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惡霸來了
母親笑了笑“那好,咱娘倆走回去,還可以省下15塊錢呢!”母親兩鬢的頭髮在夕陽餘暉的映照下,如同乾枯的松針。
母女倆就這樣一路走着回去,秦月給母親講莞城的深夜大街上全是人。同時,也說了她和姐姐在夜市小吃攤上遇上老鄉夫婦的事情!
不過,秦月和姐姐秦陽一樣,絲毫沒有提自己因為在火車上三十幾個小時沒有吃東西暈倒被救護車送進醫院的事情,她也害怕母親難過。
天漸漸暗下來,黑沉沉的夜一點點的襲過來。母親一直示意秦月走在前面,秦月不解!母親說“如果有壞人朝前面來,我可以一眼就看到了,如果是從後面來,有媽給你擋着呢!”母親,從來都是孩子的避風港。
說著,母親再次咧開嘴朝着秦月笑了笑,露出了她的兩顆碩大的門牙!曾經,秦月聽人說,門牙大的女人都克夫。每當聽到這話時,母親蔣翠蓮總會對兩個孩子說“別聽他們嚼舌頭根子。”
然而,父親去世后,母親卻對她們說:“還好,你倆的牙齒遺傳的都是你爸的,而不是我的!”
不過這下,卻換成了大女兒秦陽安慰母親“媽,你別瞎想啦,這只是一個巧合,人的生病除了日常的生活情況,還存在概率的問題,爸的病只是個偶然而已!”那一晚,母女三人最終都是哭得累了才上床休息。
秦月娘倆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了!母親搶着去灶房做晚飯,秦月主動去準備給豬餵食。卻發現家裏不僅沒有豬草,關在圈裏的那兩隻她出門前分明還好端端的大肥豬竟然雙雙不知去向了。
“媽,咱家的豬呢?”秦月跑到廚房去問母親。
“賣了!”母親頭也不抬地回答,她正往灶膛里添着木柴。鍋里準備下麵條的水燒得嘩啦、嘩啦的聲響。
秦月本想問為什麼賣了,她忽然想起了那本母親特有的字跡記錄著的巨額債務的小本子,便沉默着走出了灶房。
身後,是母親吸鼻子的聲音。母親一定是哭了,但她卻不敢過去安慰。而是走到了自己的卧室,將身上的衣褲換了下來。用剪刀小心翼翼的劃開了褲子上那個被姐姐縫了有縫的地方。好不容易,終於拆了下來。
秦月數了數,整整九百塊,一張也不少!當然,那張寫着姐姐電話號碼的小紙條也還在。
灶房裏傳來了母親用勺子盛湯的聲音!
秦陽手裏攥着那九百塊錢和寫着姐姐電話號碼的紙條朝着灶房裏走去。
一樣的白水生菜辣椒油挂面!秦月記得很久以前,家裏就是這麼吃飯的了。雖然是有米,但母親一大早就要出工,壓根就沒空做飯。
秦月將錢遞到了母親的手上“媽,這是姐姐拿的。還有,我
姐有手機了,以後我們就打這個電話號碼就可以直接找到她了,不用再麻煩別人轉告了。”
“真的啊!”母親驚喜的放下將要把麵條送進嘴巴里的筷子。竹筷在陶瓷碗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接着,母親話鋒一轉說道“這孩子,凈知道浪費錢,應該很貴吧!”臉上的神色忽然間變得嚴肅起來。
“媽,不貴,一點都不貴,這樣咱們以後找姐多方便啊!”秦月和母親解釋。因為,之前姐姐秦陽就給她有過交代。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母親知道手機的價錢。不然又會被她說浪費錢。
果然如此,秦月不得不在心底感嘆姐姐的先見之明。
母親甚至忘了接秦月遞過來的錢和寫有手機號碼的紙條。
秦月見母親依然還在可惜姐姐把錢花來買手機上。她接著說“媽,我姐說過兩年,等她掙到錢了,她還會給咱家裏也裝上電話,這樣咱們就不用姐村長大老爺家的電話,更不用看大奶的臉色啦!”
連秦月都沒有想到自己的話居然會讓母親心悅誠服,這是多麼低的概率啊。平時都是秦月姐妹倆被母親頭頭是道的三言兩語說得啞口無言抬不起頭來。
的確,蔣翠蓮自己都知道自己每次給秦陽打電話或是接電話時,村長老婆王海英那兩隻眼睛鼓得跟驢子眼睛那麼大,蔣翠蓮都只好裝作沒看到。畢竟,這時不時地都得求人家,一旦鬧翻了,那多麻煩!假如自己家裏真能裝上電話,她便再也不用面對那讓人討厭的王海英了。
雖然願望的確是很美,可現實卻不允許她有這等的奢望,畢竟,她歸根到底還是心疼的是錢。
直到這時,她才伸手接住了秦月遞到她手上的錢和寫有電話號碼的紙條。口中喃喃道“這下明天恰好可以先拿660去把你爸年初時候在鎮上姜醫生那裏住的十天的錢給還上了!”
這個小鎮上的人都很窮。有個什麼傷風感冒,但凡是需要輸液的,基本上都會賒賬。雖然還錢會慢一些,但卻鮮少有賴賬的!
