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選太子
厚厚的白雪覆蓋著整個大梁宮，這場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降雪也已經足足下了兩天兩夜了。
陰暗的天空中見不到一絲的太陽，彷彿它已經從人間消失了一般。
梁宮內一片寂靜，很少有人在宮中走動，大梁的國運也進入了大梁建朝以來最為蕭條的時期。
永廷的病越來越重了，現在整個人已經瘦得只剩下一層皮了，但是永廷依然每天堅持處理朝政，從來沒有耽誤過一天。
所謂禍不單行，在這樣一個天冷心更冷的日子裏，多年來一直窺視皇位的滇榮王和策鸞王終於按耐不住的造反了。
滇榮王和策鸞王為永廷的四哥和五哥，早在十年前就一直想篡權，但當時永廷與周國達成協議，所以當時的滇榮王和策鸞王便安靜了下來，也都乖乖的做着悠哉的王爺，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這一晃就是十年光景。
如今大梁與周國的同盟協議已經過期，而周國的皇帝一鴻也婉然拒絕了永廷想要繼續續約的遺願，這件事讓永廷十分的頭疼，連病情也加重了一些。
我不知道一鴻不與梁國續約是否跟我有關，但是這些畢竟是他們男人的事情，也是國家之間的事情，也不是我一個小女子可以插手的。
可是就在這時，隱匿了十年之久的滇榮王和策鸞王卻突然帶兵造反，這猶如給永廷當頭一棒，一時間內憂外患，怎麼能讓永廷不憂心？
滇榮王和策鸞王手中共有五十萬大軍的兵權，這也是當年先皇授予的，這些年來永廷一直想辦法消弱滇榮王和策鸞王的兵權和實力，但是終歸也是徒勞。
滇榮王和策鸞王的大軍已經在京城之外紮營半月之久了，因為永廷手中也有着五十萬的兵權，所以雙方勢均力敵，一直僵持不下。
京城之內依然保持着正常的生活生產，畢竟雙方都是一國子民，就算真的動起手來也是盡量不要傷及百姓的。
梁宮內除了氣氛有些壓抑之外，其他的還算是正常，暫時也沒有什麼危險威脅到我們這些後宮嬪妃。不過後宮之人一談起造反之事仍然是心驚膽戰，畢竟永廷身體越來越不好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如果永廷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什麼三長兩短，那麼大梁的江山就真的要拱手送人了。
後宮嬪妃人人自危，都恨不得立刻可以離開梁宮，逃出京城之外。
我反而很是平靜，終日的在我的玉芙宮中做着刺繡的活計，打發時間。
“娘娘，你說咱們會有危險嗎？”潤紅近來有些坐立不安，我看得出她對這次的造反之事很是留心。
“你一個小宮女能有什麼危險呢？就算是滇榮王和策鸞王真的造反成功了，那這皇宮中總歸是要奴才服侍的不是？”一旁的小夏子撇撇嘴說道，我聽說他私下已經開始托關係結交滇榮王府中的太監總管了。
“你倒是會想，這皇上龍體泰康，你就敢說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小心你的腦袋！”潤紅對着小夏子嬌聲說道，說得小夏子立刻做求饒狀。潤紅雖然說到永廷“龍體泰康”，可是這大梁皇宮內誰不知道永廷的身體現在也就是勉強維持了。
我看着潤紅和小夏子杞人憂天的樣子，不免有些失笑。
“娘娘，你怎麼笑了？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嗎？”潤紅很不解的看着我。
“也許咱們娘娘已經有門路了呢？咱們娘娘神通廣大，認識人也多，恐怕早就替咱們想好了後路了！”小夏子說著，一幅討好似的看着我。
潤紅和小夏子等人跟隨我身邊多年，我深知他們對我的忠心程度。今天他們這樣說多半也是開玩笑，就算是真的有這些想法，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還是要生存的嘛！
