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個人的回程

次日中午，吃過午飯的慕笙晞整理好了自己的東西，距離三點的車還有兩個多小時。慕之年照常去店裏開門，關小迪和楊培培吃過午飯也回去了。家裏剩她和關小麗，她就陪着關小麗收拾那些要給她帶回英城的一些海特產。

“小晞，這個微辣小魚乾給北北她愛吃，這個魷魚絲不辣的給書澤，還有海苔鮑魚粒的帶去給同事吃。這些乾貝，花膠，瑤柱你自己有空燉來吃。”關小麗埋頭在那一桌子的海味乾貨里，邊打包邊囑咐慕笙晞說著。

看着為自己忙活的關小麗，慕笙晞心頭一暖不免又有點酸楚。細看關小麗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皺紋，一頭秀麗的齊肩短髮也隱約看見一兩根的白頭髮。那個花季少女操勞着這個家已經慢慢老了。

“媽媽，抱抱！”慕笙晞張開雙手，像個孩子一樣要關小麗擁抱。

關小麗停下手裏的動作，轉身抱着慕笙晞，“我們小晞長大了，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話說完，手輕撫上她的背。

“會的！你們在家也要好好的。”

慕笙晞每次離家，慕之年都不敢到車站送她。小時候慕笙晞送去學芭蕾，只要一哭，慕之年就會忍不住想要把她帶回家。同樣捨不得的關小麗總會很理智告訴他：女兒終究會長大，我們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往後的路她得自己走。

對呀，父母給孩子最好的保護就是讓她自由，而作為父母的我們只要告訴她們，累了隨時回來就好。

動車上。

慕笙晞望着窗外出了神，她又踏上離家的列車了。只是來時的兩人現在變成了回時的自己，這念頭一想，那難受的情緒一下襲來，她的眼淚就綳不住往下掉。

昨晚深夜的時候她收到了席書澤發來的兩條信息。

第一條他說：到了。

第二條他說：我們好好冷靜，分手我不同意。

看完信息慕笙晞沒有回。的確！如他所說，她需要冷靜。

這冷靜需要多久？她不知道。

楊培培的話扎在她心裏，她想，席書澤可能也沒那麼愛自己。抱着這樣的念頭，她好像是在安慰自己又更像是欺騙自己。

現在的他在幹嘛，是不是也在想她？還是已經擁別人在懷了？想到這，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那裏一陣陣的疼。

列車一直在前進，眼前的景色忽閃而過。看的有些眼暈的她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就昏昏沉沉的在車上睡著了。到站的廣播把她驚醒，她才知道已經回到英城了。提着東西迎着人群走出車站門口，她心裏在期望着什麼？眼眸在人群中遊走，而後不禁失笑。

想什麼呢？他怎麼可能會在。

慕笙晞深吸一口氣，走出馬路邊打車回了公寓。兩室一廳的房子裏因為蘇北北沒在顯得空蕩蕩異常安靜，她把東西放下把自己埋進沙發里。孤獨感一下湧上，她鼻頭一酸。

安靜好一會，包里的手機響起她掏出一看是蘇北北的來電。

“晞，想我沒？”電話那頭傳來。

“嗯，想了！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來？”慕笙晞盤腿坐在地毯上，看着桌上她和蘇北北的合照，開口回著。

“喲，不愧是鐵關係。我還以為有了男朋友不要我了呢，我估計這周末可以回去，但具體還得看安排。哦，小晞同事叫我了我得去忙了，回聊。拜拜！”聊了會，蘇北北就要去繼續工作，她依依不捨的和慕笙晞掛了電話。

蘇北北，林氏醫院的一名護士。慕笙晞的父母和蘇北北的父母是忘年之交，慕笙晞自然而然就和蘇北北成為從小到大的玩伴。

要說慕笙晞冒冒失失那麼蘇北北就是個更冒冒失失的人。但她在自己的工作上又能全身投入着，就像慕笙晞不敢辜負芭蕾一樣。慕笙晞還誇過蘇北北穿起護士的樣子像個天使，蘇北北就會打趣道：可不是，還好當初放棄了學芭蕾。

蘇北北想想以前上過的那幾節舞蹈課里，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就害怕。她想不明白世上為什麼會有拉筋，開胯這麼殘忍折磨人的事存在。

偏偏慕笙晞就是喜歡，蘇北北不可否認，翩翩起舞的她很有魅力很吸引人。她也會羨慕。但終究羨慕歸羨慕，不喜歡就是喜歡。

就像蘇北北心裏裝着的某個人，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慕笙晞感覺自己腦袋沉沉的，她放下手機起身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客廳上的手機屏幕亮起，好一會屏幕漸漸黑了下去。

席氏集團里。

秘書安琪手裏拿着文件，躊躇在總裁辦公室門口，愣是不敢敲門進去。

今早，席書澤來上班的時候就臉色陰沉，前面經理進去彙報數據時還聽見裏面一頓謾罵。灰頭土臉出來的經理只和安琪說了句：小心，別撞槍口了。

安琪心想，總裁今天一定是受什麼刺激了，得小心行事。可好死不死她手頭上剛好有份緊急的文件需要他馬上簽字。正在門口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的她，看見來的人眼睛一亮，救星來了。

“黎特助，你來啦！我突然肚子疼急着去上廁所。”安琪邊說邊捂着肚子，裝出一副肚子很疼的模樣，向黎宴清拜託到，“麻煩你幫我把這份文件拿給總裁簽字吧。”

黎宴清今早沒回公司就直接從家出發去和合作方洽談項目了，所以他不知道席書澤現在處於火山爆發中。他接過安琪手上的文件，滿臉笑容的比了個OK就推門進入了辦公室。安琪還想說什麼，卻被關上的門給阻隔了。

她心裏不禁給黎宴清默哀：黎特助，小心中槍。

辦公室內，席書澤背對着門，手裏握着手機眼睛望着落地窗外思緒飄遠，他的背影略顯單薄又寂寥。

好像又回到六年前的那種孤獨和無力了？

他想，昨晚是不是不應該衝動離開的？可慕笙晞的話真的把他重傷了，曾經的傷口就被慕笙晞血淋淋的掀開。他怕，怕她也像當初寧甯那樣離開他。他怕自己會被慕笙晞口中說出的那些激烈的話，而失去理智。

他更怕，衝動下做出了些什麼傷害她的舉動。比如，要了她。

“席總，請你過目一下這文件。”黎宴清看着晃神的席書澤先是一愣，而後畢恭畢敬的開口道。

黎宴清的話把席書澤從思緒中拉回，他收斂起神色瞬間回到一副冷漠臉，“放下吧，你可以出去了。”

聽到這話，黎宴清一下如釋重負。他輕嘆一口氣的回了句好“好！”就轉身往門外走。

他明顯感受到席書澤身上的低氣壓，怪不得安琪不自己進來送文件，原來是怕席書澤這座火山炸了。嚇死他了，他以為他又要把他派去哪裏體驗人間疾苦。所幸沒有。

“世上真的有堅不可摧的愛情嗎？”

沙啞的聲音傳來，黎宴清停下腳步，回頭看着席書澤。他眼眸泛紅，臉色略顯憔悴。

“相信就有，不相信就沒有。”

黎宴清看對面的人絲毫沒有要回應的意思，他識趣的抬腳轉身出去了。

有些事情，只有自身能體會，他人無法參與。

辦公室再次陷入安靜，獨留黎宴清說的那句話還在席書澤腦海里縈繞。

相信？

她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