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折戟的天使
?醫生把王琪和靜雅叫到化驗室,看了他倆一眼,說:“你們是他什麼人?”王琪指着靜雅說:“她是他的女朋友,我是他兄弟。”醫生說:“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病人已經是肝癌了。”“什麼——”王琪和靜雅一怔,猶如晴天霹靂。王琪神色慌張的看着診斷書,靜雅愣在了那裏。
王琪和靜雅走進了病房,看到付海峰卧在床壁上。靜雅說:“海峰,你感覺怎麼樣?”付海峰看着靜雅流過淚的眼睛和王琪凝重的表情,問:“怎麼了,我是不是得什麼病了?”
“沒什麼,海峰,你太疲勞了,休息一下就好了。”王琪勉強的說。
“快告訴我,我的肝病是不是惡化了?”付海峰急切的問,王琪一愣,原來他早就知道自己患了肝病。王琪想也不必再瞞他了,王琪把診斷書遞給付海峰。付海峰接過診斷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說:“肝癌?這不是真的,怎麼這麼快。”付海峰捂住臉,哭泣起來,靜雅抱着他,說:“海峰,別哭,現代醫學這麼發達,一定有辦法治療你的病。”
“我知道自己有嚴重的肝病,醫生說我樂觀的面對生活,肝病就會好,可是——”付海峰嗚咽的說。王琪掐了一下大腿,懊悔把診斷書給他看。他拿過診斷書,把它撕成粉碎,說:“海峰,你不是肝癌,請你相信自己,你做得很好了,樂觀的對待生活,你會戰勝肝病的。”付海峰感激的看着他,王琪又對靜雅說:“你照顧好海峰,我和醫生商量一下,為海峰治療的方案。”王琪說完走出了病房,來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靜雅在醫院裏照顧付海峰,王琪回到了居室,給母親打了一個電話。“媽,我是王琪。”母親說:“喲,琪兒,你今天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王琪說:“我碰到了一些困難,向你要點錢。”母親說:“要多少?”
“先給我兩萬吧。”王琪說。
“兩萬?怎麼一下子要這麼多錢。”
“我要去報考中央音樂學院,所以要點錢。”
“唉,媽媽現在投資了一個項目,也急缺錢,先給你寄一萬吧。”
“好,你明天寄過來。”
“琪兒,你不要去學音樂了,跟媽媽經商吧,學音樂什麼時候才能出人頭地。”
“我學什麼是自己的事,不用你來操心。”
“你呀跟你爸爸一樣,都是一個倔脾氣。”
“你還記得他嗎,當初如果不是你撇下他,他也不會死。”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不要再提了,你自己在北京小心點,我掛了,還有事。”
白晝過去,黑幕拉起來了,付海峰睜開雙眼,看着微微的透光的房間,他點燃了一支煙吸着。忽然肝部劇痛,猶如一隻魔爪在緊捏着他的肝,煙被掉在了地板上。付海峰捂住肚子,在床上翻滾,痛疼壓迫着他,他開始擊打着身體,痛苦的呻吟。護士聽到了他聲嘶力竭的呻吟,趕到了病房,抓住他的手臂,注射了一針,付海峰才逐漸鎮定下來。
鎮靜后,付海峰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的腹部,似乎看到了身體內的器官,自己的肝千瘡百孔,病毒在侵蝕它。付海峰流出了淚,“為什麼是我?老天爺為什麼安排我患不治之症,我不想死。”他的心緒開始躁動起來。“我的肝,為什麼這麼不爭氣,難道你真的要我死嗎?為什麼身體裏這麼多器官都是好的,你為什麼千瘡百孔?”付海峰跟肝對着話,但肝卻無言回饋,淚濕了眼眶,他用枕頭捂住臉,腹部仍在隱隱作痛。“我該怎麼辦?誰來救我?我還這麼年青,還有好多事沒做,我的夢想還沒實現,我還沒孝敬父母------”付海峰咬着牙,喘着氣,眼光深邃的看着發白的牆壁,似要洞穿這堵牆,他捂住腹部,告誡自己要堅強。
靜雅和王琪帶着鮮花和飯菜走入病房,王琪說:“海峰,你感覺怎樣?”付海峰說:“挺好的。”靜雅說:“醫生說你昨晚抽煙了,海峰把煙戒了吧,醫院裏不允許抽煙,這樣對你的身體也更好。”付海峰點點頭。王琪說:“放輕鬆點,會好的,你還有我們呢。”王琪說了幾句,忽然王琪的電話響了,王琪匆匆的走出房間接電話。“喂,媽,你的錢為什麼還沒寄過來?”
“我打聽了你的老師,說你根本沒有報考中央音樂學院,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母親問。
“你在調查我?那我告訴你,我在救一個人的生命。”
“救誰?”
“我的一個兄弟,他得了癌症。”
“癌症兩萬塊錢也不夠用啊,還是不要救了,我只能負擔你的生活費。”
“你把兩萬塊寄過來,我再也不要你的錢了。”
“好,我寄給你兩萬,以後你不要再向我要錢救他了。”
“放心。”王琪掛了電話。
靜雅在病房裏照顧付海峰,付海峰吃完早餐,看着美麗的靜雅說:“如果我走了,你就跟王琪過吧,他是一個不錯的男孩。”靜雅說:“不,海峰,我是喜歡你的,別說這樣的話。”付海峰握着靜雅的手,心裏很沉重。
付海峰從睡夢中醒來,他夢見自己的病好了,又可以彈結他演奏了。人們說夢中的事,總是與現實相反,難道我真的會死嗎?付海峰苦笑了一陣,這是癌症,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事實了,等待你的就是死亡,為何你還要抱有幻想。上天為什麼對我這樣不公,我出生貧寒,忍受着別人冷漠的眼神,人情的冷暖早已讓我心感疲憊。讀書時,面對着每次的落敗,我都心力交瘁,不停的看書,做習題,只為換取成績單上令人欣慰的分數。當為追逐自己的夢想時,卻要面對家人和社會的阻撓,家人的不理解,社會的嘲笑與羞辱,像刺一樣,冰冷的扎在心頭,這一切我都能承受,但為什麼要摧殘我的身體,我只有一個身體,卻殘缺了,我該怎麼辦?付海峰掙扎着,眼淚不知不覺的又流了下來。
一個小男孩臉色白皙的來到他的病房,遞給他一張紙,說:“哥哥,幫我紙船,要有篷的那種。”付海峰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小男孩說:“我叫梁小鵬,今年7歲。”小男孩稚嫩的回答,付海峰接過紙,折着紙船,問:“你知道你患了什麼病嗎?”
“知道,患了白血病。”
“白血病?”付海峰心裏一驚,他把紙船拿給他,不忍的問:“你知道白血病是個什麼病嗎?”
“媽媽告訴我是不治之症。”小鵬看着紙船,回答的很輕鬆,並沒有顯出沮喪。
“你在讀幾年級?”付海峰忽然對這個小男孩很好奇。
“我沒有讀過書,因為經常要來醫院治療。”小鵬說,付海峰想不到眼前這個小男孩比自己更可憐。
“哥哥,跟我來。”小鵬拉着付海峰的手,來到一個池子旁邊,小鵬把紙船放在池子裏,用手輕輕地晃動池水,紙船在池水的帶動下前行。小鵬不斷向紙船淋水,他說:“媽媽說,人就像紙船一樣,要經受風吹雨打,他才會成熟。當他離開人世的時候,他就不再悔恨了。”付海峰感慨,這個瘦弱的小男孩,內心是多麼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