“你們也不必想那麼多了，現在皇上的身體還是沒問題的，而且咱們大梁這麼多年來積攢的根基和兵力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瓦解的。皇上現在沒有與兩位王爺正面交鋒，多半也是顧念親情，如果雙方真的真刀真槍的較量起來，兩位王爺也未必是皇上的對手，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了，好好的當你們的差吧！”我一邊擺弄着手中的綉針，一邊淡淡的說著。
“娘娘既然這樣說，那咱們也不擔心了。咱們這些奴才跟隨娘娘這麼多年，當然是對娘娘的話深信不二的。”潤紅聽了我的話之後顯然是放心了，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是啊，只要娘娘說咱們大梁能勝利，奴才就堅信！”小夏子也很高興，我知道他們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是不願離開我的，畢竟我們這麼多年來的主僕情誼是很深厚的。
“是啊！這下子你們該放心了，虧你們想得出來，你們要是換了主子，可上哪找咱們娘娘這麼好的主子？”惠如故意教訓潤紅和小夏子起來，其實惠如是刀子口豆腐心，我們宮中也沒有人會真的相信惠如會真的發脾氣。
惠如放下了手中的針線包，看着我說道：“娘娘，現在前朝大臣天天吵着要立太子，你是怎麼想的？”
我尋思了一下，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件事情也不是本宮可以左右的，主要還得看皇上的心思。”“可是皇上的身體……”惠如沒有繼續說下去，在後宮中擅自討論皇帝的龍體是大逆不道的，會被殺頭的。
“皇上的身體正在好轉！”我抬起頭說道，這個時候我只能報喜不報憂，免得多了一宮人一同擔心受怕，還不如給他們一個希望的好。
“皇上的身體已經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昨天本宮去見皇上，見皇上氣色很好，已經開始在宮中散步了。”我對着惠如說著，其實也是說給其他幾個人聽的。
“皇上的子嗣不多，現在太子之位的熱門人選主要集中在三皇子和四皇子身上了。”惠如淡淡說道。
“三皇子也是太子人選嗎？他可是個傻……”潤紅剛要說出來，就被惠如瞪了一眼，連忙收住了自己要說的話。
“小心你的腦袋！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樣的沒心沒肺！”惠如提醒潤紅道：“皇香妃娘娘不是對外公佈了嗎，三皇子只是先天不足影響了發育，這幾年已經跟正常孩童沒分別了。”
“先天不足也是可以治癒的嗎？”我自言自語着，心中知道這不過是沈芸櫻在自欺欺人罷了。
“如果四皇子成為了太子，那咱們娘娘豈不是就是未來的皇太后了？”潤紅突然說道，隨後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微微白了潤紅一眼，莞爾道：“皇上健在的時候說什麼未來的皇太后？你又嫌腦袋不夠重了是吧？”
潤紅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眨巴着大眼睛恍然大悟道：“奴婢又說錯話了，娘娘恕罪！”
我便忍不住的笑了起來，潤紅這個傻丫頭總是口無遮攔，有的時候真的是讓我哭笑不得。
“有皇香妃娘娘在，咱們娘娘的四皇子怎麼可能當上太子呢？”惠如冷冷說道，“恐怕皇香妃又會使出什麼手段來，最後肯定會如願以償。”
我點了點頭笑道：“惠如果然想事情越來越透徹了，咱們也不跟她皇香妃爭，也不跟她鬧，本宮就看她到底要使出什麼手段？”
翌日，養心殿內。
永廷身穿厚厚的貂皮大衣，懷抱暖爐，輕輕的靠在龍椅之上。今天的他精神還算不錯，只是面容消瘦，臉色蒼白，嘴唇也是沒有一絲的血色。
養心殿內圍坐着幾位朝廷中的文武要臣，其中自然也包括我的義父公孫大人。
