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紙紮的老虎
儘管北風呼號,寒意沁骨,可少年熱血卻不受阻礙地沸騰起來。
“強哥加油!”
“莫少爺加油!”
大家自覺分成兩派,一派挺韋定強,一派則支持韋莫。人數么,前多后少,這是自然的。
韋定強扎了個漂亮的馬步,氣沉武脈。他體內,三丹玄力滴溜溜地轉,宛若飛星盤日。
一股乳白色的溪流,從武脈之中汩汩沁出,灌注四肢百骸,遊走全身,筋肉暴起,而後迅速集中在拳頭上。
嗵!
韋定強猛然拉拳,胳膊帶起一陣強風。
嗵!
“嗨!”
伴隨一道爆發性的嘶吼,拳頭宛若狂蟒出洞,迅猛擊出,怒風呼嘯。一時間,眾人彷彿產生錯覺,感覺這拳頭劈開了冷冽的風,那風化作斑駁碎片,逆流而上,撲到韋定強身上。
他臉頰通紅,脖筋高挑,全身肌肉緊繃,彷彿要掙脫肉身束縛,四散迸射。
“真不愧是三重的力量,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超過烈哥了。”
“哎,莫少爺可能輸了~”支持韋莫的人,禁不住暗暗擔憂。有人悄悄挪動腳步,轉換陣營。
琴兒也很擔憂,但是她並不是擔憂韋莫輸掉,而是怕他鋒芒畢露,惹人惦記。想到這,她禁不住悄悄轉頭,看了一眼人群後方的韋福。
韋福臉上的表情很怪異,似笑非笑,大冷天手裏還拿着一把摺扇,裝模作樣地扇着。
他似乎覺察到什麼,向琴兒的方向看了一眼,琴兒便馬上轉回頭,心跳加速,憂慮更甚。
只聽一聲‘砰’,韋定強的拳頭狠狠擊中石墩。
姿勢非常完美,爆發力強悍。咔嚓一聲響,他拳頭下,石墩子出現一個坑,並且以坑為中心,向四周輻射裂開。
一道道裂縫,深足有半寸,長可達三寸。
他就保持那個姿勢站着,眼圈紅紅的,感受到力量在肌肉中躥涌,彷彿巨浪洪流,奔流不止。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令他距離四重,更近一步。
“好!”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以及喝彩聲,兩派的子弟,都在為他鼓掌。有些人激動不已,連巴掌都拍紅了。
琴兒以及韋莫派更擔憂,卻聽到身邊啪·啪·啪,掌聲響起,禁不住循聲看去,韋莫一臉興高采烈的樣子,正使勁拍巴掌呢。
琴兒沒奈何:“這位少爺,居然還有心鼓掌……”
“好!”韋莫沖韋定強豎起大拇指。
深吸一口氣,韋定強收勢站穩,抱拳答謝一圈,最後走到韋莫跟前:“堂弟,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並無戲謔之意,只是他對自己的自信而已。甚至於,韋定強還覺得自己這是為韋莫着想。畢竟剛才那一拳,是他迄今為止,打出去的最兇猛的一拳,連他自己都感動到了。
“強哥你這麼厲害,我就更得勇往直前了。”韋莫摸了摸鼻子,笑嘻嘻走上前,脫掉外袍扔給琴兒。
韋定強笑着點點頭,穿上棉袍走到一邊去站着等結果。其實結果大家心知肚明,他贏定了不是么?
琴兒又急又氣:“當心着涼呀!”可哪能勸得動呢?只得作罷,在心裏暗暗祈求:“老天爺啊,少爺輸了沒關係,千萬別讓他生病受傷。”
韋莫穿着單衣,雖說個頭躥高不少,可看起來還是單薄,與韋定強形成鮮明對比。
有人嘀咕道:“這麼瘦弱的身子骨,別被風一吹就吹跑了!”
附近幾個聽到的人,便捂嘴偷笑。
韋莫聞言,轉頭向那人,笑眯眯道:“那得多強的風啊!”
