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得到懲罰

第246章 得到懲罰

樓上,闊大的包間內,宋綉程滿面春風的同那些前後到來的老客們打着招呼,一群爺們,獨她一個簪花女子,萬綠從中一點紅,又醒目又威風,更何況她身邊還赫然佇立着個天下鏢局的掌門胡春山,現如今她在曹家堡的勢頭直逼玉貞,甚至有蓋過玉貞的架勢,至少她自己是這樣想的。

兩下買賣已經交割明白,貨物業已裝上了車,只等吃罷這頓飯,大家就要出關卡離開曹家堡,於是圍桌而坐,吃飯喝酒,交談甚歡。

宋綉程之所以宴請各位客商,為的是聯絡感情,為以後的生意做好鋪墊,若非她執意請客,這些客商應該在大早晨的就啟程離開了,盛情難卻,邊吃邊說著感謝的話。

宋綉程得意非凡,同各位客商說說笑笑,真感覺自己在曹家堡,已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那在上的一人,只有協領大人了。

因為急着出關卡,眾客商沒有一人貪杯,淺嘗輒止,小酌之後,便同宋綉程告辭。

宋綉程也起身相送,非常熱情,彼此儼然已經是多年的老友一般,經過這麼久的歷練,這位曾經養在深閨的宋大小姐,稜角少了,圓滑多了。

眾客商告辭之後正待離去,房門突然給人從外面撞開了,力道過猛,聲音過大,眾人嚇了一跳,只等看見進來的人,眾人可是大驚失色,因為,來者都是官差。

宋綉程其實比旁人更害怕,就怕自己害阮福財東窗事發,故作鎮定的向那些官差道:“各位官爺,這是怎麼了?”

官差為首的一人抖了抖手中的牌票:“宋氏,你殺害阮家老爺,罪大惡極,協領大人下令,要咱們拘捕你歸案。”

宋綉程腦袋嗡的一聲,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心裏噗通噗通的狂跳,手腳也軟了,可陣勢沒輸,憑一絲僥倖硬撐着,道:“無憑無據的事,官爺不要壞我名聲。”

那牌頭冷笑:“咱們是奉命辦差,管你什麼憑據不憑據,來人,帶走!”

一聲令下,便有官差上來扭住了宋綉程。

宋綉程連聲喊冤,又看向胡春山求救,然而這時的胡春山,卻躲到了眾客商後頭,倒是宋家的賬房先生還有幾分仗義,過來想同官差交涉,卻被官差一把推開了,然後,押着宋綉程出了包間的門。

那牌頭沒有立即走,環視下眾客商,高聲道:“宋氏是要犯,協領大人下令,要對其查抄家產,所以你們在她那裏收購的貨物,悉數充公。”

眾客商一聽,大驚失色,圍着牌頭想講道理,可牌頭根本不聽,下達完命令,就轉身出去了。

眾客商追下了樓,路過玉貞的位置,玉貞假意什麼都不知,還熱情的打招呼——

“呦,張東家,你這臉色很差啊,發生了什麼事?”

“欸,李東家,你怎麼走的這麼匆忙?”

“牛東家,你怎麼快哭的樣子?”

眾商人都不知說什麼好,連連搖手:“喬東家,甭提了,報應,報應啊。”

玉貞明白他們所謂的報應是何意,還不是背信棄義,同喬家斷了生意往來,轉而投奔宋綉程,玉貞故作不知:“報應?此話怎講?”

眾人哪個好意思說呢,更何況着急去救自己的貨物,於是紛紛跑出如意樓。

外面的院子裏還有很多兵勇呢,此時已經動手,將那些客商裝載貨物的馬車騾車,打跑了車夫,兵勇牽着馬匹,把貨物帶回了衙門。

眾客商叫苦不迭,悔之晚矣,只能聯合起來去衙門討說法,可是協領劉仕根本不聽他們的話,千載難逢發財的機會,劉仕又怎麼肯錯過,把眾客商一頓棍棒打出衙門。

眾客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即便他們在各自的地界有頭有臉有門路,可這是在關外,他們無處說理,也沒有門路可走,聚在一起商量對策,那麼多貨物,他們當然不想棄之不顧。

有人想到了玉貞:“那個,不如我們去找喬東家吧。”

眾人一愣,有人說:“不太好吧。”

還有人說:“豁不出去這張臉。”

先前那人就道:“臉皮重要還是錢財重要,喬東家的可是堂堂山東巡撫的夫人,她如果出面,那劉大人不會不給面子。”

一人滿腹懷疑:“那個曹巡撫,不是死了嗎?即便沒死,不也是得罪了朝廷嗎?”

