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決定
風雪呼號，車翻馬驚。
山林中湧出一群比魔鬼更可怕的兇惡山匪，他們猙獰可怖，實力強勁，帶着魔寵衝殺而下。
面對這群平均實力在一階八重左右的對手，韋家子弟愣住了。他們怎麼都想不到，這地方，怎麼會有如此一群悍匪。
那個風雪夜，數十名韋家子弟，血染荒山，其中也包括韋天科的父母。
“五歲，我成了孤兒。”韋天科聲音淡然從容，彷彿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韋莫心頭一震，孤兒，呵呵，多麼熟悉的字眼。過去的十多年，他都在暗自把自己當作孤兒看待。而實際上，大概別人也是這麼看待他的。
感同身受，韋莫可以想像，那個時候小小的孩童過着怎樣凄苦的生活。
“消息是大哥通知我的。”韋天科的情緒，終於有一絲起伏，飽含對父母的眷戀和思念，又有那個孩子，不熱愛自己的爹娘呢？
“五歲的孩子，突然一下天塌了。沒了父母，似乎誰都可以輕視你、欺負你，搶奪你的福利、資源。我從一個幸福的不懂事的小男孩，一下子變成陰沉孤僻的壞孩子。”
“那些日子，我做所有力所能及的壞事。”說起這些事，韋天科嘴角上揚，禁不住搖頭苦笑，“打翻垃圾桶，往菜里撒很多鹽巴，那都是我做過的事。我固執地認為，是家族害了我，害死我爹娘。如果那次他們不去護送貨物，就不會出事了。甚至於，我一度遷怒大哥。”
“哈哈！”韋莫和琴兒聽了，也禁不住咧嘴一笑。
“如果那樣下去，也就沒有今天的我了。後來，大伯、大哥把我接到他們住處撫養幾年，待我如同親生骨肉。再後來，就送我去了青蓬門修行。”
韋天科站起來，走到水晶窗邊，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雪，沉默片刻。
忽然他回頭，看着韋莫：“韋莫，我今天並不想勸你去給你弟弟療傷，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有時候並非我們眼睛所見的那樣。人生，也不是黑白色調的水墨畫。”
韋莫愣了一下，琢磨這句話的意味。
“現在的你，和當初的我很像。我們都是不懂事的孩子，固執地以為，這個世界辜負了我們。可其實呢？對於大千世界，我們只是一粒微塵。”韋天科道，“人生的陷阱很多，十字路口更多，怎樣轉彎，怎樣選擇，都決定了你未來的走向。我希望你不要走我當年的彎路……”
說完這番話，韋天科又哈哈一笑：“好了，閑話說完，我們來聊聊你的靈脈。我師門當中，也有實力高深的靈修者，雖然我自己不是，卻也耳濡目染，懂得一些。我們討論討論如何？”
韋莫興奮異常：“好啊！”剛好他最近修鍊遭遇瓶頸，靈修、武修都是如此，正需要人來指引。
琴兒也很高興，馬上道：“我去炒幾個小菜，您二位邊吃邊聊吧！”
“有勞琴兒姑娘！”韋天科拱手，淡淡笑道，“聽說琴兒也是蘭心蕙質，不妨一起討論。”
琴兒羞澀地看了一眼韋莫，後者沖她擠眉弄眼地笑，她咬了咬嘴唇，一口答應下來。
雪夜，一口紅泥小爐，兩盞清煙香茶，三個知心人兒，暢談四海五洲，六界風情，一個個七竅玲瓏，談論八延九垓，十分盡興。
當然，主要是韋天科說，韋莫和琴兒聽。
翌日。
翠柏苑外，林田秀儼然已經成了雪人。她久久地立在雪地里，望着那不曾熄滅的燈火，雙眼通紅。
此時，林田秀的內心，說不上是恨還是絕望。
“蒼天，星河戰神，求你們保佑我兒子，讓他平安度過這一劫。田秀願意剃度出家，一生長伴青燈古佛，適逢佛祖和戰神。”她心裏發願。
忽然，木頭拱門打開，一道雪白身影出現在她眼帘。
雖然林田秀知道，這不大可能是韋莫，但還是緊張而期待地張望過去。一雙素手，把手絹幾乎絞碎。
可當她看到出來的是韋天科時，儘管知道這是一定的，還是感覺很失落。
“大嫂。”韋天科叫了一聲，聲音啞啞的。
林田秀默默地點着頭，沒了往日貴婦的禮教。淚珠子就跟斷了線的珍珠項鏈，噗呲噗呲落在雪裏，融出一個個黑色的洞洞。
她嘆口氣，轉過身，肩上、頭頂的積雪散落，隨風飄揚。忽然她聽到一個懶洋洋的哈欠：“哈欠～天科叔叔，我們走吧。”
林田秀心神一震，僵在當場，這竟然是韋莫的聲音！
她昨日來求見韋莫，根本連門都進不去。雖說韋莫說的沒頭沒尾，但她潛意識裏，有着強烈的直覺——韋莫是去救她兒子的。
韋天科淡淡一笑，揉了揉韋莫的頭髮，就像當初韋天揚對他一樣，兩人勾肩搭背，宛若好兄弟一樣，徑直向武峰苑走去。
韋莫從頭到尾，看也沒看林田秀一眼。沒錯，他是要去救韋定海，但絕對不是因為林田秀求他。正如韋天科所說，這個世界並非黑白兩色，有的時候，他不能只顧自己。
韋定海是林田秀的兒子，可同時也是韋天揚的兒子，是他韋莫的手足兄弟。
兩人來到武峰苑，所有人看到韋莫，都十分震驚，韋天揚也不例外。但是，他既震驚，又覺得在意料之中。
“好小子，不愧是我韋天揚的種。”雖然韋莫對他們都很冷漠，趾高氣昂就像一頭高傲的小雪豹，可韋天揚看着他，還是忍不住流露出慈父的微笑。
韋天科遞給韋莫一顆灰色的藥丸，交代了使用方法，而後清退暖閣內所有的閑雜人等，只留下韋天揚和他自己在外間候着。就連隨後跟來的林田秀，也自知不好進去打攪，乖乖在門口等候。
暖閣內，靈光綻放，星輝燦爛。韋莫把藥丸給韋定海服下，而後端坐在床，手掌抵住弟弟的背心，以靈力牽引、煉化。
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韋莫額頭跌落，掉在精美奢華的真絲床單上。靈脈運轉，淺藍色靈力汩汩流出，不斷追逐韋定海體內的丹藥。
吃力，韋莫感覺相當吃力，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很勉強的事，但又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