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撕破臉
韋福慌裏慌張地衝到暖閣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全身瑟瑟發抖。
他一向辦事謹慎，對主子們諂媚至極，從不會缺了禮數，可今天，他居然來不及向韋天揚請安。這位，可是他平日裏面都難見到幾次的族長啊！
最近林田秀安排韋福貼身伺候兒子韋定海，所以當她看到韋福這般樣子，頓時心沉了下去。
知子莫若母，韋定海心高氣傲，從小到大沒吃過多少苦頭，沒遭遇過什麼波折。林田秀非常擔心，怕他吃這一次敗仗，會一蹶不振，甚至做出什麼傻事來。
她急切地看着韋福，正想開口詢問，卻見韋天揚搶先一步，衝到韋福跟前，低頭狠狠盯着他。
“快說，怎麼回事？”韋天揚質問。
林田秀禁不住愣了一下，她心頭湧起莫名的複雜感受。原本以為，韋天揚一心愛着那個賤女人，一直虛偽地表現出對野種的不屑一顧，只是為了保全野種在這個家中生存下去。
原本她以為，韋天揚只喜歡韋莫，並不看重韋定海，可現在，他所表現的，大大出乎林田秀意料之外。
這讓林田秀的心，多少得了一些安慰。
“少爺忽然昏倒，動彈不得！”韋福哭喊着回答，瑟瑟發抖。
“什麼？”韋天揚一個頭兩個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皺眉，一言不發，腳步匆匆向武峰苑奔去，林田秀緊隨其後。
兩夫妻先後來到武峰苑，看到了韋定海。韋天揚自然是心急如焚，林田秀看到兒子桌上的翡翠，又看到兒子掌心的傷口，心頓時沉入谷底。
居然是中了蛇影草毒！
她絕望至極。
其實要想解毒，也不是沒辦法，只不過這些辦法，對於目前的韋家來說，太高不可攀。
要麼，能尋求到強大的煉丹師煉製的百毒丹，可那是三階丹藥，非常稀有昂貴，她們連見都沒機會見。
又或者，能請一名三階以上的靈醫師，也許有辦法可以解救韋定海。
兩種辦法，對她們來說，顯然都是想都不敢想的。無論是煉丹師還是靈醫師，都是尊貴、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放眼整個中洲域，這樣的大人物都不超過百人。
清樺城在中洲域，就像是一粒塵埃那麼不起眼，韋家根本請不起這樣的人，也無緣結交這樣的強者。
林田秀的心，沉到冰冷的潭底，她手足冰冷，看着病榻上的兒子，淚水猶如泉涌。
悔恨、自責，她一次次地幻想，如果當初沒把蛇影草毒汁交給兒子，今天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然而世間或許什麼葯都有，唯獨沒有後悔葯可賣。
韋莫得知韋定海中毒的事，已經是次日的上午。
守護琴兒一整夜，不停地輸出靈力，近乎枯竭，又依靠攝靈術恢復靈力，一次次的循環着。
一夜下來，韋莫感受到什麼叫做油盡燈枯。
他終於從暖閣走出來，站在院子裏，望着湛藍如洗的天空，多想吶喊一聲：“老天爺你真不是東西，給我一件東西，就得從我這裏搶走另一件嘛？如果是這樣，我寧可不要你給的名譽、地位，我只要琴兒姐健康安好。”
廊下兩個丫鬟端着托盤，一邊行走一邊低聲私語。
“聽說定海少爺病倒了，韋家今年真是禍不單行。”
“唉，少爺哪是病倒，我聽說他是中毒！”
“什麼？話可不要亂說哦，照你這麼說，是韋莫少爺……”
“不是啦！”第一個丫鬟緊張地左右張望，韋莫趕緊躲在柱子背後，不讓她看到。
那丫鬟看四下無人，便對同伴說道：“我姐姐在武峰苑伺候，她說，在比武之前，夫人……”
如此這般，都跟同伴說了。說完，她還叮囑同伴千萬別傳揚出去，可言語間，卻儘是能夠得到小道消息而生的自豪感。
兩人邊聊邊走遠，韋莫聽了，卻心猛然一沉。
丫鬟的話並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韋莫思前想後，再聯想琴兒詭異的受傷經過，覺得這件事或許和林田秀、武峰苑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
他向武峰苑奔去。
原本熱熱鬧鬧，戒備森嚴的武峰苑，現在亂成一鍋粥。下人們早就去三管家那裏申請調離，如今在這裏幹活的，都是一些雜役。所以，韋莫的腳步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暖閣里人進進出出，韋莫推測，韋定海很可能就在這裏休息。他來到暖閣，正打算進門，忽然聽到裏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林田秀！”韋天揚怒不可遏的聲音傳來，“你太過分了！”
“呵呵，過分嗎？如果你想要我救琴兒，就去給我找三階靈醫師，去給我求最昂貴的百毒丹！半個月，半個月內若我得不到回饋，琴兒必死無疑！”林田秀近乎瘋狂地和他懟着。
韋莫一愣，怒火中燒，果然是她！
他捏緊拳頭，咬牙切齒，舉步就要衝進去找她理論。可是轉念一想：“我真傻，衝進去又有什麼用？打也打不過，難道就來一場嘴炮嗎？不，我得想辦法挽救琴兒。”
無論如何，至少他知道琴兒還有救，還有一點點時間可以去爭取去努力。
韋莫轉身衝出武峰苑，衝出韋家宅門，來到大街上。
清樺城並不算大，東四西六，南三北五，一共十八條街道，將這座小城分割成數個區域。每一個區域都好似豆腐塊一般。
韋家、林家、柳家，三大家族，把持着小城的經濟命脈，他們是這座城的主人。
三大家族勢力強大，乃至於真正的城主郭豪，反而成了隱形人。
行走在東四街，這一整條街都是韋家的產業，賣的是靈草、丹藥。間或有一兩家茶樓、酒肆，門前的幡迎風招展。
突然，一家酒肆門口傳來一陣騷亂。兩個酒保粗魯地將一個叫花子丟出門去。
“滾滾滾！大過年的上門來討吃的，真是晦氣！”
那酒保過年不曾休息，本就心裏鬱悶，遇到這叫花子，氣就全撒在他身上了。
叫花子頭髮雞窩一樣亂蓬蓬，隔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的臭氣。絡腮鬍子、大腳板，皮膚上全是灰垢，看不出本來膚色。
韋莫遠遠看到他，忽然心生悲憫，快步走上前去，彎腰扶起那渾身酸臭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