那人一愣,沒想到距離韋莫這麼遠,他都能聽到,頓時像是做賊被抓包,心虛臉紅,後退幾步躲遠一點。
韋莫盯着自己跟前的石墩子,暗暗深吸一口氣,體內靈、武二脈,齊齊發力,一道淡藍色的激流,從靈脈中湧出,環形‘8’字,勾連起武脈。
三丹玄力,滴溜溜轉動起來,武脈周圍,霧蒙蒙一片。他捏了捏拳頭,閉上眼,不輕不重揮擊一拳。
沒有蓄力,沒有風鳴,只有一隻肉拳,擊中冰冷的石墩,發出啪一聲悶響。
韋莫的拳頭停在石頭上,動也不動。有人於是竊竊私語:“看,他在學強哥呢。”
“耍酷,比強哥氣勢差遠了。”
琴兒都覺得,韋莫有點太不上心了。平日裏她陪韋莫實戰對練,對韋莫還是有些了解的。這位少爺,可絕對不是他所表現的那麼平庸。
也有人這麼認為,覺得韋莫肯定還有後手,他們都仔細盯着韋莫,眼睛都不眨一下,韋定強便在其列。
韋莫保持這個姿勢,足足有四五個呼吸的功夫,然後忽然啊了一聲。眾人一驚,紛紛伸長脖子。
韋定強暗道:“果然有玄機!”
然而,接下來的事卻讓他們大失所望,一腦門黑線。
只見韋莫跳起來,像個小孩子一樣哈着手:“真冷啊!”
韋定強嘴角扯了扯,無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韋莫抱着肩膀,哆哆嗦嗦回到琴兒跟前,張手向她討衣服穿。琴兒無奈地嘆口氣,趕忙迎過去,細心幫他穿整齊。
“走了走了,名也報完了,回家圍着爐子烤蜜薯去!”韋莫跳着腳哈着氣,連聲催促道。
“啊?這就走了?”琴兒愣了一下。
韋莫頭也不回地說:“不然還等着人家管飯么?走~”
琴兒便趕緊跟上,兩人身影消失在寒風之中,丟下了一臉懵逼的眾人。
“怎麼回事,他把剛才的比賽當作兒戲嗎?”良久,才有人不滿地嘀咕道。
“也太不把信譽當回事了吧?強哥面子根本掛不住啊!”
韋定強眉頭緊鎖,他對韋莫的了解,僅僅限於此前其尷尬身份,以及這段時間的強勢崛起。而其人行事、性格如何,完全不了解。不過現在么,呵呵了。
簡直是敲鑼打鼓地開場,灰頭土臉地落幕,落下的還是一塊破抹布。
台上的韋福忍不住捏着老鼠須,暗道:“我當這野種能有多厲害,原來是紙紮的老虎。”
大家意興闌珊,唏噓離開。韋定強走到韋莫的石墩跟前,仔細看了看,石墩上只有風蝕痕迹。他歪着頭,無論如何想不通,最後也無奈轉身準備回去練功。
就在他剛轉身的剎那,咔一聲細響,令他微微一震,停下腳步仔細傾聽。
聲音就來自他背後的石墩內部,由於是石頭,所以非常細微,只有韋定強離得最近,聽見了。其他人,還是該走的走,該散的散。
然而,那一聲彷彿是扯到線團的端頭,緊跟着密密麻麻的咔咔聲傳來,一聲高過一聲,一聲接着一聲。
韋定強趕忙回身去看,赫然發現石墩子上,居然有一道道深深的細紋產生。他敢保證,之前檢查的時候,只有風蝕痕迹。
“這是怎麼回事?”韋定強禁不住吃驚地喊了一聲。
他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紛紛回頭去看,恰好看到令人震撼的一幕——隨着轟隆一聲巨響,石墩子爆裂開來,粉身碎骨,石灰隨着狂風,飄滿全場。
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