我看見公孫大人已經沒有以前的那樣挺拔了，看來他的兒子和小女兒的逃走對他的影響很大，我看在眼裏心中很是心疼。
龍椅旁邊的寶座之上坐着雍容華貴的太後娘娘，今天的太後娘娘身穿紫色的狐狸毛大衣，顯得貴氣十足。而我的兒子，也是大梁的四皇子至鈺則乖乖在站立在太後娘娘的身旁，面容清秀而平靜，很是淡然的樣子，讓人看了很是喜歡。
至鈺今年已經九歲了，個子已經很高了，只是他對我非常的冷淡，彷彿對着陌生人一般的樣子。其實我也可以理解至鈺，畢竟他是在太後娘娘身邊長大的，不過我相信血始終是濃於水的，我的孩子早晚會回到我的身邊的。
我對面坐着的是神采奕奕的皇香妃沈芸櫻，她今天穿着一身桃紅色的綿衣裙，臉上擦的粉白。兩條本來就很細的柳葉彎眉今天勾勒的更細了，顯得整個人更加的凌厲。
沈芸櫻的身旁站着的是已經十歲了的三皇子至真，至真的個子比至鈺還要高出半個頭，人長得也很是清秀，畢竟有些像他的母親，他的母親沈芸櫻可是一位大美人。
從外表上看至真也是一個正常的孩子，只是他的眼神非常的空洞，不知道在看着什麼地方。我還留意到他的雙手一直在擺弄着他的衣角，看樣子至真此刻的心情還是有一些緊張的。
沈芸櫻一臉得意的看着我，眼中滿是笑容。其實我有時候真的很佩服沈芸櫻，她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可以很快的從陰影中擺脫出來，每次看見她的時候都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我不得不佩服她樂觀的性子和那份獨有的自信，由此說明沈芸櫻是一個內心強大的人。
“今天讓諸位愛卿來養心殿議事……是準備商議……太子一事……咳咳……”永廷沒說兩句話就開始咳嗽起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一旁的房有財立刻上前服侍永廷喝着葯，然後苦着臉的給永廷拍着後背。我聽見永廷的咳嗽的聲音很是沙啞跟低沉，彷彿從肺中咳出來一樣。
“皇上今天嗓子不是很方便，還是由哀家說吧！”太後娘娘看見永廷的樣子不免有些微微皺眉。
在座的所有人都恭敬的說道：“太後娘娘請！”
“今天讓各位大臣前來養心殿，主要就是商議太子的人選，哀家也聽說了各位大臣們已經將太子的人選鎖定在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身上，那麼今天就在兩位皇子中選出一位為我大梁的太子。”太後娘娘雖然多年不問朝政，但是說的這幾句話擲地有聲，有模有樣，讓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在座的各位大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足足討論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有任何結果。
永廷有些疲倦的樣子，不時的咳嗽幾聲，讓我心中很是心疼。
“既然各位大臣都沒有結果，那麼就請各位大臣出幾道題來分別詢問兩位皇子，勝出者便可以順利繼承太子之位，各位覺得如何？”太後娘娘突然提議道。
“既然太後娘娘提議了，臣等哪有不同意之理？臣等全聽太後娘娘的安排吧！”
“好！既然如此，就請各位大臣出題吧！”太後娘娘朗聲說道。
文武大臣在底下議論了半天，最後派出了一個代表，開始出題。
“請問兩位皇子，你們覺得這養心殿內什麼東西最重要？”
三皇子至真被問住了，有些傻傻的看向了自己的母妃沈芸櫻，被沈芸櫻瞪了幾眼之後更是有些慌亂。
突然至真一拍腦袋恍然大悟的說道：“哦，我知道了，我母妃最重要！”
至真話音剛落，便將在座的一些文職大臣逗得哈哈大笑，而那些一直支持着至真的武職大臣們則臉色很是不好。
“至真，你說什麼呢？母妃不是東西！”皇香妃沈芸櫻慌亂間竟然也說錯了話，說完便發現自己這句話有問題，但是為時已晚了。
