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十里醫廬
聽下人說花間客的娘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得病去世了,他從小在他爹的庇護下長大。花老爺跟花夫人的感情很好,在花夫人死後也未曾續弦。
愛妻忽逝,花老爺對於自己與亡妻唯一的孩子也愈發的珍惜,可以說花間客從小到大就是錦衣玉食,僕人環伺,沒吃過什麼苦頭。
小時候的花間客確實是個好孩子,規律懂禮,學業在眾人之中也是拔尖的。可後來不知為何,年齡越大他的脾氣也越發的難以捉摸起來。喜怒很少言於色,沉迷於女子,整日留戀於煙花柳巷。
依花老爺昨天晚上的反應,顏兮覺得他是很想打死這個到處尋花問柳給他丟人的兒子。
可今早一見卻也不得不承認,親情還是一種不可抹滅的存在。
花老爺坐在大堂中央,看着來往的小廝,心裏的怒氣也愈發強盛。
“還沒有找到?”
回稟的小廝聽出老爺心裏不痛快,急忙跪倒在地,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回老爺。公子常去的地方我等都找遍了……沒見公子。”
“沒見?”花爹一氣,手邊的茶杯飛落在地,碎成數片。“還不給我去找,要是沒找到公子,你們也不用回來了。”
“是……”
小廝被嚇了夠嗆,起身哆哆嗦嗦的退了下去。
雲祝同顏兮在一旁看花老爺焦急上火的樣子,思索再三還是挺步朝人走了過去。
雲祝,“花老爺不必如此擔心,花公子既然都說他有辦法救朱月姑娘,那便是心中有數,不會亂來的。”
花老爺抬頭看面前的兩位,氣度不凡,特別是這位公子,仙氣飄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兩位是?”
雲祝拱手,“我們是花公子的朋友,居於貴府的別苑,昨日已同花老爺見過一面。”
花老爺反應了一會,方才憶起來。“原來是兩位。”
顏兮,“花老爺似乎再為花公子的事情煩憂,可花公子既然說了他有辦法醫治朱月姑娘,想必也就不會亂來,花老爺大可不必這般憂心。”
花老爺嘆了口氣,“這逆子就是不聽我的勸,到處拈花惹草。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是沒有辦法了,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我……我怎麼跟他在九泉下的母親交代?”
雲祝,“既是如此,花老爺可知道鳳城哪裏可以治疫病?”
“治疫病?”花老爺思索了一會兒,“聽了說城裏的十里醫廬有一位神醫可治疫病,不知是真是假。榮兒該不會去哪裏求醫了?來人!”
花老爺想到兒子可能在哪裏,立馬將旁邊的小廝招過來,想讓人去找。卻被雲祝先一步攔下了。
“花老爺若是信得過我們就讓我們去找花公子,我們畢竟是他的朋友他總歸是相信我們的,若是派小廝去找人估計花公子不會那麼容易回來。”
花老爺聽這話,再想了想他的逆子吃軟不吃硬,最終還是妥協了。
“如此,就有勞兩位了。”
雲祝道,“花老爺不必擔心,我們會將花公子完整無缺的帶回了的。”
顏兮和雲祝回屋準備好東西就要出門,不想剛要走時,躲在裏間的桃夭和桃灼突然間沖了出來。一邊一個上前拽住了雲祝的左右手,說什麼都要跟着去。
雲祝不語,顏兮說的話她們兩人又不聽,沒辦法只好讓兩個小孩子也跟着一起去。
出門的時候,旁邊的侍女看見兩個小姑娘,眼睛都瞪直了,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我明明記得昨日進門的時候沒有孩子,怎麼一天晚上就冒出了兩個孩子了?”
