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思念唐鳳玲
凌晨一點半,酒席已近尾聲,眾人也都醉意朦朧。余強寨建議眾人早點回去休息,次日在上海遊玩一天。
李少輝附和着,眾人也欣然同意,於是大家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收拾了一下,變相隨着走出了酒店。
李少輝生怕眾人酒後疏忽,落下物品,就讓余強寨先帶着眾人離開,自己查看一下再走。
等李少輝查完房間,走到電梯口時,卻發現了一個“漏伍之兵”---陳春,此時的他已經成了一個十足的醉鬼,迷迷糊糊地抱着旁邊的垃圾桶狂吐不止。
李少輝哭笑不得,急忙走了過去,拍着他的後背,等他舒服了好多,才攙扶着他出了酒店。
現在已是深秋的凌晨,微涼的天氣中帶着些許寒意,陳春被這潮濕的冷風一吹,清醒了不少。
他推開李少輝,望着高聳入雲的大樓和川流不息的街道,突然苦笑道:“這裏還真是一個繁華的大都市啊,就是不知在這光鮮亮麗的背後,又隱藏了我們多少年輕人無言的辛酸和悲痛的眼淚呢?”
“這個世上,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做出的選擇也就不一樣,有的人嚮往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田園生活,有的人就喜歡車水馬龍、紙醉金迷的紅塵俗世,這個沒有對錯之分,有的只是緣起緣滅。”李少輝深知陳春的往事,當然也明白他此時的心情。
陳春在大二下學期,認識了本校服裝學院的一個叫王麗的女生,那個王麗高高瘦瘦,頗有氣質,又兼學服裝設計的,很會打扮,所以那時的她雖然姿色比不上璐瑤唐鳳玲,但也算的上是一個搶手貨。
只是這個王麗品行並不怎麼樣,是學校出了名的交際花,腳踏N支船,卻能安安穩穩地前行着,而陳春自然也是人家的備胎之一。
那時的陳春彷彿中了邪,不聽眾人之勸,硬是用層出不窮的花樣,在層層競爭中,一路過關斬將,高歌猛進,殺出了一條血路,贏得了那個王麗的芳心。
不過這並沒有迎來預想中的甜蜜,反而開啟了陳春的厄運之路。陳春為維護這段來之不易的愛情,更是卑躬屈膝地呵護着。
寒冬深夜時,王麗眉頭皺了一下,陳春就得竄出被窩,從二樓窗戶跳下去,馬不停蹄去討好人家;白天上課時,王麗嘴角撇了一下,他也得立刻溜出教室,冒着被掛科的危險去央求人家…
陳春的大學生活就是這樣度過的,他如履薄冰着,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了王麗兩年,那時陳春還傻傻地想着,石頭終會有被焐熱的一天,等到那個時候,他就能守的雲開見月明,可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捂的那塊石頭是茅廁的,又臭又硬。
等到大學畢業的時候,陳春和王麗所謂的愛情也逃不過畢業季即是分手季的詛咒,走向了終點。
畢業后,陳春在他們老家當地置方買車,又憑着父母的關係,在一所前景很不錯的大公司當了一個部門助理,而且那個部門主管年老體弱,要不了幾年就會內退,到時候,只要陳春在工作上沒有出差錯,就會一步登天,如願以償地當上部門主管。
就是這麼優越的條件,也沒能讓那個心比天高的王麗有所留戀,在快畢業的時候,王麗在校門口看到一輛寶馬車前面放了一瓶礦泉水,一瓶冰紅茶和一瓶王老吉,就拿着人家的王老吉鑽進了寶馬車。
所以到了畢業之時,王麗受那個寶馬車老男人的教唆,也不考慮實際情況,認為上海遍地是金,就盲目地跟着人家去了魔都。
而陳春遭此打擊,也只能無奈地回到了老家,兩人自此分道揚鑣。
“老李,前些日子我出差竟然看到王麗了,她過的很不好,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我看見她的那天,她正陪着那個老頭子擺了一個小地攤,賣的全是一些廉價的衣服。”
李少輝默然無言,點了一支煙,心中冷笑:“也還好,還是在賣衣服,也不算侮辱了她服裝設計的專業,就是不知道那輛寶馬車哪裏去了?不會是那個老男人租來的吧?人性有時就是這麼下賤,唾手可得的幸福不要,非要跟着人家體驗背井離鄉的生存之苦。”
“有時我就在想,為什麼會是這樣?你說如果畢業那年,我要是答應了麗麗,和她一起來上海闖蕩,是不是就不會有現在這樣的結局了?麗麗也不會跟着那種不着調的老男人受苦了?”陳春看着李少輝神情既迷惘又痛苦。
“自欺欺人,你要知道這裏是上海,是一個大學生比民工還多的地方,在這裏海漂的人多了去了,你說你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工作經驗沒有,人際資源也沒有,就只有一張華而不實的大學文憑,你憑什麼能在短短一兩年中混出個名堂?
