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就這樣一抱一拉的來到了吃飯的地方，一到地方了蘇木就放下了小十，鬆開了拉着蘇煜的手。此時蘇木甩甩了胳膊，有些酸痛，雖然小十抱着軟軟的很舒服，但架不住他重啊，況且還拉着蘇煜，人家也是小孩子，哼哼。

凈手入座后，宮女們十分迅速的上菜。看着滿桌菜肴，“你要吃什麼？”蘇木看向小十，“雞翅。”小十還是十分執着的要吃這個。蘇木用公筷給他夾了一塊，想到當哥的不能太偏心了，也給蘇煜夾了一塊。蘇煜笑了笑，吃起雞翅來。蘇木看着左右兩邊的一大一小有種老母親終於解放的感覺。這一頓飯吃的安靜極了，完畢后，小十有些意猶未盡的看着那盤還剩兩隻的雞翅，“小十，母妃說不可貪吃。”彷彿看出小十的意圖，蘇煜開口阻止到。帶着怨言的眼神看着蘇煜，“在母妃那裏不准我多吃，現在在外面你也要管我。”蘇煜沒有說話，不準吃就是不準吃。“好了，不要吃了，小心變成大胖子。”蘇木嚇唬，“三哥，可是覺得我胖了？”小十嘟着嘴，一臉不滿意，“那有，小孩子是要吃肉，可蔬菜也要多吃，你光吃肉，不健康的。”蘇木一臉語重深長的說，“哦，好，那三哥不喜歡胖子嗎？”小十暗地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小游泳圈，“還好吧。”瞧着一臉認真的小十，蘇木眼神看向別處答道。

小十覺得回去就要多吃菜了，不吃肉了，不然三哥不喜歡的。“三哥，我們去清池圓那邊玩吧，可好玩了。”轉眼就把剛剛的吃菜的念頭給丟在一邊了。“清池園？有什麼好玩的？”蘇木開口，“真的好玩，雖然荷葉枯萎了，岸上的銀杏樹的葉子卻便成金黃金黃的，可好看了，還有許多石頭可以玩抓迷藏，那邊不知道誰修了一個鞦韆，大大的可以坐兩人哩。”小十一口氣說了一大堆，臉上的小肉肉也動了起來，“可是母妃不讓我去玩。”最後用哀怨的語氣結尾。

“小十想去？”蘇木反問，自己好像也沒有逛過這個地方，正好去看看。“三哥也想去嗎？”雙眼發光，蘇木有些承接不住，“嗯，對。”“那七哥呢？”小十害怕七哥不去的話會去母妃那裏告他，哀求的眼光轉向蘇煜，“先生留下的功課還沒有做。”“那玩完后回來趕就是了。”一聽語氣便知道是慣犯了。蘇煜搖搖頭，自己的功課比小十還要多，母妃那裏也有。“那你不要告狀，我跟三哥去。”聽了后，蘇煜倒是有些猶豫了，可以跟三哥一起玩，但是功課真的很多啊。“那小煜要不要去啊？”蘇木倒是想叫蘇煜的，但好像宮裏是不能直接叫名字的吧，想來想去覺得叫這個最好，其實他完全搞忘了可以叫七弟。

蘇煜一聽他對自己的稱號變了有些高興，以前都是叫七弟，這樣叫是沒錯，但到底感覺還是有些陌生，跟什麼叫六弟八弟也是一樣的，都是兄弟。他那麼喜歡小十，卻也跟着大家叫小十，唯獨自己不一樣，在他心裏自己還是最獨特的。蘇煜心裏樂開了花，蘇木如果想到一個稱呼就讓他這麼開心，就不會叫了吧。

“嗯？”蘇木的聲音把蘇煜拉了回來，“我就不去了。”功課真的很多，反正清池園去過很多次了，蘇煜如此想到。“那七哥就先回去跟母妃說三哥在幫我講功課，好不好？”小十哀求，胖嘟嘟的小臉又擠在一起了。“好。”其實小十每次出去玩都是用這個借口，母妃哪裏會不知道，只是不揭穿擺了。“好耶。”擠在一起的小臉瞬間撐張開了，高興的手舞足蹈。“那七哥我們走了。”小十拿着蘇木的手，急匆匆的往屋外走去，“好了，慢點。”蘇木就被拉着走了出去。

