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你是在等天亮嗎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去挨家挨戶的詢問關於那小女子的消息，自己的謊言便不攻自破了！自己這個在外面混了七八年的人豈不是要成為全村人的笑柄呢？
思來想去，他腦海里都始終是一團漿糊。直到收到了秦陽的短訊回復之前！
卿媽媽喊過吃早飯後，當她看見只有兒子卿簡一個人疲憊的紅着眼睛從卧室里走出來時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旋即卻又恢復了正常。
她笑着對兒子說：“陽陽還在梳妝打扮吧！要不，咱們等她一會兒？”
這下換成卿簡的表情僵住了，停了大概幾秒鐘，他說：“媽，陽陽家裏有點急事，她一大清早就從這邊回去了！”
卿父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被卿母的眼神給狠狠的逼了回去！他改口說道：“兒子，看來這吉兆不是很好啊！”
“就是，就是！”卿簡之所以這般急促的接上話頭，目的不過是為掩蓋自己先前的那個最重要的謊言。
“兒子，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一切就交給緣分吧！”
於是，原本該是“一家四口”的早飯便又成為了一家三口！
卿簡這些年平日裏都幾乎不在家，只是每年逢年過節回來！
因此，他總覺得自己和家鄉的人不管是年輕人還是老人都已經有了一重不小的隔閡！
要麼是對方聊天的內容他不感興趣！要不就是所有人都覺得在外面混的人就必須掙很多很多錢。最起碼，應該能夠在家給父母蓋一座大大的樓房！
然而，卿簡畢業了這麼多年，作為一個工廠的小主管，她的工資也不過6千出頭而已！況且，莞城那個鬼地方，寸土寸金的，消費高得離譜！
可即便如此，卿簡也不願意回老家呆在縣城領兩千塊的工資過舒舒服服的慢節奏生活混吃等死。
他還是情願在大城市裏雖然苦點累點，但節奏快，時刻都能讓人充滿鬥志！
因此，每個春節放假，卿簡都會依照爸爸媽媽的安排去一輪又一輪的相親。剩下的時間，絕大多數都是窩在家裏看電子書或者是打打遊戲！
最開始，卿家二老還會嘮叨上幾句，到後來也只好聽之任之了！
其實，關於昨晚秦陽和卿簡爭吵的事，深夜起來放鞭炮的卿爸爸聽得一清二楚！也就是他們那個時候就已經知道他們被自己的兒子欺騙了！
表面上看起來和和氣氣的姑娘，其實人家不願意與自己兒子交往！
於是，他們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了電視新聞里時常報道的關於大齡青年“租女友”回家過春節的報道！他們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也干這事！
不過，老兩口還算是明理之人！他們當即檢討，或許是因為自己把兒子逼得太急，兒子才會“病急亂投醫”的做出這番舉動來。
考慮到是大過年的時間，夫妻倆隨即商量，統一口徑，決定先不拆穿兒子的假把戲！不過，任他們也沒有想到的是，這混球小子居然連夜就把人家姑娘給氣跑了！
然而，他們更多的成見卻是對秦陽的！看起來清清白白文文靜靜的姑娘，怎麼可以為了錢而出賣自己的清白呢？
幸運的是坐汽車也只要了三個多小時就到達了臨省的省城！秦陽便立即馬不停蹄的轉車趕往了火車站！原本以為過年，公交車等會讓人等得沒有耐心！卻沒想到，一切都非常順利！秦陽剛一下公共汽車就立刻駛來了一輛往返於火車站與汽車站之間的公交車！
在汽車站大概停留了十分鐘的時間，車上依然只是稀稀拉拉的只有七八個人！有位當地的老太太和師傅開玩笑：“師傅你看，你這趟車看來是二十塊錢都掙不到了，妥妥的虧啊！”
公交車師傅或許是見慣了這種同情人的嘮嗑法，淡定的回：“我們哪怕是一個人都沒拉到，到點了還不是必須得走！”
公交車的頂部掛着精巧的紅色小燈籠，無疑是在向乘客祝福新年快樂！這個年應該是自己長到至今，過得最糟糕的年了吧，秦陽心想！
由於不管是車上還是街道上的行人都頗少！一路上上下車的人也極少。公交車師傅硬是開足馬力！平時需要耗費將近四十分鐘的時間才能抵達的車程！這次是半個小時不到就已經開到了終點站火車站！
秦陽第一時間馬不停蹄的衝到了售票廳里！以往像插玉米棒子一樣人滿為患的售票廳卻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買票根本不需要排隊！
秦陽遞給售票員一張百元大鈔，讓售票員打出了一張開往臨市的火車票！
讓秦陽驚喜卻又措手不及的是，她剛買到火車票十幾分鐘后，廣播裏便傳來了她所購買的這趟列車的檢票進站的消息！
