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江四,少帥的女人
兩人回頭,距離一下子分開來,倒像坐實了曖昧關係。
傅其琛望向宋鶯音,“久聞宋小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賞光一起吃個飯?”
將汽水遞給江九黎,宋鶯音落落大方,“當然可以,能和少帥共進晚餐,是榮幸。”
傅其琛俊眉一挑,得意地看着江九黎。
宋鶯音都答應了,江九黎怎好掃眾人的興,衛生間外頭不是個談話的好地方,大家回了網球場。
四人碰面,徐衍和宋鶯音彷彿是舊識。
徐衍道:“喲,這不是宋小姐,我們的國姨么。”
宋鶯音抿唇一笑,“徐公子,許久不見了。”
傅其琛問:“你們好像很熟?”
“你說呢,宋小姐,咱們幾分熟?”
眾人笑,牛排羊排不成?
闊少爺的通病,幽默、不正經。
談話間夾雜着英文,儼然是上流社會作風洋派的才子佳人。
江九黎這南國來的孤僻小姐,徒有督軍之女的虛名,從不善交際,高級舞會也是很少去的,
她站在資本腐朽的味道里,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問一句答一句,江九黎話並不多。
末了,她手把汽水擰開,喝着,聽他們背後的故事。
徐衍繪聲繪色道:“記得咱們少帥八歲的時候趴牆頭偷看錶嫂脫衣——”
幼時老底兒被翻出來,暴露在心愛人的面前,傅其琛整個人僵成一條直線,幾步上前捂徐衍的嘴,“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死?”
徐衍躲開,高聲道:“怎麼,你還怕江四小姐回頭叫你跪搓衣板吶?”
汽水湧進嗓子眼,江九黎一口氣沒緩過來,咳得臉通紅。
宋鶯音輕拍她的背,對徐衍說:“你若不在場,怎麼能知道他偷看了?指不定是你帶的頭,都不是好人。”
“噯,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徐衍頗為不服氣,“他不就比我英俊幾分?有什麼了不起的,能當飯吃?”
宋鶯音閑閑道:“我幫理不幫親,不過你別說,英俊還真能當飯吃。”
徐衍不住地嘆氣,“哎,女人啊,女人,見色忘友。”
江九黎心口,一股暖流正往裏邊兒灌。
這群人,褪去了少爺小姐的身份,似乎沒什麼壞心眼,是有血有肉,實實在在的人。
更重要的是,他們居然出現在她慘淡的人生里,濃墨重彩地記上了一筆。
晚上的聚餐非常西式。
方角的德國麵包,酥皮香腸卷,主食她選了牛排,玫瑰露加幾塊碎冰,點心是栗子蛋糕。
不但食物精美,連茶杯與碟箸亦是獨特的。
餐桌禮儀和用餐順序讓江九黎惆悵,自然這西餐也不對味,直想掀了桌布,回家吃清水煮麵條。
比這美味千百倍。
傅其琛以為她撥着蔬菜沙拉是因為喜歡吃素,把他沒動過的份例放在她手邊。
徐衍算是開了眼界,以前什麼白小姐梁小姐的,都是路人,跟前兒這位才是傅少帥傾瀉了柔情蜜意的正主。
好奇心一起,擱下刀叉,便問:“江四小姐,你跟我兄弟是怎麼認識的?”
眾人心裏有數,江九黎是少帥的女人,這會兒更饒有興緻地等着她說出什麼羅曼蒂克的相遇奇緣來。
江九黎被目光鎖得一陣窒息,在猶豫。
答應宋鶯音之前,完全沒想到他們幾人身處同一圈子,就算生了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和傅其琛的關係。
偏偏傅其琛又是個風雲人物,身邊無數雙眼睛,這當口,不能像往常那般潑他的冷水,當著眾人拂了他的面。
容忍她三番五次的作耍,恐怕已是天大的殊榮,傻子才不知好歹。何況她江九黎若想在東北立足,光靠宋鶯音是遠遠不夠的。
本就聲名狼藉,玩一出曖昧的戲碼,收穫少帥女人的身份,行事便更容易了。
也許傅其琛拋來的不是陰謀,是橄欖枝。
正好,用他對付江家。
這會兒,徐衍見江九黎半天不肯接話,略微掃興:“不好意思說?自罰三杯!”
“罰什麼,你可別欺負她。”
傅其琛將窘況化解了,揚盞灌了一口酒,雖不露聲色,心下卻免不了要胡思亂想。
江四的心思是一本書,唯獨帶着林慕辭名字的那一頁卷了邊。
越想,愈加生出火氣,強壓着。
“心疼了?”徐衍道。
傅其琛朝他丟了塊熱毛巾,口吻淡淡,“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我和少帥是自由戀愛,我們是要一輩子在一起的。”
燈下,江九黎望過去,定格在口中所說的那人身上。
徐衍暗裏踩了傅其琛的腳,遞過去的眼色在看戲,提醒他江四小姐正痴情地看他。
傅其琛別過頭,詫異小妖精江四態度的轉變。
可是,那眼神溫婉柔順到了極處,抽離了他最後一絲理智。他從沒覺得自己還會被蠱惑,再一次掉進七葷八素的溫柔陷阱。
宋鶯音輕聲埋怨:“你終於願意承認了,我可早就看出你對少帥情根深種。”
哪門子的情根深種!
江九黎連翻白眼的力氣都省下了,微微一笑,“畢竟少帥是我未來的姐夫……”
話說半截,半明半昧。
徐衍眼裏放光,促狹的光,“你們的關係真是複雜啊。”
“噯,臭小子,亂想什麼,我和江三小姐早就解除婚約了。”
關於傅少帥和江家兩位小姐的傳聞,報紙上登出來的,真真假假,只當新聞噱頭罷了。
如今一場風月擺在跟前,徐衍和宋鶯音坐不住了,原來真有其事。
於是,他們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用餐的時間不算久,江九黎在滿堂笑語裏,如坐針氈,扎漏了她一腔虛偽的情意,心虛浮出頭,便深感光陰漫長,魂跟着丟了。
不知是誰將懷錶擱置桌上,滴答滴答,走針的響聲。
她數着時間。
“怎麼了?”傅其琛問她。
江九黎醒過神,糊弄道:“這表真好看。”
蹩腳的一句說辭。
“我的。”他拿在手中,“送你了。”
她驚訝,突如其來的禮物到底接不接。
最終,還是接了。證明和少帥親密關係的信物,當然、必須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