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京中來人
顧若月用罷早點，筷子剛一放下，邊上的丫鬟便端上了清茶。漱口畢了，若月站起身來：“讓宋媽媽去見一見勇毅侯府來的下人們，我們收拾一下再去找嬸嬸們。”
司琴退下后便去找宋媽媽了，司棋讓小丫鬟們將盤碟碗筷收拾了下去，司書和司畫跟着若月向前廳走去。
守在廳前的小丫鬟遠遠看見若月一行人來了，便往裏面的大丫鬟處通傳。若月進了前廳，只見嬸嬸們坐在前面，宋媽媽站在二嬸嬸身側，一位穿着黛藍色衣裳的媽媽坐在廳上的小圓凳上。身後還站着幾個竹青色的丫鬟，低首恭敬的站在媽媽的後面，應是勇毅侯府頗有臉面的丫鬟婆子。
三嬸看見若月，微微一笑：“阿月來了。”又示意了一下那位媽媽，道：“這是你外祖母派來接你上京的媽媽——宋媽媽，也是你房裏宋媽媽的親姐姐。”那位宋媽媽早已起了身來，帶着身後的一群丫鬟，行了大禮道：“請嘉寧縣主安，老太太在京里念着您緊，本該早早來的，老太太心裏不放心，特意讓世子親自來接表姑娘。又打點了些物件，遂費了些時日。”
顧若月受了這禮，又讓宋媽媽等人起了，道：“宋媽媽一路幸苦了。”又問道“外祖母安好？”
“老太太前些日子接到訃告，悲傷難抑，卧床了些日子，夫人伺候了好些天的湯藥。剛能起身，便打發老身來臨陽接縣主了。想來縣主進了京，老太太見了高興，定能大好了。”宋媽媽一臉恭敬，帶着下面的丫鬟們也不敢發出點聲響。
若月走向前，向嬸嬸們福了福，也坐了下來，又讓那宋媽媽坐了。又問了幾個關於舅舅，舅母，表姐們的問題。宋媽媽一一答了，三嬸見宋媽媽面色似有些疲倦，便打發了管家娘子們帶着她們下去休息了。
“我們阿月現在也是正經的小娘子了，自打封了縣主后，阿月也自己立了起來，到不像以前了。”陳氏一臉揶揄的笑，見若月有些羞意，又道：“這樣極好，盛京中小輩的公主、郡主、縣主也並無幾位。阿月以後入了京也是極有身份的姑娘家了。顧家的姑娘本就該落落大方，不該去學那些小家子氣的畏首畏尾，柔弱不堪。”
“三嬸嬸~”若月更為羞澀的叫了一聲，去看張氏，想二嬸嬸替她說三嬸嬸幾句，卻見張氏一臉笑意地喝着茶，待喝了茶，蓋了蓋子，道：“你三嬸嬸並未說錯，日後進了京，雖有你外祖母看顧你，但你也得自己立起來。日後也得和勇毅侯府的姐姐妹妹們相處，更別說出門交際結識的各家貴女。以後多向你外祖母學學，若實在不好意思，便問宋媽媽，宋媽媽是你母親的管家娘子，此中門道應是極懂的。”
“阿月謹記二嬸嬸的教誨。”若月乖巧的應下了。
張氏擺擺手：“這些個彎彎繞繞，你三嬸嬸才是個中行家，猴精猴精的，我卻是最為直接不過了。”
陳氏忙打趣道：“二嫂這是折煞我了，我今日讓廚房新做了些點心，等下就送到你們那，好好嘗嘗，有些北方的，也有些南方的。都備下了，本怕世子想試試南方的口味，又怕世子吃不慣。左右為難，我便備了多了些，現在想想，侯府世子什麼點心沒見過，也虧得我這瞎費心思。”
張氏和若月笑了，張氏指着陳氏對若月道：“連個點心都能想出這些東西，還不猴精猴精的。時辰也不早了，若月我們走，讓你三嬸嬸去備晚上的接風宴。我們兩個閑人就去吃茶吃點心。”
張氏牽起若月，在陳氏一片：“哎，我就是個勞碌命……”的抱怨聲中就去了。
晚上的接風宴辦的極為妥帖。菜色極為豐富，卻都是素宴，可見是花了大心思的。
宴前若月在祖父和哥哥的目光下，也和勇毅侯世子見了禮，勇毅侯世子果然如哥哥所說的是極為清俊溫和的人。說話和風細雨般的令人舒服。在暖黃的燈光下，瑩瑩生輝。
勇毅侯府的下人們，也被陳氏安排了管家娘子們陪酒，若月的宋媽媽也被若月放了去找她姐姐喝酒敘舊了。
待撤了席面，祖父先行退了，顧柏林拉着勇毅侯世子去了自己的院子。陳氏和張氏也帶着若月回了後院。去了悠然居的暖閣里，令丫鬟上了茶水，兼兩三樣點心，便下去了。
若月看嬸嬸們似要囑咐些什麼。
張氏拉過若月的手，摸了摸若月的頭髮，道：“阿月，你上京的日子定了，就在三日後，一切事宜也安排妥了，哎，二嬸嬸就是捨不得你。”
隨着話音落下，一股離別的愁緒籠在這小小的暖閣里。
“阿月，進京也沒什麼好怕的，三嬸我已經修書給我娘了，我娘家也是家風清正的人家，等你養好身子，來年開春，便去我們陳家的閨學讀書去。我嫂嫂的幾個姑娘也是脾性極好的，甚好相處。”陳氏牽強的笑着說完，努力扯了扯嘴角，卻又還是沒忍住，泣了一聲：“只一件事情，你那舅母確是不太好相處的，但咱也不怕她，你是老太太嫡嫡親的孫女，若她有為難你，你年紀小，直接找老太太撒嬌賣乖就可。雖讓你要立起來，但姑娘家，要立的是心，平時還是嬌氣柔弱些才好。才能讓人放在心尖尖上疼。要強是要，要在心裏。”
張氏雖然沒有哭，但眼睛也是有些濕潤：“若你和你的姐姐妹妹有什麼爭執，若是些無關緊要的不妨讓着些。但若是大事，卻也不能退。現今皇後娘娘是你母親的表姐，是溫國公府的姑娘，你該喚表姨母的，據是自小與你母親親厚，你進宮謝恩時，不妨和娘娘親厚些。以後有娘娘護着，京中女眷們也斷沒有為難你的道理。”
若月自知嬸嬸們的一片好心，忙對嬸嬸們好一番安慰。雖前路未卜，但也有祖父哥哥嬸嬸們如此細細的安排，倒也沒什麼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