一想到立刻就能夠見到已經是兩年多不見的母親和妹妹，秦陽的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依然是稀稀拉拉排隊乘火車的人，檢票上車一氣呵成，而不是如平常一樣各種擁擠！
更讓秦陽興奮的是，她所乘坐的那一節車廂里居然一共只有三個乘客！因此，大家一上車后，便各自找了三排座躺下睡覺！車廂乘務員也不例外，他象徵性的查完三位乘客的票之後！便也一樣在進門處的第一排位置上四仰八叉的躺下了！
可當秦陽想到自己自打父親去世后兩年多以來，自己一直在廠里打工連一張黃紙都不曾燒給過父親，便不免悲從中來！
和去莞城不一樣，這次開往家鄉臨市的火車比去莞城短上了許多時間，比原先預定的9個小時提前了一個小時到達。
下車前，列車員打開車門時笑言：“這就算是給旅客朋友們的新年禮物吧！”那一刻，時間停留在大年初一晚上的十一點半，距離新年春節的過去只剩下了半小時！
雖然，秦陽對這深更半夜到站的火車覺得多少有些悵然若失！然而，她卻覺得離家近一步，便是更多一些的溫暖！這和家庭的貧窮與富貴沒有任何關係！
為了省錢同時也為了安全起見，她在進站口處選擇站在了一位女檢票員的身邊！這位女檢票員只是30出頭的模樣。春節大年初一，乘火車的人稀稀拉拉的比平時少了許多！一列火車開走，剩下的時間，檢票員基本上只好發獃！車站廣場上的涼風席捲着一陣又一陣的寒意刺激着人的臉，讓人大有種春寒料峭的感覺！
火車站工作的檢票員也許看多了各種形形色色的旅客。因此，秦陽的一舉一動盡收她的眼底！在沒人排隊繼續檢票時，她問秦陽：“美女，你從哪裏來啊！”
“我從重慶過來的！”秦陽如實回答！聽過了太多壞人的故事，秦陽對這種穿着紅馬甲的人有着天生的好感。
“你是在等天亮嗎？”女檢票員接着問秦陽！
秦陽有些靦腆地點了點頭！
“你進去裏面候車廳坐吧，裏面暖和一點！”
秦陽感激的朝着女售票員點了點頭！朝着候車廳走去。
原本昨夜基本沒有睡覺的秦陽，此刻逐漸的感覺到了有些精疲力竭！然而，她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一向不會撒謊的她一直在想着明天天亮回去后該怎麼和媽媽和妹妹說呢？中國人講究的是團圓，自己即便是決定回家也應該是選在大年三十回家的，而不是在年都已經過完了的年初二才回家呀！
思來想去，秦陽始終沒能找出更好的說辭來！於是，最後，她還是決定告訴母親和妹妹，原本確實是決定在工廠加班的，只是放假那一天工廠又臨時決定不加班了！可那天人多，已經買不到火車票了！只能買到大年三十這天的火車票，這樣算下來時間就剛好能夠吻合！
打定主意后，秦陽站起身將那張從重慶過來的車票撕成碎片丟進了垃圾桶里！
如果等待的結果是幸福的，那麼等待將會把時間變成隱形的翅膀！坐在候車椅上享受着中央空調暖氣的秦陽一下子覺得黑夜短了許多！
最起碼，比昨晚短了很多！昨晚，從白天天亮開始就已經成為了秦陽噩夢一般的不願提及的過去！
雖然已經立春，但天亮的日子依然很晚，清晨五點四十分，秦陽正式坐上第一班從火車站開往臨市汽車站的公交車！
六點三十分，秦陽已經買到了第一班七點整開往家鄉縣城的汽車票！
沒有平時的堵車以及旅客在任意地點的上下車。汽車直接從起點站開往終點站，總共才耗時3個小時不到！
十點整，秦陽下了公共汽車，本想找一家店吃點東西的！卻發現這大年初二的，所有的店鋪均關着門！門上貼出了春節放假休息的白紙黑字。
既然這樣，那還是等回家去吃吧，秦陽心想着！看着熟悉的家鄉縣城街道，秦陽的心底猛然間生出了一種親切的陌生感！
兩年不見，街道兩邊的店鋪、房子卻已經變了模樣！雖然，路的名字依然還是原來的名字。
縣城的公交車不多，因此秦陽足足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從縣城開往鎮上的公交車！卻沒想到上車的只有秦陽一個人。
一上車，秦陽便問師傅，車什麼時候走！
卻沒有想到師傅就想吃了火藥一樣的懟了秦陽一句：“急什麼急，又不是趕着去投胎，自然是人滿了就走啊！”
秦陽被他懟得心底着實有些不舒服，但她又不好發作！這種小地方的公交車師傅完全不同於大城市的公交師傅！
等滿了再走的話，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啊！但無奈，為了節約錢，秦陽又不願意搭乘私家車或是三輪車！
又是一個半小時的漫長等待！公交車裏總算裝了大半車的人。或許這位公交車師傅是個天生的急性子！
公交車總算是啟動了！原本計劃於上午十二點前就能回到家的，可秦陽到家時，卻已經是下午的三點整了！
看到秦陽出現在家門口，出來倒垃圾的秦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丟下簸箕直接衝過來一把熊抱住秦陽：“姐，真的是你回來呀，我不是在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