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奇書
風易有些奇怪，當下沿着石壁攀爬，一個字一個字的找出來。原以為是人隨意寫成，沒想到找了十幾個字，竟能連成一句話。他大受鼓舞，足足花了三天的時間，才終於將所有的字找了出來，一筆一劃的照着寫在地上。
這些字的前半部分晦澀難懂，風易本來就識字不多，更加不明白連在一起是什麼意思。看了半天，只有最後一段話能夠看懂。
“吾昔日助姒文命治理滔滔洪水，拯救泱泱蒼生。遍歷九州，足及仙府，得覽三山五嶽，四海八荒之景。卻始終囿於權之一字，不能解脫。后遭逢大變，才知人之所求，不過一簞食一瓢飲，僅此而已。”
“吾畢生所學唯三，一為天文星象、地理山川，二為臨機分明、雲侵孤虛，可惜第一樣太過精奧，非言語可道也。第二樣禍國殃民，亂世遺恨。僅餘風角鳥占之術傳世。”
“另吾將一生所見所聞書於此石頁上，名曰山海之經，其上多有川河江海，巍山峨峰，神話傳說，又有仙芝靈藥，珠玉黃白之屬，包羅萬象，無一不足。吾現衣衫襤褸，兩袖盈風，唯有留此書予玄仲、玄竹。悲兮！悅兮！”
風易看到“姒文命”三字，心神大跳，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只覺得十分熟悉。又看下去，才覺此人大氣磅礴，當是一代奇人，只是不知為何，最後會被困在這小小一方石台上。
讀至最後，風易又想：“原來這人還有一對兒女，不知道還在不在世上。那前面這一段難懂的文章，就是什麼‘山海之經’了！”
風易見到“仙芝靈草、珠玉黃白”，頓時大為激動。暗道：“這人應該不是吹牛皮的人。我雖然看不懂，但也得記下來，待出去之後找到這些仙草、白玉，說不定還能見到其中所說的神仙呢。”
如此又花了一日，才將山海之經牢牢背下來。前後又確認幾次，風易才將地上的字跡完全擦除。隨後在腦中回憶，宛若眼前浮現，一字不差。
雖然看不懂內容，但其中偶然提及的崑崙、蓬萊、青龍、不死樹等詞語，還是讓風易激動的心神劇跳，徹夜難眠。
風易將所有的刻字記下來之後，又將另外一面牆壁的藤蔓也撥開，果見下方另有字跡，仔細看去，頓時有些失望。原來其中所敘的不是什麼高山大海，而是兩段口訣，內容更是拗口難明。風易看去，幾乎半點也不通。
初時，風易還棄如敝屣，但幾日過後，無聊的勁頭一來，他又忍不住把那兩段口訣也寫下來，牢牢記在心裏。及至後來，再來背誦這些石刻，幾乎已是他唯一打發時間的方法了。
倒背如流之後，風易又一字一字拆解，漸漸的終於大致明白了兩段口訣的含義，其總覽分別是“御獸”、“控禽”。風易細看之後，大為驚奇，又有些不信。
“這口訣說，若能修成其中精義，竟能夠御使天下百獸，通曉萬禽之音。如果真能夠這樣，那豈不是成了神仙了嗎？”
風易心中雖不信，但實在無事可做，便也照着修鍊起來。石台毗鄰瀑布，並無獸類出沒。他便從“控禽”一道開始修鍊，其中有穴道、心語什麼的如何也難以理解，便擇其中簡易的照着筆畫。
哪知道如此練了十來天，並無半點功效。別說是控制飛鳥了，便是讓它們飛低一點也不能。當下風易氣的撿起亂石砸向石壁，似乎他不能成功全是這段口訣的原因。
殊不知風易還是年少，不知世間的所有的功法、法訣，都需要以靈力經絡作為支撐。他一個鄉野小兒，連人體百穴經絡都認不清楚，只是機緣巧合之下有了一絲靈力修為，又怎能無師自通，學得會御獸控禽這等高深的法術呢？
這一日風易正靜坐時，腹部那股神奇的力量又升了起來，察覺到這久違的氣息，風易大是歡喜，又順着力量的走向而動。如此在石台上走來走去，恰好走到那刻有控禽術的石壁旁，他下意識的將其中內容背了出來。
與此同時，天邊正有一隻臨淵鳥疾速飛過，快如閃電，片刻間半個身影便已隱沒在瀑布之後。就在這電光火石間，風易腦中一振，驚奇的發現，他似乎和那隻鳥兒有一種冥冥中不可敘說的聯繫，彷彿一人一鳥在交流對話。
風易不明所以，卻見臨淵鳥忽的又從瀑布後面飛了出來，朝石台的方向叫了一聲。他體內力量被干擾，頓時紊亂，歸於平寂。而鳥兒也迅速飛過，無聲無息，消失在天邊。