“誰……誰知道……”
“不過他們走在一起,到是很有一家三口的樣子。”
有了花老爺的委託,下面的人自然也就不敢怠慢。出門的時候特地給他們準備了一輛馬車,配了兩個趕車的人。
馬車上,顏兮閉目調息,其實更多的還是不想看見桃夭和桃灼怨憤又可憐的目光,瞧得她心慌。
桃夭和桃灼坐在雲祝兩邊。
雲祝不是話多的人,顏兮又故作調息。桃夭看了顏兮半日,眼珠一轉,伸手拽住了雲祝的手臂。
“爹爹。我要吃糖葫蘆。”
一句話把車裏的其他三個人嚇了夠嗆。
顏兮睜開眼睛就見雲祝直直的看着她,心裏一陣兵荒馬亂。
人家再怎麼說也是仙界的上仙,仙姿不凡,身份好貴,桃夭這一聲喊出來,就是壞了人家的清譽,人以後還怎麼找仙后?
“桃夭,你……胡說什麼呢?”顏兮整理了一下衣服,掩飾住尷尬,朝着桃夭道。
“我胡說?娘親難道不讓我叫爹爹了嗎?是不是昨天晚上爹爹沒有聽娘親的話,娘親生氣了?”桃夭嘟着嘴,扯着雲祝的衣服,面上滿是委屈。“爹爹,你快勸勸娘親,讓她不要生氣了。”
此刻的顏兮就後悔的就是答應帶兩個小麻煩出來,真是一刻都不讓她消停。
此時趕車的兩人聽到車裏的對話,以為是夫妻兩個吵架,好心的開口勸道。
“夫人,你就原諒你相公,我看公子也不是一個壞人,想必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俗話說的好,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哪裏有什麼解不開的矛盾?”
“對啊,對啊。我家那一口子,每次生氣都說要回娘家,結果每次我去道歉就都半推半就的原諒我了。要我說小夥子,你就應該拿出一點魄力來,多些誠心,你夫人肯定會原諒你的。”
雲祝面不改色,“多謝指教。”
顏兮:……
這都是些什麼破事?想開口解釋,可她和雲祝在花府本來就以夫妻相稱,此時開口不就穿幫了?不開口解釋,又總覺得自己壞了人家的清譽。
瞟眼見雲祝一副氣定神閑,絲毫沒有被影響的樣子,顏兮突然覺得是自己多心了。人云祝自己都不介意,她再介意就顯得她沒有風度了。
桃夭見顏兮和雲祝兩個人微妙的變化,心裏暗暗有了結論。剛要再開口,顏兮一個眼神過來,她頓時就感覺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馬上就要到了,路上多休息,少說話。”
桃夭捏着嗓子嘗試了三四遍,依舊沒有說出一句話,方才放棄掙扎。憤憤的瞟了顏兮一眼,伸手拽旁邊的雲祝去了。
十里醫廬,原來鳳城的一個小醫廬,不怎麼出名。可疫病爆發后這醫廬突然間聞名起來,不少人從其他地方千里迢迢的趕過來,就只是為了求見神醫。
顏兮和雲祝先一步下車,雲祝回身去抱兩個孩子。
這十里醫廬的說不上氣派也說不上貧窮,一間木屋,不大也不少,可容納數十人。廬外曬着不少草藥,旁邊煎着幾十個藥罐,遠遠一股藥草味撲面而來。
此時醫廬外邊躺着不少的人,面朝陽光,痛苦哀嚎。身上滿是惡嘴,時不時咒罵,一片凄涼之景。
顏兮先一步走近,躺在地上的人看了她兩眼,又低頭做別的事情去了。
“爹爹,等等我。”
下車以後,雲祝便解開了桃夭身上的禁術,讓她可以開口說話。
誰想這小姑娘不按常理出牌,剛下車就伸手拽着雲祝,說什麼也不放手。桃灼不明所以,也跟着姐姐一同拽着雲祝。一口一個爹爹喊着。
趕車的兩個車夫見了,伸手拍了拍雲祝的肩膀。
“公子好福氣,生了這個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雲祝微笑的回禮,牽着桃夭和桃灼往醫廬處去。
顏兮正在細心查看醫廬,並沒有聽到後面的談話。
這時從無屋子裏走出一個少年,手裏捧一些藥材,抬頭看了顏兮一眼。
“姑娘,求葯還是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