先前那人哼了聲:“我現在算是弄明白了,感情那曹巡撫根本沒有死,也沒有得罪什麼朝廷,這些謠言一準都是那宋氏搞鬼,還不是為了搶奪喬家的生意,現在可倒好,喬東家神氣活現的在那裏吃飯呢,可她宋氏卻鋃鐺入獄。”

眾人心裏都像矇著一層塵埃,這位輕輕一拂,眾人心裏也敞亮了,愕然相視,感覺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

於是,商量下,齊刷刷的來找玉貞了。

玉貞已經從如意樓回了家,正聽玉宛和麥子高聲說著:“痛快!太痛快了!”

他們所說的痛快,一是宋綉程進了大牢,二是那些見利忘義的客商也得到了懲戒。

玉宛只是不解:“四妹,這些事你到底何時做的?我們可是一點點都不知道呢。”

麥子也好奇:“是啊嫂子,這麼大的事,你竟瞞得我們這麼深。”

玉貞呷口茶:“非是我不相信你們,之所以瞞着你們,是怕一旦走漏風聲,宋綉程何許人也,她聰明呢,所以為了確保此計萬無一失,我誰都沒告訴,替我辦這件事的,是我家大人的幾個心腹兄弟,他們是從老狼山開始就追誰我家大人的,後來我家大人走馬上任去了山東,不放心我,特意留下這幾個兄弟,目的當然是為了保護我照顧我,不過這幾個兄弟都在暗處,一般人不知道。”

麥子瞪大了眼睛:“哥哥連我也不說!”

玉貞道:“你別生氣,你哥哥不告訴你,是因為考慮太多,更大的原因是怕這幾個兄弟留下,會讓衙門懷疑,畢竟他們都做過土匪。”

麥子解釋:“我倒不是生氣,只是奇怪,既然是哥哥的主意,現在這幾個兄弟都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我想,哥哥在給倭寇海盜殺了的謠言,還真不可信,哥哥聰明呢,一般人鬥不過他。”

玉貞微微一笑:“你明白就好,以後也可以放心了。”

玉宛問:“四妹你真找到宋氏殺害舅老爺的憑據了?”

玉貞搖頭:“並無。”

玉宛皺眉:“那你如何去衙門告發她的?”

玉貞含笑:“很簡單,我只說宋綉程有嫌疑。”

玉宛難以置信:“你這樣說,劉大人就下令抓人?”

言下之意,這劉仕未免是個糊塗官。

玉貞道:“這個,當然不足以讓劉大人下令抓人,我只是告訴劉大人,最近有很多客商會同宋綉程做生意,我給劉大人指了條路,告訴他如何能夠發財,劉大人雖然身為協領,可俸祿有限,而他又家口眾多,養家餬口很艱難,所以就聽了我的建議,你看,他現在果然發了筆財。”

玉宛深深佩服:“四妹,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聰明,可是,我現在懷疑的是,你一向善良,身在佛門之外,行的都是佛門之事,你這樣給劉大人出謀劃策,宋綉程罪有應得,可那些關內來的老客,他們是不是有些無辜呢。”

麥子那廂袒護玉貞道:“二小姐此言差矣,是那些老客不仁在先,就別怪我嫂子不義在後。”

玉宛低眉:“此言倒也沒錯,可不至於這樣吧,他們這下子損失慘重了。”

玉貞看着玉宛,知道這個二姐跟自己最像,嘴巴厲害,其實心地善良,玉貞忙道:“二姐放心,我不會把壞事做到底的,只是利用那些老客懲治一下宋綉程,也順道讓給那些老客點教訓。”

玉宛心頭一喜,就知道四妹不是那種心狠手辣之輩,剛想問玉貞她打算怎麼做,丫頭來報:“夫人,門房來說,門口聚集了很多人,問要不要叫護院們過去驅趕?”

玉貞知道那些人是誰,笑着搖手:“不必,把那些人請到前面的敞廳吧。”

丫頭領命而去。

玉宛忽閃着眼睛想了想:“四妹,難道是那些老客來了?”

