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夜來風雨聲
“你有什麼打算呢?”我問汪海洋。
“先休息半個月,調整好狀態。然後去上班。”
“有開始找工作嗎?”
“我打算回原公司。”
汪海洋走的時候曾推薦我去她們公司接替她的職位。我猶豫很久沒有去。
“你走也有四個多月了,職位還有空缺嗎?”
“我問了總經理,他說歡迎回來。”汪海洋說:“這幾個月其實我們公司變化也很大。很多老員工都走了,現在新舊勢力交替中。”
我說:“提起這些就頭痛,我們公司現在政治鬥爭水深火熱的。男人們的毛病比女人還要多。這麼個小破公司也爭來斗去的,想不明白大家的腦迴路。”
汪海洋說:“管他呢,你好好做你的就是了。”
“我倒是想,但是大家都似乎需要明確表態支持哪一方。”
汪海洋說:“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性子來就好,真做不下去就不做了就是。人生已經夠苦逼的了。別太委屈自己了。”
我說:“確實是無所謂了。我都想過了,說不定哪天我就回老家了。過養狗種菜,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日子。”
“你爸媽會逼着你嫁人吧?回老家的話?”
說到嫁人這個話題,我們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三十齣頭的年齡無論是在大城市還是小地方,都不算小了。我們兩個不僅沒有遇到想嫁的人。反而愈發孤單了。
“我有種預感,我可能就不會嫁人了。”我發自肺腑的這麼說。
沒有什麼過多的經歷,僅僅因為歲月的流逝。自然而然的就對愛情的真實存在報以失望起來。人終究是孤獨的,自己的靈魂永遠困在自己的軀殼中,無法細細的在陽光下看清楚。
“真奇怪,我也同樣這麼覺得。”汪海洋說。
“你覺得愛情這回事到底是什麼?”我們兩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霓虹燈。南京的四月很容易下雨。漫長濕熱的一段雨季之後會迅速迎來熾熱的夏天。
汪海洋說:“不好說,也許是恰到好處的時候一個恰到好處的人溫暖了你。”
我想起賀東,這兩年他恰到好處的溫暖了我那是肯定的,但是我們之間又沒有愛情。我說:“光是溫暖肯定不夠。應該是恰到好處的時候一個恰到好處的人願意和你彼此信任並付出。”
“嗯,這樣的人越來越難遇到了。”
“以後說不定都不會遇到了。”
我們兩很悲觀。男人也好女人也罷。毫不懷疑的信任就困難極了。
何況還有心甘情願的付出。
“你是要一個人住還是暫時和我一起住?”我問汪海洋。
她是習慣獨自生活的。我覺得我不能打擾她。
誰知汪海洋卻說:“你和我一起住吧。不然我怕自己撐不下去。”
我默默地點點頭。汪海洋摸出一包煙。我很吃驚:“你學會抽煙了?”
汪海洋說:“嗯,抽着玩,挺好。你要不要試試?”
我搖搖頭。她點燃熟練的吐了一個煙圈。
莫名其妙地我感覺她有點像王嘉了。王嘉的許多動作原來隱藏着這麼深的寂寞和無奈。以前我是看不出來的。
“你真不打算和卓遠結婚么?”汪海洋問。
“你覺得我應該嗎?”
“不好說。按理說是可以的。”
“按理說是怎麼回事?”我很吃驚。
“呃。我是說他的各方面條件符合結婚條件。”汪海洋解釋說。”
“對了,你了解王嘉的婚姻生活嗎?”我以前也會覺得卓遠是符合結婚條件的。後來因為王嘉我開始懷疑自己的這個判斷。我很想知道汪海洋如果知道王嘉的一切,會不會還這麼認為。
“還挺了解的?”汪海洋淡淡地說。
“那你還這麼說?”
汪海洋說:“所以我說按理說呀。”
我們兩人絮絮叨叨聊到半夜,忽然下起了小雨。夜幕里雨絲在燈光下忽閃忽閃的很美麗。
汪海洋說:“在麗江的那段日子始終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下雨的時候,客棧很冷清。舊舊的木質地板,後院種着一些花草。我和林茂赤腳坐在地板上邊喝啤酒邊天南海北的聊天。雨聲滴滴答答的,時不時有一隻被淋濕的麻雀撲楞楞的飛過。”
她形容的非常美好,女人喜歡永恆的記着那些細微的美好。或許正是這些細微的美好女人才會感知到生命的美好。男人會同樣如此嗎?恐怕很難。林茂回憶起汪海洋會是哪些細節呢?還是可能根本不會記得什麼細節?
我不由得嘆息說:“不早了,睡覺去吧。無論發生什麼事。生活卻依然繼續。時間也不會停止一分一秒。”
“你看你頹廢的。只不過四個月沒有見你,你怎麼跟林黛玉似的了?”汪海洋吃驚的看着我。
我無奈的說:“就像你還是那時候的你似的。”
我們兩互相挖苦了一番反而找回些快樂。這小小公寓,我和汪海洋兩個人住着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擁擠。這麼久以來我也習慣了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