我輕輕的掩住嘴笑了笑，卻碰見了沈芸櫻那怒視的眼神。
“下面該四皇子作答了！”
至鈺款款上前走了兩步，目光淡然的看了看四周，突然指着案子上面說道：“我覺得那案子上面的玉璽最重要，因為只有我大梁的天子才可以掌管玉璽，玉璽也是皇權的象徵！”
至鈺聲音雖然稚嫩，但是這句話說得鏗鏘有力，一點也不輸給在座的任何一個人。我看着至鈺心中很是安慰，看來太後娘娘將他教導的很好，我不免有些感激太後娘娘。
“這題問得有些突然，再問一題！”皇香妃沈芸櫻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急忙對着那位負責出題的大臣說道。
“那好，就再來一題！這次還是先問三皇子，請問三皇子，如果一位普通的叫花子和四皇子同時掉進河裏，你會派人先救哪一位？”
三皇子至真看了看自己的母妃，又看了看至鈺，最後小聲說道：“自然是先救四弟了，因為四弟還小，我做哥哥的要照顧弟弟。”
至真雖然回答得不是很盡如人意，但是卻讓大家知道了他是如此的宅心仁厚、重兄弟情義，我從心底里很喜歡至真，我看見永廷也微微的點了點頭。
“下面該四皇子回答了，同樣的問題：如果一位普通的叫花子和三皇子同時掉入河中，你會派人先救哪一位？”
“為什麼不可以兩個人同時救？”至鈺反問道。
“因為……因為只有一名侍衛！”出題的大臣險些被至鈺問住。
“如果只有一位侍衛的話，我會派他先救那名叫花子！”
“四弟，你為什麼不先救我呢？我也不會游泳！”三皇子至真真是純真的可愛，聽見自己的弟弟說先救叫花子便有些急了起來。
至鈺上前拍了拍至真的肩膀，笑道：“三哥稍安勿躁，叫花子也是我大梁的百姓，咱們身為皇子的凡事都要以百姓為先，我自然是要派人先救叫花子的。”至鈺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見至真一臉難過的表情便又立刻說道：“不過三哥不會游泳不要緊，為弟會，我會親自跳進河裏救三哥上來。”
至真聽見至鈺如此說，立刻笑了起來，緊緊的抓住了至鈺的手。
“傻小子，你還笑！”皇香妃沈芸櫻有些不高興了，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在場，恐怕就要伸手打至真了。
“很好！很好！朕看見朕的兩個兒子可以如此的看重兄弟情義很是欣慰！”永廷高興的說道，剛說兩句又開始咳嗽起來。
一旁的太後娘娘剛要說話，就被永廷一抬手制止住了。
“至於太子的人選，朕覺得各位愛卿心中應該已經有了答案。今天的結果非常的明顯，也讓朕很高興。朕終於看見了一個充滿着人情味、對兄弟情同手足的三皇子，還有一個心繫百姓、愛國愛民的四皇子。”
我看見沈芸櫻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因為永廷的話中很明顯已經有了結果。永廷已經將至鈺說成了“心繫百姓、愛國愛民”，這幾乎就是對一個帝王應該有的評價了。
永廷都這樣說了，在座的各位大臣們自然是沒有人敢出言反對。
我心中說不出是喜還是憂，我沒有想過我的孩子至鈺可以這樣順利的成為太子，但是這一切已經發生了。
“好，下面朕宣佈，太子之位由……”
永廷正要宣佈太子之位由誰繼承的時候，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個小太監，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神色十分的慌張。
“皇上，皇上，不好了……”
“怎麼了？快說！”房有財急忙問道。
“滇榮王和策鸞王的兵馬已經突破了我軍的防線，現在已經在宮門口了……”
所有的人都是大驚失色，大臣們也都驚得站了起來，連永廷也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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