玉貞點頭:“不然還能有誰,走,咱們去前頭看看。”

前頭,曹府的敞廳內,眾客商正嘁嘁喳喳的說著,一來難為情,二來也怕玉貞氣他們見利忘義,從而不答應幫忙,彼此正忐忑呢,玉貞到了,眾客商紛紛拱手施禮:“曹夫人。”

玉貞一笑:“呦,稱呼都改了。”

眾客商哭喪着臉:“我們是來求夫人了,萬望夫人出手相救,否則我們可就無顏回關內了,損失了錢財是小,丟人現眼是大,還希望夫人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次是我們的錯,只要夫人幫我們度過此劫,以後,我們都商量好了,但凡來關東,非夫人,不會跟第二個人做生意,我們說到做到,失言爽約,天打雷劈。”

玉貞笑了笑:“怎麼還起誓賭咒呢,到底是什麼事我都還不知道。”

眾客商心裏明鏡似的,她這麼聰明,又手眼通天,怎麼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問,眾客商就把事情的過程說了下。

玉貞聽罷,微微皺眉:“各位的意思是要我幫什麼呢?”

眾客商道:“當然是想請夫人找劉大人說說,我們事先並不知道宋氏是個兇犯,並且我們都是花銀子從她手上收購的貨物,又不是白拿白占的,生意上的事,夫人知道,一手銀子一手貨,既然已經結算明白,那些貨物就該是我們的了,而非她宋氏的,官府以查抄宋氏家產的名義沒收了我等的貨物,實在沒有道理。”

玉貞又問:“道理沒錯,各位自己去找劉大人說,為何繞道讓我出面呢?”

眾客商一臉哭相:“夫人不知,我們已經去過衙門,可那劉大人根本不聽我們說的,不得已,我們才厚着臉皮連求夫人,先前的事,是我們的罪夫人了,還請夫人海涵。”

玉貞淡然一笑,手一指:“怎麼都站着呢,不管咱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不快的事,進門就是客,都坐吧。”

這麼多人,坐是坐不下的,再說,大家還有臉坐下說話?於是依舊站着,眼巴巴的看着玉貞,等着她答應或是不答應。

玉貞是打算要幫忙的,但不能一口答應,這些個商人,別看平日裏見面都非常的客氣和熱乎,然而經商的人,習慣了精打細算,蠅頭小利也計較,更是無利不起早,不給他們點教訓,以後也會有麻煩,所以玉貞搖頭:“抱歉,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好跟衙門的人打交道。”

大家似乎已經料到此事沒那麼輕鬆,但還是沒想到她會立馬拒絕,面面相覷,然後又開口求玉貞:“夫人雖然是婦道人家,但畢竟是巡撫大人的家眷,不必出面,寫封信過去給劉大人,替我們美言幾句,或許就有用。”

玉貞有些不高興,挑眉看來;“你們的意思,讓我一個婦道人家,給一個大男人寫信?還是在我夫君不在家的情況下,各位覺着,這合乎常理嗎?這事要是傳出去,知底的,是我在幫各位,不知底的,是我不守婦道呢。”

這話沒錯,一干人等,啞口無聲。

這時,一直在人群中的馮老爺走了出來,其實他沒有同宋綉程做生意,他的貨物也就沒有給官府扣押,可他得知同來的很多關內老客出了狀況,便找到詢問,得知事情的原委,他就跟着來了曹府,此時大家都不再說話,也並無離開的意思,而玉貞也沒有送客,馮老爺就知道,兩下里這是尬住了。

馮老爺沉吟下,最後走出來向玉貞道:“喬東家,我們這些關內來的商人,大多數都和喬老東家打過交道,更是是把曹家堡當成第二個家的,所以,也就把夫人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一般,當然,說這話是我等高攀了,不過我們就是這個心思,以前喬老東家活着的時候,但凡在曹家堡一帶有了麻煩,都是喬老東家幫忙出面解決的,所以我們大家都樂意和喬老東家做生意,因為喬老東家實在是個俠義之人,我見喬東家的做派像極了喬老東家,所以我想這次的事,喬東家原本是打算幫忙,礙於自己是婦道人家而已,可喬東家想過沒有,既然走出門來做生意,喬東家可沒有隻把自己當個婦道人家,那麼去見下劉大人,也沒什麼不妥,更何況,喬東家是誥命夫人的身份,遠高於劉大人,把劉大人叫到跟前說幾句話,也沒什麼不妥,喬東家,您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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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夫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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