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林漠田欣賞的女人
這家店位於新虹橋開發區內,店堂不算大,外面看三層樓的樣子,真正營業的只是一樓和二樓。現代派的裝飾風格,進入店堂內部很多地方都採用幾何式設計,簡潔大氣,流暢的線條和內部分割,讓人視覺上很是舒適。
服務生清一色都是男生,年輕,英俊,笑容很迷人,普遍個子在一米七左右,左耳都帶着耳環。據林漠田說,這家店每天黃昏開始還做酒吧生意,賣酒和咖啡。門口擺開桌椅,可以看到整個虹橋開發區的高樓。午夜前後,還有專場表演,激光燈一打,電貝司一上,很是熱鬧,許多在這裏生活的老外,都喜歡來這裏喝一杯,順便找個朋友聊聊。
白天這裏生意比較清淡,因為價格擺在那裏。
此刻,他們兩個所在的位置在店堂的內部靠近窗口的地方,窗口外是片寧靜的花園。飛落的麻雀在花園的草地上覓食,園子裏悄然無人。一邊的空地上扔着很多空的花盆。陽光靜靜灑落在草地上,溫暖,慵懶,秋日的午後是蝴蝶最喜歡的時刻。她總覺得這時候應該喝杯濃濃的咖啡,然後拿着一本許久沒看完的書,可能也只是翻幾頁,但是時光很爛漫,你不用急着幹什麼,就這樣痴獃地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讓陽光照耀着你的臉頰,你的脖頸,好像情人在慢慢撫摸……
蝴蝶忽然想到了范凡。范凡就喜歡這樣看着她吃飯,然後在一邊說,你得多吃點,你看你太瘦了,全是骨頭,一點肉都沒有……
很多個這樣的午後,她吃完飯,懶懶地躺在床上看書,當然那些書是要考的學科書,必須得看,但那個時候她總是很困,因為吃的太飽,困得讓她都感覺意識模糊,往往一章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講了些什麼。
而范凡總是很忙碌,像只勤勞的小麻雀,哦,不,是只肥胖的**雀,喜歡在房間裏各種拾掇,修插座,通水管,抑或又在那裏安裝個新的玩意兒,然後喜滋滋地拖着迷糊中的蝴蝶一定要欣賞一下他的大作:“來,無極,看看我新弄的?”如果蝴蝶不說好,他就會強吻……
每次出差回魔都,他都忙得陀螺似的轉。
蝴蝶討厭他這樣忙碌。
林漠田看着眼前的蝴蝶,雖然他也曾這樣看着女兒吃飯,但是看自家女孩和看別家的女孩總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估摸着蝴蝶應該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不過說真心話,自己女兒不知是基因還是哪方面出了問題,模樣真是及不上眼前的這個女孩。
他還記得第一次看見蝴蝶,是在那次選題會上,老闆金妍讓每個編輯都做了下自我介紹,蝴蝶是第一個,因為她是主任編輯。當時覺得她只是模樣挺好,看着清秀空靈的樣子,但是沒有太深的印象。畢竟這世界好看的女孩子實在太多了。
好看的外表下,是否只是一顆平庸的心,也未得而知。所以雖然她來給他做人物採訪,他一點和她交談的慾望都沒有,草草打發就算了,他也沒指望她能寫出什麼文章來。對於他們的雜誌,他看過幾次,雖說也尚可,但是如今媒體給網絡衝擊得很厲害,很多雜誌都在垂死邊緣,至於他們這雜誌是否真能存活下去,這個誰也不知道。
金妍的確投了很多錢下去,但是她自己是餐飲出身,對媒體畢竟不熟悉。隔行如隔山,她自己也知道,當初在籌劃時,也曾和他聊到過這事,但林漠田的意識是,不要輕易去碰這個行業,搞的不好就是燒錢。
但是,顯然她並沒有聽進去,半年後重新過來說,她聘請了一個重量級的總編在北京擔任過兩家雜誌的總編。很懂時尚這個圈子。在雜誌前期籌備時,硬是讓他擔任個編審的職位,其實是希望通過他的人脈,給雜誌帶來出路和影響力。林漠田當然明白,雖然他內心對金妍硬是塞給他的編審這個虛假的位置根本不當一回事,不過看在多年的交情,就答應了下來。畢竟金妍也是個不凡的女人,能白手起家,做到現在這個成就,足夠刮目相看。
林漠田喜歡女人,特別喜歡那種不一般,有個性,有聰慧頭腦的女人,他倒不是光看重女人的長相,當然,長相也很重要,若是內涵和長相兼具,那麼可就是人中極品了。那麼多年的人世閱歷,閱人無數,見過各種女人,加上他作為一個藝術家獨有的挑剔眼光,對於女人幾乎達到吹毛求疵的程度。
之所以他願意幫金妍是因為他喜歡她。她屬於女人中有實力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值得男人去喜歡。這樣的女人也值得自己去喜歡。
他喜歡蝴蝶卻是另外一種原因。看了她的文章,讓他內心很震驚,語言中可以一覽一個人的內心世界,而這個女孩別看她外表平靜純秀,內心卻很豐富複雜,有着深邃的思想,好像幽谷里的一碧池水,你不知道到底有多深?裏面到底有些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一點不僅震撼了他,更讓他產生了好奇。他想更多地了解這個女孩。
蝴蝶值得自己喜歡,因為這麼多年來,如今白髮都快滿頭了,但是這樣的女孩自己遇到的屈指可數。
他覺得自己其實內心很純潔,並沒有太多想法,畢竟自己這個年紀擺在了那裏,沒有大多數男人那種無恥的慾望,只是喜歡能多和這個女孩相處,聽聽她聊聊自己,能夠感受下她的氣息,她的年輕的魅力,她聰穎的頭腦里的思想靈魂,自己只是這樣的男人。
再說男人喜歡女人是天性,這無所謂年紀。他的這種喜歡是帶有讚賞的意味,並不包含性。他希望自己喜歡的女人能留在自己身邊,就好像他擁有那些油畫那樣,你可以在無人的時候自己欣賞一番。
林漠田看着蝴蝶,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女孩,她的一顰一笑都讓他心馳神往,而這種感覺已經流逝了不知道多少年。年輕時也曾有這樣一個女孩讓他心動,不過後來這個女孩成為了他孩子的媽媽,他的太太,時過境遷,如今也已成為鬢髮皆白的老太太了,他們相濡以沫了近一個世紀,去年因為一次腦梗癱瘓在床,如今就住在康復中心接受照顧和治療。他總是在周末會去那兒看望,她看着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不過很多語言他們直接用眼神就可以交流。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得失啊?人生的得失真的無法衡量。
作為一個老畫家,那種感覺彷彿走過漫漫的荒蕪曠野后,突然來到一片世外桃源,怎麼不讓人流連,讓人垂涎,讓人情不自禁。突然間藝術靈感勃發,創意火花般迸現,覺得自己忽然又沉入了旺盛的創作慾望中。激情,激進,激越,能像個狂人,或者瘋人一樣,去探索美。
他自己私下畫了些關於蝴蝶的素描,但是總是不滿意,覺得應該讓她活生生站在面前去撲捉她身上那些迷人的細微之處。想到這些,他總是忍不住要打電話給蝴蝶約她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