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頓飯錢能抵嗎
秦月每次給姐姐秦陽打電話都是報喜不報憂！
“姐，我這次考了全縣第一名！”
“姐，我這次的期末考試終於考到了全市前30了，可我還是覺得離我的北大清華還是遙不可及呢？”
“姐……”
電話那頭的秦陽總算一個勁的安慰妹妹“你一定行的。”
末了，秦陽總會問上一句“你有錢用嗎？”
秦月卻都永遠只有一個字“有”。
她從未和姐姐提起過自己只為了把飯卡里的生活費兌換成現金零用錢而在學校食堂幫忙的事！
步入高中后的秦月基本上端午節、勞動節假什麼的都沒有回家！大字不識的母親只知道小女兒上高中，生活費和學費都全包！因此，高中三年，她給秦月的錢加起來總共都不到一千塊。
放假時，學校食堂一般都不供應飯菜，也就不需要秦月的幫忙！
每當那時，秦月總會厚着臉皮對學校外的那些小餐館的老闆懇求“叔叔，我幫你們刷碗，這頓飯錢能不能抵呀？”
秦月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理解她的老闆們佔了大多數！
有的老闆一看她的穿着就知道是窮人家的孩子，在她離開時，還會塞給她一二十的零錢。但她從來都沒有接受過，每次都是委婉的拒絕掉“叔叔，我只是需要解決溫飽！”
不過，即便是放假期間，秦月在學校外的小餐館刷碗換口飯吃，可她還是害怕有極少部分和她一起留校的同學看到。她總是會央求老闆，幫她把要刷的碗筷端到後院裏人看不到的地方去刷。
起初，秦月到學校食堂幫忙時，她並非一點顧慮沒有！但有句俗話叫做“人到屋檐下，豈能不低頭”。…愛奇文學…免費閱讀
最起初，她倒是有察覺同班同學們的異樣眼光，心底着實有些不舒服。但時間一長，同學們習慣了這位每天都會到食堂幫忙的班級學霸！而她，似乎也習慣了班級里所有人的面孔！
然而，秦月有時又會禁不住想，自己這般拚命會不會早死。遲早有一天，會不會到天上去陪爸爸呢？自己是否應該悠着點了！
不過，對此秦月有着獨屬於她自己的苦惱。諸如班裏的第二名到第十名，每次考試都是你追我趕的。總之，那些不是第一名的同學的下一個最簡單直接的目標便是努力超過前一名！只有秦月，她除了第一名，只能是第一名。她給自己暗自定下的目標是下一次的考試一定要比這次多考5分！
當然，“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偶爾一次，遇到考題的難度較大時，她也有無法實現自己原先定下的目標。為此，雖然依然還是班級和學校第一名的秦月總是會難過上好一陣子。
不過這些感受，都只有秦月自己知道！當若干年後，秦月向旁人
說起時，雲淡風輕的，像是在講授別人酸甜苦辣的故事！
高二第一學期接近尾聲時，秦月找了一個寫完了的作業本，自己把空白的地方全部剪下來，製作成了一個小巧便簽本。從此以後，率先開啟了高考的倒計時！
秦月會簡單的在便簽本記下自己當天的得失以及第二天需要完成的額外作業等！她時刻把這個小巧的便簽本放在自己的書包里。每當覺得自己很累，沒有動力的時候，便拿出來看一看！
轉眼間，期末即將到來！
忽然有一天，母親蔣翠蓮出現在高二年級四班教室門口非常有禮貌的對着上課的老師喊“老師，麻煩幫我喊一下秦月時！”
那個熟悉的聲音讓秦月激動萬分，她基本上是還沒有聽到化學老師的批示的聲音后，便三步並作兩步跑出了教室！
秦月叫了一聲“媽”之後便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母親依然還是穿着一身粉紅色的花襯衣。襯衣邊上的兩個口袋已經洗得看不到花紋了，露出了大半的斑駁！她的手裏攥着兩盒純牛奶。
母女倆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彼此的眼眶中都有淚水。
“小月，你上高中辛苦，俺順路給你買了兩盒牛奶過來，你瞧你都瘦了，要補充點營養。”說完，母親將牛奶塞到秦月的手上，便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秦月在她身後追着大喊，母親只是頭也回的說“要走了，沒有時間了！”
秦月握着那兩盒純牛奶呆立在原地，牛奶的盒子上還殘留着母親手心的餘溫。
秦月剛一回到教室，下午晚餐的下課鈴聲就響了。秦月慌忙將牛奶塞進書包里，快步朝食堂奔去。
期末考試后，學校又通知高中班級的學生要補十天的課。所有的學生和老師都感覺有些疲憊。但是所有上了高中的學生，尤其是重點班的學生，拚命努力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高考。
補完課，距離大年三十除夕夜已經只有一周時間了！秦月給姐姐秦陽打了個電話，問她買的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火車票。
