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污衊
“太監怎麼了？太監搜不得你的身？”
雲遙這話一出，瞿公公登時不高興了，他也是太監，還是太監裏面的頭頭，雲遙這話，分明是瞧不起太監，自然惹得他不悅。
“奴才並非瞧不起兩位公公，只是奴才哪怕真犯了事要搜身，也該讓嬤嬤們代勞”
“奴才的身份是卑賤，可再卑賤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讓公公們上了手，奴才還有臉活嗎？”
雲遙並未發現她說到那句“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時，園子裏的丫頭們面色皆有幾分古怪，雲芳更是不屑的撇嘴。
雲遙此言倒是讓瞿公公愣了片刻，以往給丫頭們搜身的差事的確是府里的嬤嬤來做，極少有公公搜丫頭身的。
只是那怕心中知道此舉不妥，瞿公公也並不在意。
一個粗使丫頭而已，死便死了，他又怎會在意雲遙是死是活。
雲遙拿王妃的花威脅於他，他倒是不敢再強硬，只得指着劉嬤嬤道：“你去，搜仔細點兒”
瞿公公乃是掌管後院的大管事，除了幾位主子，這王府後院便屬他最大，他既開了口，劉嬤嬤自沒有不停的道理。
故她沖瞿公公諂媚的道了一聲是，便朝雲遙走去。
雲遙這次沒躲，只是手掌卻仍虛握住那朵嬌花，劉嬤嬤膽敢有半分異樣的動作，她便能下了狠心辣手摧花。
本想趁機做點什麼的劉嬤嬤見雲遙這般警惕，只得恨恨的瞪她一眼。
雲遙身上本就沒藏東西，劉嬤嬤自然什麼也搜不出來。
不消劉嬤嬤開口，光看她空空如也的雙手，瞿公公便知道結果如何。
他本是懷着目的而來，如今目的未達成，卻是不甘就這般離去。
而雲遙見瞿公公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身子更是繃緊，虛握住花朵的手掌早已被汗水浸濕，手臂也是酸痛難耐，偏偏她不敢鬆開，哪怕臉上的汗水滑進眼睛，雙眼火辣辣的疼她也不敢伸手去擦一下。
兩方人馬就這般僵持，院子裏靜得落針可聞。
“公公，她有同夥”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是你幫她把毒藥藏起來了”
在這般寂靜之時，陡然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視線均投向園子裏。
這一看，便見雲芳不知何時湊到了雲芝身前，不待她反應便將手探進她的胸口，掏出一個玉白的瓷瓶來。
“公公快看，這裏頭裝的定是毒藥”
雲芳舉着瓷瓶，仔細一看，這瓷瓶與方才摔碎的那兩個一般無二。
“雲芳”
雲芝並未防備，待雲芳將那瓷瓶高高舉起，方才反應過來先前都發生了什麼。
“帶過來”
本以為事情已經結束，卻不料峰迴路轉。
真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待雲芝雲芳被小太監帶到瞿公公面前，瞿公公看向雲芳問：“叫什麼？”
雲芳心中一喜，忙討好的笑道：“回公公，奴才叫雲芳”
“雲芳啊，是個好名字”
瞿公公隨口誇了一句，雲芳卻好似得了賞一般歡喜，忙將瓷瓶遞給瞿公公道：“公公，今早出工之前我便見着雲芝拿着這個瓶子與雲遙不知在說些什麼，她們定是將毒藥藏到這瓶子裏來了”
有雲遙這個前車之鑒，瞿公公此次倒不忙着給雲芝定罪，抬手招來一個小太監，將瓷瓶給他驗看。
這小太監祖上世代行醫，後來家道中落，才將他送進宮做了太監，在皇子立府之時，指到了七王府。
小太監將瓶塞打開，先用帕子墊在掌心倒了一點出來，觀成色，嗅氣味，後來方才小心的沾了一點放在眼前一看。
“公公，只是普通的傷葯”
小太監眉眼低垂，面貌倒有幾分俊秀，聲音不似別的太監那般尖細，卻又不是男子的醇厚。
“知道了”瞿公公心中失望，隱晦的打量了雲芝一眼，隨即揮手領人離開。
離去之前，他回首看向花園子邊上的雲遙。
這丫頭口齒伶俐，機靈善辯，他已領人走到門口她仍未離開那裏，手中仍然虛握着王妃最為珍愛的花。
性子謹慎，只怕也是個記仇的。
瞿公公眼睛眯了眯，揚手道了一聲走，這才真的撤出了海棠院。
瞿公公一走，丫頭們頓時放鬆下來。
雲芝也鬆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放下，她立馬便朝着雲芳發難道：“雲芳，你怎麼能污衊我們？”
雲芝性子好，卻不是沒脾氣，想到方才雲芳的一系列動作，她真恨不得上前抽她兩個大耳刮子。
雲芳還沒從瞿公公帶人離開的舉動中回過神來，聽到雲芝的聲音，她面上僵硬了一下，隨即揚眉冷笑道：“我又沒說錯，你就是她的同夥”
“什麼同夥，簡直是胡說八道，雲遙明明是清白的”
雲芝氣急，好歹一同住了幾年，以往怎沒發現雲芳竟是這樣的人。
“行了，還不去幹活，不想吃飯了？”
劉嬤嬤心頭窩着火，見這些丫頭還傻愣愣的站着，手裏的鞭子老實不客氣的抽了下來。
鞭子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雲芝也顧不上跟雲芳爭論。
雲遙早在瞿公公他們離開之後便強撐着身體進了園子，肩膀的痛仍然劇烈，她卻像感覺不到似的一根一根認真的拔草。
太陽烈得很，園子裏出奇的安靜，待到入夜，雲遙他們總算得以回到住處。
“呵，真是笑死個人，一個樓子裏出來的下賤東西，也好意思說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雲遙剛走到床邊，耳邊便傳來一道尖利的嘲諷。
其他的丫頭們瞥了說話的雲芳一眼，再看向雲遙之時，便多了幾分看好戲的眼神。
“你再說一句試試”
雲遙的肩膀疼，胸口疼，疼，很疼，特別疼，所以此刻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虛弱。
見她這番模樣，縱使眼神十分的厲害，雲芳卻是不懼的揚頭道：“我說得不對嗎？你一個樓子裏出來的下賤貨，竟然好意思說自己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
“某些人在樓子裏不知道伺候了多少男人，還姑娘家？可真是笑死個人了”
雲芳心中不忿，暗恨瞿公公怎麼沒將雲遙這個下賤蹄子捉走，見雲遙因她的話臉色越發蒼白，她心中便升起一絲快意。
只是這絲快意還未持續多久，雲芳便覺後腦一痛，不，不對，不止是後腦，她的整個後背都是痛的。
“啪”
一聲脆響，雲芳的腦子已然懵了，口中慘叫還未發出，便又聽到一聲清脆的巴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