秦月沒有把身上還剩下的一共四十多塊錢給母親。因為,她想幫助母親改善一下生活。
直到晚上睡覺時,蔣翠蓮都還在慶幸自己在孩子面前沒有說漏嘴。要不然,那將會給孩子多大的壓力啊,她不能再失去她們了。
對於蔣翠蓮而言,她永遠的失去了丈夫,秦陽到外地打工,一年到頭都不回來一次,這也算得上是某種意義上的失去。
關於命運,這個叫蔣翠蓮的女人,哪怕能抓住的一絲一毫,她都是不願意放棄的!
就在從村長家收到秦月去莞城的信那天傍晚。當天沒有上工的蔣翠蓮利用這一天的空餘時間,將房子周圍的菜園子和玉米地里的雜草拾掇
得乾乾淨淨的,該施肥的也全部施上了。
或許,正是因為看到蔣翠蓮拾掇的地的新鮮痕迹,,債主料定了她一定在家裏。於是,傍晚時分,當蔣翠蓮背着滿滿一籃子馬齒莧回到家裏時,債主已經等到家門口了。
對方叫徐彪,約摸二十七八歲,是鄰村非常有名的一位混子,當得上是村裡村外的小惡霸。
平日裏專門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偷到的東西他都幾乎會全部都拿到鎮上去換成錢。因此,會遇到有人頭一天丟失的雞鴨,第二遍便會出現在鎮子的集市上。
本來明明就是自己的東西,想要物歸原主!卻不得不花錢買回來。不少老百姓,包括蔣翠蓮在內都對徐彪這惡霸深惡痛絕。因此,有不少被盜的人家,將徐彪的事告到了村長、甚至是鄉長那裏去!
很多人評價本村的村長在這方面完全就是個吃乾糧不管事的主。其實呢,也不是他不願意管事,主要是他不敢管。
記得有一次,徐彪偷了村裡一戶人家養的兔子。村長只是說了他幾句。當晚,他就把人家地裏頭還沒長大莊稼全都給拔了起來。還在下過雨的泥巴地里刻上警告的字樣。
從此,他偷拿人家東西,由於害怕釀成更大的損失,受到損失的人家也只好乾吃啞巴虧。
最重要的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這裏的人不是特別團結。遇到和自己利害關係不大的時候,總是會抱着反正不是偷自己的,各人掃好門前雪的心態。
對於徐彪的小偷小摸,只好裝作不知道,不在乎。不過,各個大人在背地裏一談起徐彪,無疑都是恨得咬牙切齒。可當面對徐彪的惡行時,老百姓卻連響屁都不敢放一個。
徐彪這次帶來了兩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兩個年輕人,還開了一輛拖拉機。他們將拖拉機停在了打穀場上。
其實,在丈夫死後的第九天,這夥人就已經來過一次了。那時,秦陽剛好返回了莞城,而秦月也正好回到學校上學去了。
當時,蔣翠蓮硬是求了他好半天,和他口頭上約定好再寬限幾個月,他才離開。
看到徐彪,蔣翠蓮便率先開口了“大兄弟,跟你約定的時間還有8天呢,8天後,我把家裏頭的豬賣了就會給你送過去的,你大老遠的跑過來,這多不方便啊!”
平時強硬的女人,卻不得不為了丈夫,為了她的家庭,在外人面前,放下自己的強硬。她滿臉笑盈盈的對徐彪說。
徐彪身上飄來一陣酒味,他應該是喝了不少酒,蔣翠蓮心想。
喝了酒的徐彪這次可沒有任何耐性。他直接拉下臉來對蔣翠蓮說“可是爺就是等不得了,你今天必須把錢還給我!”說著便有些醉意的帶着他的兩個人往屋子裏鑽。
作為一個
女流之輩,無論蔣翠蓮再強勢,她又怎麼能夠抵擋得住三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呢!
深知蔣翠蓮拿不出錢來,於是,他們在蔣翠蓮家裏有恃無恐的翻騰,卻沒能找到一分錢。最後,蔣翠蓮不得不對他們說“大兄弟,你快別找了,就算是讓我來找,我也找不出錢來啊!”
或許,正是因為蔣翠蓮的這句話激怒了徐彪等人。他們將目光移動到了圈裏發出哼哼聲的兩頭豬上面。
“看看去!”徐彪朝他們吩咐到。兩人去瞄了一眼便回來了。一個小個子的男人說“老大,她這一對豬好像值不了那麼多錢!”
還沒等另一位男人添油加醋,蔣翠蓮便率先接話道“是啊,大兄弟,這兩頭豬估計現在還賣不了2800塊錢呢!你看,要不你等我再把它們喂個把星期賣掉后,我準時把錢給你一分不少的送過去。”
其實,蔣翠蓮對此沒什麼把握。此刻,她只想着如何儘快將徐彪等人打發走。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更何況,她又是一個一雙兒女都不在身邊又加之負債纍纍的一名寡婦。一旦被人嚼起舌根子來,更會是有板有眼。
徐彪二話沒說,自己走到了豬圈邊。不一會兒,他便出來了。
“差不了多少,我相信自己的眼力勁兒,你們兩個,別愣着了,趕緊幫我把豬弄上拖拉機去!”徐彪滿是酒氣的嘴裏說著醉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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