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顏色(5)
想到這廢柴性無能,我知道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回去的路上,摸着兜里那兩百塊錢,我對這廢柴有了些好感,隨便問他:“你經常來賣血嗎?”
“一月一次吧,”這廢柴笑得很輕鬆。“就象你們女人來月經一樣。不過賣血比月經好。月經白白流了,賣血還可以掙錢。”
後來路過一個夜市,阿勝說,一般介紹人頭,他都要收50塊介紹費。看我那麼缺錢,介紹費就免了,但要請他吃東西。
花了20多塊錢,請他吃了一碟鴨脖子和一瓶啤酒,回到宿舍已經很晚了。妹妹和阿鳳她們上班去了,宿舍里很安靜。我匆匆收拾了一下明天去鶴山的東西,就上床睡了。實在是太累了,我剛爬上床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我坐了三四個小時的班車,翻山越嶺,中午才趕到鶴山那個農場。鶴山是廣東一座山區小城,很偏遠。
那個農場卻很大,座落在一個偏僻的山谷里,聽說是以前犯人勞改的地方,被一堵高高的圍牆和帶電的鐵絲網圍着。那扇年久失修的大鐵門,剝落得很厲害,象冬天一隻脫了毛的狗,周圍也沒什麼標語,和站在門口那個背槍的武警戰士很不協調。那戰士穿着簇新的軍裝,背着上了刺刀的雪亮長槍,一臉威嚴。
放阿祖出來,整個過程比我想的象要簡單。在旁邊那個窗洞前排隊,填完阿祖的資料交過1500后,他很快就被人叫了出來。
看到阿祖的一剎那,嚇了我一大跳。他蓬頭垢面,象剛從煤窯里出來,上身也光着,鞋子都沒有,兩腳黑泥,只穿着一條爛褲子,一瘸一拐地出來了。
他出了大鐵門,見到我也沒有一點驚喜。直到看見馬路對面一家小賣店,才眼睛放光,一把拉起我沖了進去,抓起一長條麵包和一大瓶可樂,坐在門口台階上狼吞虎咽。
他很快吃完了,又要了一藍子麵包和一大包餅乾,這才一邊吃着和我說話。“你再不來,我在裏面不是給人打死就是餓死。”
看着他那樣,不難想像他這幾天遭了多大的罪。我難受得直想哭。
回來的車上,我才想起他的手機和錢包,問在不在他身上。他說,那天在派出所就給沒收了,也沒登記,肯定找不回來了,能活着回來就算燒了高香。“一進去他們就把我拖進沖涼房,沒有搜到錢就*衣服打。他們把塑料水管塞進我屁股,往我肚子裏灌水,看着我肚子象青蛙那樣圓鼓鼓漲着,這才拖回倉里。晚上也不給我睡覺,讓舉着兩根蠟燭坐在啤酒瓶上,我困得不行,蠟燭就倒了,燒了手,他們就打我。進去幾天我只喝過半碗白粥,他們還是讓我蹲在公共廁所里喝的,一邊大便一邊喝粥,旁邊還有人在大便撒尿,喝不下去就打。喝完粥出來,我把腸子都快吐出來了。”
他說完就靠在我懷裏,之後一言不發。我難受得要命,脫下外衣蓋在他身上,又脫下襪子讓他穿上。他腳上還有傷,一碰就疼。
他後來好象睡著了,我就摟着他,想讓他好好睡一覺。卻突然聽到他在啜泣,以為他在做什麼惡夢,想叫醒他,一伸手卻摸到一臉淚水。
車上的電視裏,正在放譚詠麟的《一生中最愛》。
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終於可等到一生中最愛
誰介意你我這段情每每碰上了意外不清楚未來
何曾願意我心中所愛
每天要孤單看海
寧願一生中都不說話都不想講假話欺騙你
留意到你我這段情你會發覺間隔着一點點距離
無言地愛我偏不敢說
說一句想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