你要是混不出名堂,給不了王麗想要的生活,人家照樣不一腳踹了你?
那個時候,你浪費了時間精力,浪費了你老家的寶貴資源,卻只得到了一個比大學分手還要難堪的結局,看你后不後悔?
再說了一個人的墮落固然離不開環境的腐蝕,但最關鍵的還是要看這個人的品行,你那個女朋友是啥樣的人,你心裏就沒數嗎?”李少輝也不知自己為何會說上這麼一大堆,而且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煩躁。
李少輝雖然在勸陳春,可他也由此聯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唐風鈴,到底是什麼造成了她不告而別?是誤入傳銷,被人洗腦而不願自拔?還是被人販子拐賣騙進了深山老林而無法脫身自救?亦或者是…
想到這些,李少輝心中就是一團亂麻,隨即他又搖頭暗怪自己,以唐鳳玲的那股機靈勁,不騙人就好了,這世上還能有人騙的了她?
那她到底哪裏去了,她為什麼會不告而別?是不是自己有哪裏做的不好,惹她生了很大的氣,一怒之下離開了自己?
可即使要分手,她也應該講清楚啊,如果她真的對自己不滿意了,如果她真的不愛自己了,如果自己的存在讓她感到為難了,只要她說出來,自己絕不會勉強,絕對會轉身離開,不成為她追求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那這樣推測下來,結局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也愛慕虛榮,跟着…
李少輝看着陳春,腦中那個猥瑣的想法一閃而過,他的心也跟着一緊,痛的不能呼吸,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玲兒絕不是那樣的人?她怎麼會是王麗那樣的女人呢?”
李少輝拚命想壓制住心中的那個邪念,可這個想法就如久久處在黑暗中的人見到了一瞬而閃的光明一樣,雖然短暫,卻喚醒了人們心中那原始的無限渴望。這種渴望又像爆發前的火山一樣,越是壓抑,越要躁動,直到最後天崩地裂,如末世降臨。
此時,李少輝腦中念頭激烈碰撞彷彿隨時都要爆炸,他感覺天旋地轉,痛的緩緩蹲了下去。
這種齷齪的想法,如若擱在兩年前,擱在大學裏,李少輝是萬萬不會相信的,可出身社會的這兩年中,他看着周圍的聲色犬馬、男盜女娼,實在不敢再去相信那種純潔美好的愛情了,即使是唐鳳玲,也不由得他不懷疑。
“你沒事吧?”陳春看着李少輝突然難受的樣子關切道,李少輝搖了搖手,沉默不語。
陳春又問道:“這兩年,你過的還好吧?”
“也沒什麼好不好的,無病無災,不痛不癢。”李少輝本想滿不在乎地說幾句場面話,可話到嘴邊,還是變了味道。
“看來你我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同病相憐啊!”陳春嘆了一口氣,有些傷感。
“你這話什麼意思?”李少輝心中一驚,隱隱有一種不祥之感,彷彿即將就會有巨大的秘密要水落石出一樣,這傢伙剛才在酒席上就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樣子,莫不成他還真有什麼驚人消息,還是關於自己的。
陳春看着李少輝,沉默半晌,方才說道:“前些天,我在深圳看---看到了唐---鳳---玲,她和一個---一個…”
陳春低沉着嗓音,還未說完,李少輝便急切而又慌亂地打斷了他,問道:“誰?你說誰?老陳,你真看見了她,確定沒有騙我?”
“是她,是唐鳳玲,就是你大學的女朋友,這個我敢確定。”陳春看着李少輝一字一句說道。
“真是她啊,她在哪裏啊?她過的怎麼樣啊?她有沒有和你說起過我…”李少輝心中狂喜,臉色也因興奮而變得通紅,他緊緊抓着陳春的臂膀,語無倫次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