這才擋下了韓於天的這一劍!
可這一劍卻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韓於天為此一頓神傷,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一劍竟不能刺死紫麒長生,為什麼老天爺到這時候了,也還要護着他的敵人!
這樣想着,韓於天的精神開始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青桐,你沒事吧?我這裏有葯······”
“傻瓜······快走······”曲青桐輕輕推了他,實在是因為她受傷頗重,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而她身邊的這個“大傻子”,難道不清楚他要是死了,剛才的戰局,紫麒王師的努力······一切都全部白費了!
賀王若死,軍心渙散,璃冰國內首先就要亂成一團,到時候沒有韓於天,璃冰也是真的完了!這種情形,長生自然是想過了,只不過讓他就此拋下心愛之人,卻也是萬萬不能夠的!
“我不走,生同生,死同死!”稚嫩的面龐展露着堅毅的光芒,長生,曲青桐兩人一時間沒有發現,韓於天無神無光的眼中竟閃過一絲動容。
生同生,死同死······這幾個字好像曾經也有人對他說過。是誰呢?是那名總是笑容燦若陽光,追着叫他於天哥哥的女孩?還是月下硃砂紅,姝寒映嬌顏······
韓於天想不起來了,可腦海里偏又不斷傳來那些人的音容笑貌,明明他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面孔,也想不起他們的名字!
“啊!”精神錯亂的韓於天終於崩潰了,他抱着頭仰天發出一聲似悲似怒的呼嘯,隨即便執着劍,對着周圍空地一頓亂砍!好似那些地方都站着他的“敵人”一般,又好像這只是他失去記憶,失去思想之後的本能行為!
“快走······”趁着韓魔龍王一時間沒有注意到這邊,曲青桐再次出言相勸,想讓長生放棄她。可長生就只是抱着她,淚流滿面,道:“爹爹走了,大哥,姐姐也走了,我只剩你了。我不走······”
他的哭聲很快就吸引了韓於天的注意。只見黑魔龍王聽着他的哭聲,一對眉毛直皺了起來,好似厭極了這為情而流的眼淚與情緒!
隨着聲音,他拖着縛龍魔劍,一步一步,緩緩走向紫麒長生······
另一邊,不止韓於天一個人嫌長生的聲音呱噪,倒在塵埃中的女子也微微皺起了秀眉。
“月兒,該醒了······”一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傳來。
“再不起來,我可真要走了,那以後你便再也見不到我了······”那股溫柔的聲音仍舊不依不撓地勸說著,雖說如此,可那聲音中夾雜着一絲頑劣笑意卻讓陷入沉睡中的人極為不滿。
好累,好吵······是誰在哭?誰在說話?
韓月曇深深吸了一口,這才回過氣來。濃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着,哪怕全身骨頭好像被碾碎了一般疼痛,她也還是掙扎着想要清醒過來。
不一會兒,韓月曇便恢復了意識,剛才好像聽到了玉衡的聲音?玉衡?
她猛地睜開眼睛,眼前之人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她,一汪的清目飽含深情,除了璃冰玉衡,還有誰會這樣看着她?
“玉衡!你醒了!?”她又驚又喜,兩隻小手在他的手臂上按摸着,驚嘆道:“你怎麼會在這裏?你真的沒事了?我不是還在做夢吧······”
紫瑞狐猶柔柔笑了:“我一醒來,泠泠獸便催着將我馱來這裏。想必我在冥靈空間沉睡的日子裏,你不知流了多少淚,它心疼你,所以想讓你早一點見到我。”
“你真的已經沒事了?”韓月曇伸出手為其把脈,發現他體內空蕩蕩的,為晨極蠱母反噬的功力卻是再也不剩一點了。
見她面帶憂傷,紫瑞狐猶安慰道:“不要緊,武功沒了可以再練。只要你我平平安安的,便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不是嗎?”
是啊,她在冥靈空間中孤獨度過了幾十年,可外面的人世卻只不過過去了幾天!此番玉衡能這麼快回來,便是老天開眼了。又或者······韓月曇想到了那一縷俱輪創世神的神念,心道:或許創世神早知道玉衡會醒,只是他無聊慣了,便想在離開前,再製造遺留下一份驚喜吧······
韓月曇感念着俱輪創世神,額心的曇花金印再度亮起了光芒,身上的傷勢也開始快速恢復······
另一邊,楚光流和大黑小白也透過了迷霧,找到了韓月曇的位置,他們本想過去,卻見一紫衣人早已守候在她身旁。
“楚哥哥,我們不過去了嗎?”看着楚光流停住了腳步,大黑小白疑惑地問道。那人是紫瑞狐猶,是聖主喜歡的人,如此,便也算得上是自己人。
楚光流只道:“我本就沒想着過去。沒瞧見么?黑魔龍王往賀王的方向去了。”
說完楚光流率先往長生的方向掠去:“黑魔龍王,受死吧!”
