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要保護貓九九一輩子
我不知道他們這樣對是否達到了他們想要的目的,反正我已是從一個熱血小孩漸漸變成了一個隱忍,孤僻的冷小孩,院裏的所有小孩也與我為敵,我總是一個人在孤兒院地盤裏獨自玩樂,閣樓、牛棚、穀倉、儲藏室、縫補房遊逛,像一個野孩子一樣無拘無束地遊盪在後院小樹林無拘無束地奔跑,想到在我閑置時間內找到我是徒勞的,因為我哪兒都可能去,但是我總是準時回到房子吃飯。
精彩的人生故事如泡影流沙,餓着睡去,再餓着醒來。
在長期不良的生活狀態下,我比別的小孩要瘦小,狂草般並頭髮長得零零落落,剪個狗啃咬短髮,花貓般的花臉,面黃肌瘦,穿着極其不對稱的衣服,不知從哪裏找到灰大衣裹着瘦小身軀。
用院長嬤嬤的話說,我就是一條冬蛇,冷血。
但是我敢發誓我是院裏最美麗女孩子,佐證就是院長嬤嬤常說我的母親是一個狐媚狐狸精,我也是一個狐媚狐狸精,眼眶綴着濃密烏黑的睫毛,稍稍有點吊眼梢,兩道又濃又黑的劍眉,勾畫出兩條觸目驚心的眉線。所,一如書中描述的狐狸精總是擁有勾魂攝魄的眼睛。
日常五件事:吃飯、睡覺、做活、打架、聽天由命。
鬼哥
算是老天眷顧,一路磕磕碰碰,我也居然能存活。在我16歲那年,我有了人生中第一個難兄:山鬼哥。
山鬼的到來孤兒院算是有些唐突,他19歲,較長於我們所有人,據說是院長嬤嬤遠房死了父母的親戚,無家可歸,幫助院裏打雜,所以他沒有按名字進行編碼屬於編外人員。
我們挑水是輪換制,每個人都要輪上三天。這是院長嬤嬤早早就定下的規定,這三天恰好輪到我。
院裏這一井口實在太深了,那提水的井繩足有百十米長,井水的位置隨着季度有規律地升降,水位最低時足有近100米。我記得我第一次打水時,一桶水還沒有搖上一半兒就沒勁了,我一鬆手,險些被轆轤把我打進井裏,我實在對些怕對付不了這口井。
今天我必須要去井口打水,不然阿香沒有辦法做飯,沒有飯吃可是一件大事,我就是再害怕也得硬着頭皮去。
我挑着桶來到井台上,我向井裏看了看,裏面黑呼呼的,深不見底。我扔地一塊石頭,半天才聽見石頭的聲響。我知道我必須克服困難,我想了個辦法,我拿出一條粗繩系在腰上,又把繩子的另一端系在井台一棵老樹上,這是為防止我萬一被轆轤把打進井裏的保險措施。
我作了一個深呼吸,毅然把水桶吊進井裏。儘管我為這次打水作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可是還是過估估計了自己的能力,當一桶水被搖到一半兒時,我力氣已經用盡,我拚命抓住搖把不敢鬆手,因為這時鬆手更是危險,沉重的搖把很有可能打斷我的肋骨。
我慌了起來,明知道院裏小孩子都不會來救我,但我還是本能的喊起來“誰來救我,救命啊——”
當時我已無力可用,已經絕望地打算鬆手了,這時奇迹終於發生了,一隻有力的手伸過來抓住搖把,我像虛脫了一樣坐在井台上,我看見一個人站在我面前。
他接過搖把,只幾下就把水桶搖上來提到井沿上。
我望着他,他朝我露出憨直笑容,笑容裏面包含寓意不明的謙卑。陽光透不過大樹的間隙灑下一地斑駁的光影,我沖他感激地微笑。
他叫山鬼,我叫他鬼哥,救我於危難之中。
我感謝地笑:“謝謝你,山鬼。”
山鬼二話不說,幫我提滿了水,耿直說:“以後都是我幫你提水。”
我不語,心想:腦筋有病吧。
有一次我上山打柴回院裏,被牛八一夥緒在院外田邊,狠狠拽倒,他們叱喝道:“你來路不是明野孩?跪下!”
弱肉強食孤兒院,即便你今天低頭地他們這幫王八蛋,明天也會讓你降頭。我不服氣地叫囂:“是鹿是馬拉出來溜溜,今天你打不死我,明天老子打死你們!”
