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財劫色(1)
外面雨下得很大。我沒帶雨傘,把那隻黃帆布提包頂在頭上,拐出那條雨水泛濫的巷子。
走到村裡那條大路上,我渾身全濕透了,頂在頭上的提包也一個勁往下滴水,灌進我的衣領和脖子裏,嘩嘩地順着雙腿往下流。白天車水馬龍的大馬路上現在一個人都沒有,只有路燈白花花照着綿延的雨霧,隨風呼嘯着砸在地上,騰起一股股白煙。路邊還有幾家沒有打烊的小店,冷冷清清,偶然有電視畫面在閃動,卻不見人。
我在雨里站了老半天,不知道要去那裏,該怎麼辦。沒有一個幻想的觀音菩薩或七仙女來救我。先後有幾輛小汽車卷着雨霧駛來,在我身邊停下,從車窗里伸出來的男人腦袋笑得個個象流氓,說要帶我回家過夜,價錢從200百到800不等。
“你去死吧!”車開走的時候,我揚起腳,給了車屁股一下,恨不得一腳把那些小汽車連人踢出地球。
我穿過馬路,走進一家小賣店。裏面的電視在放發哥的《上海灘》,許文槍被黑洞洞的槍口打的滿身雪窟窿。然後是那首悲壯的粵語歌曲浪奔浪流。
那個五十多歲的廣東女人拿過電話讓我打。“一塊一分鐘,長途,好平的。”
我說不打,躲下雨就走。
“?錢哪?行開點。幾多水,屋企濕曬着,真是撲街!”老蹄子罵著把我趕了出去。
電視裏正在放葉麗儀那首悲壯的粵語歌曲浪奔浪流。
來到街上,那家店鋪就關了,另幾家也陸續關了。那些卷閘門接二連三關閉的聲音,在雨夜裏刺耳得要命,彷彿把我關進萬丈深淵,讓人絕望。
望着鋪天蓋地的大雨,我迷茫得要命,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沿着那條大路,在風雨里來回走了四五遍,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回高旗哪兒。
其實,剛才一出門我就有點後悔。雨那麼大,我一路走一路往後看,看那廢柴會不會跑出來叫我。他要是叫我,說幾句好話,勸勸我,我肯定跟他回去。他可能是喝多了,才做出那麼瘋狂的事。
他沒來叫我,可能是生氣了。想想我也過分,不應該把他罵成那樣,一點不留情面。他畢竟是我表哥,為了我還不是忙了一整天?晚上要是換了別人,我肯定給四五遍了,沒準小命都沒了,還能毫髮無損走出來?
我想他肯定也着急,也在擔心我,沒來找我只是在氣頭上,就象我在氣頭上出走一樣。我想要是回去,這廢柴一定會很高興。再說,我是媽託付給他的,要是出什麼事,到時候還不是找他?
可我回去卻找不到高旗住的地方了,周圍全是一模一樣的巷子,連房子的外觀、高度和牆體的顏色都一模一樣,在大雨里泡着。我抱着包在半明半暗的巷子裏轉來轉去,幾次都走到火車路那兒了,看着火車壓着冰冷的鐵軌在雨幕里呼嘯而過。
我喊了幾次,雨太大了,樓上根本聽不見。巷子裏所有的門都關着,連狗都懶得叫一聲。只有幾盞路等透過雨霧,閃出一點朦朧的光亮。
我漫無目的在巷子裏走着。走到一根電線竿拐彎處,突然躥出來兩個男人,一高一矮,擋在我面前。他們穿着黑色的雨衣,象電影裏的殺手,頭蓋在雨帽里,有點神秘。
作者題外話:本文主要描寫經濟危機下草民的愛情、失業、在貧困中掙扎和見義勇為被殺等生存狀態,說別人不敢說的,寫別人不敢寫的。也許你看了會哭,會笑,會捶胸頓足,會黯然神傷,但卻能給你一種不同的生活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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