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雞絲涼麵
若月拿着一個綉綳，上面綉了幾叢綠色的修竹，手邊是一杯冒着絲絲涼氣的果汁，壽安堂的花廳里靜悄悄的，若月瞥了一眼看詩書的安慧，又瞅了一眼對面拿着閑書的淳慧。
不知為何，自從那日天衣閣的娘子們來上門做過秋裳后，淳慧和安慧每日請完安就賴在壽安堂不走了，明明她們兩個相看兩厭，從剛開始的每日都要互相嘲諷幾句，令對方不痛快，到這幾日的你不理我，我不理你，互相當空氣的冷凝狀態。若月真的是想想便覺得頭疼，卻又不能趕人。這個小小的花廳本來就若月一個人，可以怎麼舒服怎麼來，到現在三個人，每日都只能注意着身姿，誰也不想被誰比了下去。
端着身體甚是累，若月偷偷的動了下身子，這個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眼瞧着還有半個時辰便要傳午膳了，若月在這氣氛詭譎的壽安堂越來越坐不下去，總算忍不住站了起來。
“阿月，你要去哪啊？”淳慧見若月站了起來，心下一動。
“今日沒什麼胃口，準備去小廚房讓張大家的給我做點清爽的吃食。”
淳慧聽了，一喜：“我也去！”她才不要和安慧單獨呆在一起呢。
壽安堂的小廚房掩在院子裏的一角綠蔭下，若月和淳慧進了小廚房，只見兩個大廚娘並着三個雜役丫頭正在備菜準備午膳。一缸子活潑生活的魚兒，脆嫩的黃瓜，泡發的木耳，還有許多蔬菜，一角還有個瓦罐里是用炭火吊著的整雞雞湯。
廚房裏的人見了若月和淳慧進來，忙行了禮，張大家的是個微胖白凈的婦人，乾淨利落，擦凈了手，微微彎着腰問道：“姑娘，是想吃什麼吃食么？”
“今日沒什麼胃口，想吃些清爽的。”若月道。
張大家的略微思索了下，道：“姑娘，不如來道白斬雞，香菇釀肉，涼拌蒸茄子，爽口毛豆，今日還有新打的魚，做個豆腐鯽魚羹，酸湯魚片，再來道雞絲涼麵如何？”
若月聽了這食單隻覺得唇齒生津，忙點點頭，淳慧悄悄咽了口口水，忙道：“再加道蒜末拍黃瓜。”
張大家的笑着應下了，與那位擅做糕點的劉大娘商量了一下，便指揮着雜役丫頭們開始備菜了。
原來壽安堂就住着宋老太太一人，小廚房只那位劉大娘帶着兩個雜役丫頭做着一日三餐加點心的，後來若月來了，帶了張大家的和一個廚房雜役，廚房便由張大家的和劉大娘一起管了，那劉大娘擅做糕點些，便每日做糕點，再配合張大家的負責一日三餐的吃食。
若月不想回壽安堂枯坐，便坐在了小廚房的長凳上看着她們忙。淳慧見若月在小廚房呆了，也不願意回去，便也坐了。兩個人看着那張大家的起了油鍋，放入蔥段、生薑、蒜片爆香，將兩條處理乾淨了的鯽魚滑入油鍋，滋啦一聲，隨着時間的過去，那鯽魚被煎的兩面微黃，小廚房裏充斥着誘人的香味。若月盯着那鍋一眨不眨。只見張大家的往鍋裏面加了三瓢熱騰騰的開水后，就蓋上了蓋子。又去將一條剛宰好了的大魚利落地片成了薄片，將魚片裝進了盆里，打入雞蛋清，倒入些許黃酒，攪勻了。
另一邊，柳大娘已經將之前備着的面，又揉了兩下，慢慢揉成了長條，合攏旋成了麻花的形狀，兩手各執一端，上下抖動，用力抻開，反覆六次，拉成了細長圓滾的麵條。水已經燒開了，劉大娘將麵條抻到了開水鍋上，掐掉了首尾，麵條便簌簌地落了下去。一旁的雜役丫鬟也早早備好了一大盆微涼清澈的井水。劉大娘拿着一雙長筷子，攪着麵條，待火候到時，麻利的將麵條撈起來放入井水中。又去拆了兩塊雞脯肉來，細細地用筷子分成了雞絲，放入碟子裏。又將木耳切成了細絲，焯熟，裝進了碟子。黃瓜也切成了細細的絲，清爽怡人。
那鯽魚湯發出了咕嘟咕嘟的聲音，張大家將蓋子掀開來，水汽帶着香味在小廚房裏翻騰。張大家的一手托着一塊潔白的豆腐，一手拿着菜刀，橫豎幾下，豆腐們就飛入了鍋中，將湯色染得更為奶白。不多時，張大家的就將湯裝進了瓦罐里，讓一旁的一個雜役拿去吊了起來。
又起了油鍋爆香了蔥姜蒜后煎起了大魚頭、魚骨、魚尾巴，待兩面金黃，放入早已備好的酸菜，炒出香味后，加入開水，放入已經腌好的魚片。
劉大娘那邊已經將豬肉糜塞進了香菇裏面，一個個擺進了盤子裏，放入了蒸籠裏面，還有一盤已經切好的茄子，也放了進去。在蒸時，又起了小鍋，倒入些許油，放入蒜末，煎得蒜末微黃，放入了食鹽，醬油，做成了醬汁。待蒸籠里的茄子蒸好后，便淋了上去。
最後從井水裏掏出了一整隻雞，剁了裝盤，淋上芝麻油，邊上放了一小碟子醬油。另一邊，雜役們將毛豆也煮好放涼了，張大家的細細調了味道。
若月和淳慧見丫鬟們已經將菜裝進了食盒裏，便從小廚房裏溜了出來，整了整衣裳，便回了花廳。安慧見了，投來一個古怪的眼神。宋老太太也坐在了花廳里，看了若月和淳慧，動了動鼻子，打趣道：“兩個小饞鬼怕是去廚房偷吃了。”
若月和淳慧相視一笑，上前去，一人抱着宋老太太一條胳膊，撒起了嬌，一旁的安慧眼裏閃過羨艷，最後，還是端直了身子。
食盒們被端進了花廳，在老嬤嬤的指揮下，擺放好了。宋老太太帶着三個姑娘坐了下來。見菜色豐富，胃口也大了些，尤其是那道雞絲涼麵，色彩豐富，味道香濃，吃起來甚為清新爽口，直消酷熱。那酸湯魚片也是極為開胃的。
祖孫四人吃得極為開懷，就像安慧這樣不貪口腹之慾的。等吃完午膳后，眼神都溫潤了，臉色都是極為紅潤饕足的。下午都顯得好相處了些。
淳慧和安慧下午還一起和若月描了花樣子，準備一人綉一個小荷包，等秋遊時，搭配那一身浮光錦衣裳，好顯得一家子姐妹情誼深厚。
若月心裏謝天謝地，壽安堂花廳的氣氛總算又舒適了，不是那種劍拔弩張的冷凝了。以後定多多讓小廚房上好吃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