“打死你,便宜你,給我們從跨下爬。”孤兒院孩子們起鬨,我憤怒地站起來,推開為首霸道男孩牛八,兩人廝打在一起。眾孩子一擁而上,我被疊羅漢式壓在最低層,我以為我命就此在混戰中終止。意想不到的是,一股力量我身上羅漢推開,那個人又是山鬼,介於院長嬤嬤的親戚關係,男孩們嚇得目瞪口呆,氣呼呼着逃離。
從小的我就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主,我不相信從天而降的好,即便他開始像門神跟在我身後,我也會拿着石子扔他,警告他遠離。
那有這麼多又“趕巧”偶遇“門神”山鬼,他急急跑過來,右手拍着胸,耿直,莫名其秒半跪在地,央求我:“請讓我跟着你吧。”
“我怎麼能相信你?”
“我拿娘牌位起誓。讓我要保護你,你讓我做什麼,我都照辦。”
“跳進那河去。”
山鬼真的跳進那河。那河很深,不懂水性的人會很危險。他真他媽真往水裏躍,就那下水的姿勢已經能看出絕對不會水了,完全是跳起來往水裏一坐,水濺了倒有一人多高。他立刻沒了頂。
我急忙拿起木棍桶下水,他才死死抓住棍子往上撲騰。
命運大概這樣安排我們的組合,他就充當起我的“守護神”。他從不像別的小孩叫我“老貓”或是“貓姐”,他總是沉默寡言,逼急了就聲“主子”。
我跟別的孩子發生衝突時,他總是挺身而出,充當我的移動報復的棍棒。
山鬼,有着還粗糙的外表和絕對單純如紙的心靈,綠林好漢粗線條和沉默寡言個性摸不清他水深水淺;在一群亂世飄零孤兒中,唯有山鬼哥對我不能用照顧來形容,簡直就是馬前張馬後王橫一樣守護我。
他長我幾歲,我曾問他過理由,他說我長得似他小時候被爹媽賣掉的小阿妹,對我有着莫名絕對主僕忠誠。因為我的關係,他也沒少受別的孩子白眼。
但是他總是沉默寡言跟隨着我對付“外敵”打擊,渣子們警惕性他那裸露的虯結肌肉,不費生的抬杠起百斤木柴,走二里路都不喘氣;於是從他的存在開始,我倒是沒有再跟這幫渣子們發生打鬥。
在孤兒院的貧苦日子裏,或者應該說是艱辛的日子,開始好轉了,因為春天有腳步近了,冬天的嚴寒已經漸漸遠去。積雪開始融化,寒風刺骨沒么明顯。
如果遇到好的天氣我和鬼哥就會一起到樹林的山間小溪旁,這一年的五月異常寧靜和溫暖,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太陽。樹林的草木生長得很快,孤兒院森木開始展現它的秀美,輕輕一抖,一片綠色,遍地野花。幽靜的小路上,茂盛的植物生長茂密,青苔填補了林中的窪地,我們在樹蔭的深處一前一後的走着。
我最喜歡地方是森林小溪中央的一塊大石頭。這塊石頭很光滑也很乾燥。每一次我們都是光着腳丫涉水過去。這塊石頭剛好可以坐下兩個人——我和鬼哥,我把那一雙被冬天寒冷凍得又紅又痛的雙腳浸泡在小溪中,雙腳慢慢消腫了,有痊癒的跡象。
當我在浸泡雙腳時,鬼哥在水中捕魚,然後鬼哥用樹杈在小溪邊認真燒魚,能在自己喜歡的地方,美美地享受一餐也算是在天大的恩賜。
他長我幾歲,他常常用不善於表達,他講達的外面世界也讓我聽得入迷,他讓我有種無拘無束的感覺。
我跟他相處很有意思,他真的像對待親妹一樣縱容我的無禮,每每我懶洋洋翹着腳躺在草地上,嘴叼着根草,眯着眼昏昏欲眼在暖暖陽光下時,他總是一聲不吭的幫我完成院裏要求完成的作業——打柴,以及完成他的活。
每當我被院長嬤嬤無理由罰呆“黑小屋”的時候,鬼哥總是像死忠一樣在門口陪我一站就是一夜,我怒其不爭的用石頭唬他,警告讓他回去,他總是皺眉一下,又像條哈巴狗一樣滾遠3米外“站崗”。
在外人眼裏,我就是一根草,在他眼裏,我就是一個寶。在我們暗無天日的孤兒院裏,他算是我一個門神一樣夥伴存在。我很珍惜我們之間的情誼,儘管我有一些缺點和毛病,但鬼哥和我之間的友情都是默默的存在的,是最忠實的。即便我鬧彆扭或者是發小脾氣,也不會損傷我們的友誼之情。
他曾語不驚人死不休對我說句:“我要保護貓九九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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