不過楚光流此舉完全是逞強,他和大黑小白本就有傷在身,如何能是韓於天的對手,只見他人還沒能近到五丈內,便已被韓於天回手一劍掃落!
“楚長老!”“楚哥哥!”大黑小白的大叫聲讓沉浸在重逢喜悅中的韓月曇回過神,眼見長生和楚光流處境危險,她重新站了起來。
她朗聲道:“韓於天,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許是女子額心的金印過於閃耀,萬丈光華瞬間便吸引了黑魔龍王的注意力,他終是頓住了腳步,沒有再往長生的方向前行。
見此韓月曇離了紫瑞狐猶,揀起雙劍掠向前幾步,又道:“怎麼,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便想逃之夭夭?”
韓月曇是故意說這種話激他的,她要他把所以怒火都轉嫁到她的身上,唯有如此,長生他們才可能脫離危險。
果不其然,哪怕失去了記憶,韓於天也還是受不得這種激將的,高傲如他驟然拔地而起,嘩嘩數劍便往韓月曇揮了三劍!一劍豎砍,一劍斜劈,還有一劍是來到韓月曇的跟前,當頭砍下!
韓月曇險險躲過,心中浮起一絲疑慮:他是怎麼了?毫無戰鬥技巧的打法,難道真的已經完全為魔龍吞噬了神魂?
另一邊,長生為韓月曇和紫瑞狐猶的平安無事而高興無比,目光里閃爍着濃濃的希望:“青桐!大哥和姐姐沒死!我們有救了!”
他東看西看,嘴裏疑惑不解道:“我的紫麒王盾呢?剛剛飛去哪了?”
哪怕他遍尋周圍好幾圈,也還是沒能找到象徵著王者權力的紫麒王盾!
原來着花一般的魔氣藤蔓圖紋竟有着催眠的效果,長生剛剛盯了一會兒,他就本是一個隨便隨性的人,心智不穩,不被迷惑了才怪!
一會兒,他的瞳孔猛地一收縮,眼睜睜看着韓於天舉起了縛龍魔劍,準確而緩慢地刺向他的心口!
劍尖沒入了他的衣服,碰到一堅硬的金屬物體,發出“咔”的一聲清響!聲音傳到長生耳中,他的意識這才逃出了魔障,身形微動,便立刻奔向倒在地上的曲青桐。
黑魔龍王微微愣住,原來長生在胸口一直藏着李師傅送給他的菜刀,這菜刀沒有開刃,卻異常堅固,不是尋常鋼鐵,這才擋下了韓於天的這一劍!
可這一劍卻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韓於天為此一頓神傷,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這一劍竟不能刺死紫麒長生,為什麼老天爺到這時候了,也還要護着他的敵人!
這樣想着,韓於天的精神開始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青桐,你沒事吧?我這裏有葯······”
“傻瓜······快走······”曲青桐輕輕推了他,實在是因為她受傷頗重,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而她身邊的這個“大傻子”,難道不清楚他要是死了,剛才的戰局,紫麒王師的努力······一切都全部白費了!
賀王若死,軍心渙散,璃冰國內首先就要亂成一團,到時候沒有韓於天,璃冰也是真的完了!這種情形,長生自然是想過了,只不過讓他就此拋下心愛之人,卻也是萬萬不能夠的!
“我不走,生同生,死同死!”稚嫩的面龐展露着堅毅的光芒,長生,曲青桐兩人一時間沒有發現,韓於天無神無光的眼中竟閃過一絲動容。
生同生,死同死······這幾個字好像曾經也有人對他說過。是誰呢?是那名總是笑容燦若陽光,追着叫他於天哥哥的女孩?還是月下硃砂紅,姝寒映嬌顏······
韓於天想不起來了,可腦海里偏又不斷傳來那些人的音容笑貌,明明他根本看不清他們的面孔,也想不起他們的名字!
“啊!”精神錯亂的韓於天終於崩潰了,他抱着頭仰天發出一聲似悲似怒的呼嘯,隨即便執着劍,對着周圍空地一頓亂砍!好似那些地方都站着他的“敵人”一般,又好像這只是他失去記憶,失去思想之後的本能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