蘇煜看着，忽然有一種濃濃的失落感和不安感，連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小十和三哥玩時，他在做功課，小十回來時，他還在做功課，小十趕功課時，他也在做，每次當他哭着問母妃時，為什麼他的功課比小十的多？母妃總說他將來要繼承大統的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後來聽多，也就煩了，不會再問了。

蘇木的小手拉着小手的小十，一行人來到了清池園。果然如同小十說的一樣景色很美，岸上的銀杏葉零零散散的飄落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踩上去發出些聲響，湖中的荷花已經枯萎，只剩些枯葉露出水面。初秋的太陽斜斜打在地上，穿着粉色衣裳的宮女們正拿着掃帚打掃着。見蘇木他們過來后，便行了禮，繼續打掃着。銀杏葉都被掃成一小堆，堆在地上，見此情況，小十撒開了拉着蘇木的手，往旁邊的銀杏葉堆踩去，銀杏葉瞬間飛落起來，又撒落一地。小十高興的吐了吐舌頭，“看，天女撒花。”小十用手捧起一些往天上撒去。

“小十！”突入起來的聲音讓小十團團的身子一抖，轉身望去，見自家三哥標準的生氣臉，便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事情。“哦～。”低頭呢喃了一聲。“宮女打掃落葉也是很幸苦的。”用哥哥教導弟弟的方式來說著，“可，宮女們不就是用來干這個的嘛。”不滿的抱怨了一聲，“這…”輪到蘇木無話可說了，在那裏這樣做，就是不文明的現象，自己的思想跟他們的完全不一樣，也改變不了，蘇木陷入沉默。小十見蘇木一會了還沒有說話，悄悄抬起頭看他，以為他生氣了，就認錯道“三哥我錯了。”小十嘟着嘴，有些不滿，但讓三哥不喜歡他，就不行，好像自己越發淘氣了讓三哥不喜歡了。

“三皇子，要是十皇子喜歡踩的話，這裏還有許多的銀杏葉可以踩，奴婢在打掃就是了。”為首的大宮女再行了一個禮后，惶恐說到，她可不想他們因為這點小事就傷了感情，到時候上頭的怪罪下來，只怕命不保，也只能暗地裏感謝三皇子的好意了。蘇木還不知道自己在宮女那裏加了一分，只嗯了一聲算是回復。事情總算是翻篇了，小十鬆了一口氣，卻在不敢踩銀杏葉了，不知為什麼總是害怕三哥討厭自己，不喜歡自己，不跟自己玩，現在的三哥總讓他捉摸不定，不過更加喜歡現在的三哥，以前的三哥對誰都很溫柔，現在的三哥總覺得哪裏變了。

小十直勾勾盯着蘇木看，“你看我幹嘛？”“總覺得三哥你變了。”小十的奶音讓蘇木心裏頓時有些慌了起來，強裝鎮定道“你覺得我哪裏變了？”“嗯～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好像，……。”“小十，我們到了耶。”蘇木打斷，“對，三哥就是它。”小十指着前方不遠處，以肉眼可見那棵樹是整個清池園中最大的銀杏樹，小十高興的拉着蘇木加快速度走過去，時不時催促“三哥，快點。”蘇木看着小十面上無佯后，便知道把他注意力成功轉移了。