她卻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姐姐居然之前說好的今年要回來過年，卻又一下子不回來了。說是今年廠里過春節的加班工資更高，就不回來過年了！還讓秦月代為轉告母親！
當秦月回到家把姐姐秦月的話轉述給母親蔣翠蓮之後。母親反覆嘮叨了好幾遍“不是說好的今年回來過年的嘛，咋又不回來了呢？她可是三年沒回來了啊！”
緊接着，秦月聽到的是母親的房中傳來的一陣唉聲嘆氣。
秦月終於從母親口中知道，那天母親去看她之所以走得急是因為他們幫老闆到縣城去搬材料，恰好車經過秦月的學校門口。老闆只給母親十五分鐘的時間，母親找
教室都花去了不少時間。
聽到母親這樣的解釋，秦月總是釋懷了。
給秦月買牛奶的錢，是母親從那天工地老闆給的額外獎勵里摳出來的。不過這話，母親可沒對她說。
只是秦月和母親都不知道的是，本來是以加班為借口的姐姐秦陽正在密謀醞釀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告訴妹妹不回家的那一瞬間，秦陽忽然覺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個人生中的重大決定一般，一半是忐忑，另一半卻是激動。
總之，她的心底是七上八下的。她忐忑的是，要是今年再不回家，就已經整整三年都沒有在家過春節了，老闆時常在員工會上告訴大家，要多抽時間陪家人，多孝順父母，千萬不要等到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時候就追悔莫及了。
然而，這一切在貧窮的人們面前，似乎是一句脫口而出的空話、笑話！貧窮是一種病，唯有不斷的不努力，方有治癒的機會。
倘若貧窮已經深入骨髓，而卻沒有努力的行動和決心，貧窮這種疾病便會久治不愈，甚至是伴隨人的一生。
說真的，打心眼裏秦陽都想回家。和母親，還有妹妹在一起！在這莞城打了三年的工，秦陽開年後就年滿20歲了！她最大的感觸是上了一整天班后累到無力躺在床上卻又睡不着覺的時候的強烈的孤獨感！
可在這繁華的莞城，她舉目無親，工廠的圍牆便是她的天邊。二十歲的她逐漸脫去了對於世事的幼稚與單純！生活對於每一個人成長都是一樣，在無奈的脫去幼稚與純真，卻又在無奈中變得成熟和漠然。
和閨蜜張曉清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僅有的幾次見面，卻讓秦陽覺得，這個昔日同一個被窩裏睡覺，一放假便一起到鎮上的衣服店裏只逛不買的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早已變成了另外一個她不認識的女生！
除了燙着波浪卷染着誇張酒紅色的頭髮外，張曉清的妝容也是越來越濃了，兩隻眼皮邊貼着的雙眼皮就像是掛了兩片接近透明色的魚刺。長長的假睫毛恨不得佔據了她眼睛的一大半。
對於這些，秦陽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習慣。雖然每次見到了張曉清，秦陽總是首先禮貌的和她打招呼。但不知曾幾何時，秦陽對張曉清卻開始有了一股深深的距離感。
記得有一次，秦陽去上班的途中，遇到了正從外面逛街回來的張曉清和她男朋友夏長峰兩人。
雖然已經入冬，但張曉清渾身上下依然只穿了一件抹胸的弔帶衫和一條超級短的熱褲。最讓秦陽無法的接受的是她居然還抽煙。
秦陽家裏，沒有人抽煙。因此，秦陽對煙味有着一種天生的反感。尤其是女孩子抽煙和穿着暴露，在老家是要被當作不正經的行為的！
夏長峰扶着跌跌撞撞手裏頭還夾着半截香煙時不時吞雲吐霧的張曉清。秦陽有些納悶，便問是怎麼回事。
夏長峰輕描淡寫解釋，頭一晚他陪着張曉清在酒吧里玩了一夜，張曉清喝醉了！
秦陽對於酒吧那種地方，她並不陌生。只是每次從小鎮的酒吧門口路過時，看着酒吧里坐着的紅男綠女，聽着從裏面飄出來的曖昧的音樂，秦陽心底總有一種不自然感。
一說起鎮上那一家唯一的酒吧，那些大人們尤其是男人們臉上總會帶着詭異的笑容。因此，打那以後，每當秦陽從酒吧門口路過時，便會情不自禁的加快腳步。
然而在莞城，這樣那樣各種風格樣式的酒吧大街小巷更是琳琅滿目。秦陽也依然一次也沒有去過。即便有幾次，張曉清約她出去玩，她都以自己有事或是身體不舒服等借口婉言謝絕了。
對於城市的燈紅酒綠，秦陽並不是一點都不好奇。不過，對於酒吧那種地方，秦陽是無論如何說什麼都不願意去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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