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閘邶的夜(下)
鍊氣境一共有十層。
原本以易天行的高深境界,即使散功重修,修鍊效率也將快得驚人。
如果是在修真界,一口氣衝破鍊氣十層直入道基境都不足為奇。
只是這裏的天地元氣太過稀薄,連他本來世界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衝到第三層就不得不停了下來。
不然得不到外界的能量補充,易天行再要突破下去就只有燃燒他自己的氣血一條路了。
估計還沒等他衝上鍊氣四層,就會因為氣血枯竭而先一步掛掉。
“嗯……嗯……”
就在這時,一陣壓抑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聲隱隱從外面傳來。
“什麼聲音?”
易天行先是一愣。
等到辯認出聲音是從對門的東屋裏傳出來的時候,這才心中恍然,急忙將剛剛探出的神識趕緊收了回來。
“這大晚上的不老實睡覺,折騰個什麼勁兒。”
易天行忍不住暗暗吐槽。
不過心裏也清楚,人家兩口子忙活點床上的事誰也說不着。
甚至丁三夫妻倆這時候才出動靜,很可能也是有意等他睡熟了才開始悄悄做。
誰曾想他之前一直在運功來着,根本就沒睡覺。
“得想辦法趕緊搬出去了。”
易天行心裏暗自忖道。
不然這晚上一不小心就聽到人家行房奏樂,還睡不睡覺了?
雖然他現在才鍊氣三層的修為,功力連全盛時期的萬分之一都不到。
可相對於普通人而言身體已經強悍太多了,五感更是比一般人要敏銳的多,即使是睡覺狀態下,周圍有個風吹草動也能立刻察覺。
也就是說,即便他真的睡熟了,這樣的動靜也別想瞞過他的耳朵。
這就尷尬了。
“先忍一晚吧。”
易天行心意一動,以真氣暫時封閉了自己的聽覺。
這才翻身上床,抖開床上的破舊薄被重重蒙在了自己的頭上。
……
次日一早,沒睡好的易天行早早就從住處出來了。
先用身上僅剩的幾個銅板在早餐攤上買了幾個包子吃,然後直奔當鋪。
“掌柜的,你看這個能當多少錢。”
進了當鋪,易天行從懷裏取出一隻銀鐲子遞到了櫃枱上。
這是前身給他那個青梅竹馬的小相好買的。
為了買這個鐲子,前身早出晚歸省吃儉用了整整一年才攢夠錢。
可惜等鐲子買回家,他的小相好卻已經和那個黑幫老大勾搭上,根本看不上他的破銀鐲子了。
掌柜的拿起鐲子看了看,問道:“活當還是死當?”
所謂活當,就是把東西抵押給當鋪,只要不超過一定的期限,還可以拿着當票來贖回。
而死當就是直接把東西徹底賣給當鋪了。
因此活當和死當兩種方式,當鋪出的價格是不一樣的。
“活當多少,死當又多少?”
“活當的話,可以給你五角小洋。”
當鋪掌柜先是伸開巴掌衝著易天行比了一下。
然後又翻過來收回四根手指,單剩一根食指在空中一晃:“要是選擇死當,可以給你一塊大洋!”
“才這麼點?”
易天行不禁微微一皺眉。
這個銀鐲子乃是前身花了將近三塊大洋才買來的,這一來一去就少了一多半?
怪不得都說無奸不商呢,還真特么沒說錯。
“已經不少了!你滿大街去掃聽掃聽,誰不知道我祥和當做生意最是公道不過。”
當鋪掌柜一副你愛當不當的神情:“不信你就拿到別處去試試,看誰還捨得給你開這個價碼?”
“好吧,我當了。”
易天行卻不耐煩地一擺手道。
雖然他很清楚,這些都不過是對方壓價的說辭,多走幾家未必就找不到開價更高的。
不過他也懶得多跑,差不多就得了。
“活當還是死當?”
“死當。”
反正他也沒準備以後再贖回來送給別的女人。
當鋪掌柜的眼底頓時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
從當鋪里出來,易天行直接去了成衣鋪。
花了幾角錢把身上的衣服從裏到外都換了一遍新的。
把換下來的那身還殘留着血漬的臟衣服直接塞進了街邊的垃圾桶,心裏這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天知道他之前一直穿着這身臟衣服心裏有多彆扭。
可家裏外面就那麼一套衣服,再臟再破也只能湊合著穿,除非他想要光着出門。
現在總算念頭通達了。
“該去哪裏搞點錢呢?”
摸了摸衣兜里找零給他的幾角小洋,易天行有點撓頭了。
這點錢,光吃喝倒是夠花一些日子了。
但要想搬離閘邶,在市區里找一處還算體面的房子,卻還遠遠不夠。
就在這時候,道旁一戶人家院門一開,一個鬍子邋遢的中年漢子被人從裏面猛地推搡了出來。
接着大門“砰”的一聲重重關上,巨大的聲響讓易天行都不由得為之側目。
“大哥,你好歹借我點錢啊,兄弟家裏都已經揭不開鍋啦!”
那個被推出來的漢子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返身拍打關閉的院門,哀聲求告道。
“揭不開鍋也是你自找的,給我趕緊走人,別在我家門口丟人現眼!”
一個沒好氣的男人聲音從院子裏傳了出來。
“大哥,你要不要這麼絕情啊?好歹咱們也是從一個娘肚子裏爬出來的,難道你就忍心看着你親兄弟活活餓死街頭?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被趕出來的漢子也有些惱了,衝著大門大聲叫嚷起來。
“啪”的一聲,一個布包從院子裏扔了出來,落在門外。
接着就聽院子裏那個聲音說道:“別說我不管你,這包里有幾個窩頭,拿着滾吧!”
門外的那個漢子頓時一滯,顯然沒料到對方竟然還有這一手。
看着地上的布包愣了片刻,然後“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向著院子連連磕頭:“大哥,我的親大哥,這點窩頭夠幹什麼的啊,連路邊的野狗都喂不飽吧!”
“哥,你就再借我點錢,就借我幾十個銅板就行,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煩你了。”
“借你錢讓你繼續去賭嗎?”
院子裏的聲音卻已經憤怒咆哮了起來:“告訴你,我一個大子兒都不會借給你,我也沒有你這個弟弟,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賭?”
易天行的眼睛驀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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