氣喘乎乎的到了之後，蘇木發現這是要五個現在的他加一個小十才能把這棵樹給圍完，樹上的葉子金燦燦的，風一吹，嘩嘩的響，紛紛掉下來，洋洋洒洒的掉在還未開始枯萎的青草上，青黃交叉甚是好看。樹的最低枝幹上掛着用兩個粗的麻繩吊著一塊橫行寬大的木板。“別看它簡易卻很結實呢。”小十拍了拍那鞦韆，得意洋洋的說。蘇木點點頭，“三哥，你看。”小十環着周圍指了一圈，“美吧？”帶着一點炫耀。“你這小子。”蘇木寵溺一笑，周圍的景色確實很美。情不自禁的站在略高處，蘇木伸開雙臂，讓風拂過自己的身體，舒服的每一根毛孔都張開似的，吸一口空氣都彷彿帶着一絲絲甜甜的味道。一向活波淘氣的小十都怔怔看着，看着蘇木的衣裳被風吹動，束入玉冠中的墨發偷溜出了幾縷髮絲，隨着風飄動，眼眸輕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秀氣的鼻子端莊的高立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石榴同款色系的嘴唇輕啟着，露出一些貝齒。小十感嘆的說“三哥，你好美。”蘇木瞬間石化了，剛剛舒適的心情又被毀掉了一半，轉身在小十的頭上賞了一個爆栗，“這不叫美好嗎？這叫帥好嗎？”蘇木到不覺得自己有多帥，反正還不是小屁孩一個。“哦。”小十雙手捂着剛剛被敲痛的地方，鬱悶到，自己還不是說的實話，三哥為什麼還要打我？不敢在問，害怕又被賞一個爆栗。

“三哥，我們玩鞦韆吧。”

“嗯。”

“三哥，推高點，在推高點！咯，咯咯。”小十坐在鞦韆上興奮的吶喊到，笑聲都傳到了整個清池園，“知道了。”蘇木在他身後使勁推着。盪了不過一會，鞦韆就慢慢停了下來，小十好奇轉過頭，就見蘇木大大咧咧跌坐在草地上，揉着發酸的胳膊，“不行了，我推不動了。”蘇木本身也是小孩子，力氣當然不夠。小十從鞦韆上下來，走到蘇木的身旁，小十吸了吸鼻子，總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松木香，“那換三哥坐上去，我來推你。”“那你剛剛為什麼讓他們走啊？這樣我們兩個就能一起玩了。”蘇木看到這個鞦韆后十分想玩，但心裏不會承認的，只當著佔了小孩子的身體當然要做一些小孩子才做的事情，帶着狡猾的思想，便開口自如。“他們看着玩多彆扭啊。”謊話隨便就扯了出來，主要害怕那些下人多嘴又跟母妃多說些什麼，小十使勁吸了吸鼻子，想多聞聞這個好聞的松木香。

“來，三哥你坐上去，我推你。”小十伸出手，蘇木搭上，借勁站了起來，理了理有些皺的衣裳。“嗯，好。”蘇木面上無表情，腳步卻蹦蹦跳跳的來到了鞦韆邊，坐下。“三哥，我開始推了。”說完，鞦韆盪起，飛起那一刻，蘇木看到了更遠的另一邊的火紅般的楓葉林，臉上再也藏不住雀躍的表情了。身後傳來小十“咯咯咯”的笑聲。

盪了不過一會，蘇木就覺得肚子有些疼痛，“先停下來。”“怎麼了三哥？”小十停下后跑到前面，看着蘇木坐在鞦韆上有些痛苦的捂着肚子，眉毛緊皺，“嘶～”“你怎麼了三哥？”小十着急，卻不知道怎麼辦，“沒事，就是…。”還未說完，蘇木肚子又咕咕的叫了一聲，“不行了，我要上廁所。”“不對，是茅廁。”見小十還沒反應過來，就又加了一句，“哦哦，好。”小十叫來了下人，讓他們帶他去茅廁。“那三哥我在這裏等你。”對着蘇木的背影大喊了一聲，直到看不見了，這才轉身坐在鞦韆上，低頭數着葉子，“一，二，三，四...。”

數到第一百二十片葉子時，眼前忽然出現一雙用蜀錦織繡的玄色黑靴，小十抬頭，“是你？”不悅的語氣，又低下頭繼續數着“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我來幫你推鞦韆可好？”悅耳的童聲響起，聲音不大不小正合適，“真的？”小十抬頭，雙眼發亮，那聲音的主人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