這一切皆發生在短短的一刻，風易回憶起來，彷彿做夢一般，細細思索，更是想不明白。
不過經此一刻，風易不敢再小覷這兩段口訣，小心回憶，確保並無遺漏。正細細思考時，突然聽到山洞中傳來一陣似有若無的聲音。他自從有了太乙鼎，修為一日強過一日，聽力也比以前聰敏了許多。
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好像是幾名侍衛在搜尋自己。他心頭撲撲直跳，難道找到證據證明自己不是兇手了？但轉念一想，季狸就是執法長老，他怎麼可能為自己說話？
“我得趕緊離開這石台才行，如果讓人發現是虞沫帶我來的，恐怕對她名聲不好。”虞沫身為姑慕族族長之女，冰清玉潔，尊貴無比，和自己一個囚犯有關係，傳出去恐怕會惹來風言風語。
風易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隨後運靈流轉周身，頓時覺得身輕如燕，彷彿能飛起來。他雖然不通功法，但有了修為以來，不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比以前強了不少。
他躡手躡腳，走出石台，進入山洞之中。洞中長滿苔蘚，走起路來更加沒有聲音。風易仔細辨別那些侍衛的交談，才知道他們是來提問自己的，不論目的是什麼，反正有季狸在，准沒好事。
風易素來膽大包天，此刻不由想：“這些侍衛既然進來了，說明這摩天崖的山洞暫時不會有海水貫入。哼，我不如趁此機會鬧他一番，不然還以為老子是好欺負的。”
他足尖點地，悄無聲息，在山洞石壁上飛奔。剛轉過一個拐彎，聽到一名侍衛的聲音近在耳畔：“快點找，若是讓少卿少爺發現那小子不見了，我們吃不了兜着走。”另一名侍衛也連聲附和。
風易雙手生出一股吸力，吸在石壁上，探頭瞧去，正看到兩名侍衛。他冷笑一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掌拍在其中一人的頭頂，那侍衛連哼都沒哼出一句就暈了過去。餘下那人大吃一驚，嚇得跌倒在地，正要高呼。
風易卻一指點在他的喉嚨上，那侍衛張大嘴巴，卻發不出聲音。風易眼露凶光，掐住他的脖子，冷道：“老老實實回答老子的問題，老子就不殺你。”
侍衛們都以為風易曾經殺害過族人，心狠手辣，此刻被威脅嚇得尿都快出來了，急忙點頭。風易鬆開他的脖子，那侍衛頓時帶着哭腔道：“別殺我，別殺我，我什麼都說。”
風易不由暗暗苦笑：“老子有那麼可怕嗎？”索性裝作惡狠狠道：“那還不他*媽*的快說。”
那侍衛點頭如搗蒜，風易問道：“你們來找老子幹什麼？”
侍衛帶着討好的語氣道：“是族長吩咐的，好像是要帶公子到重光殿。”
風易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怒道：“老子不是什麼狗屁公子……”那侍衛急忙點頭：“是，是……”風易又問：“找老子去重光殿做什麼？”
侍衛道：“小人也不知道。”說罷又怕挨打，補充道：“這些事情族長怎麼可能跟我說？”
風易見他不像是撒謊，臉色放緩，就在那侍衛已經要放了自己時，風易忽的眼神一冷，豎起手刀，在他後腦勺上敲了一下，侍衛悶哼一聲，便癱倒在地。
風易沒料到自己力量這麼大，失笑道：“可別把他們打成傻子了。”
也不去管那許多，丟下這兩侍衛，又依靠記憶朝摩天崖山洞的出口奔去。路上又碰到五六名侍衛，但風易修為大增，已進入了上靈之境，這些侍衛哪裏是他的對手？一個個連人影也沒看清，就被擊倒在地。
如此一路過關斬將，很快到了洞口，他剛剛走去，卻覺眼前閃過一個黑影，同時一陣凌冽的勁氣撲面而來。
風易眼疾手快，急忙揮臂格擋，那一碰到對方，便覺雙臂如擊中鐵石，酥麻劇痛。他倒吸一口涼氣，借勢後退數步，才看清前方。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虞少卿。原來他派侍衛前去提人，自己一直守在洞口！
他此刻見到風易頗為驚奇，隨即換上冷笑面孔。
“狗東西，你敢逃出摩天崖，今天我一定要教訓你。”
風易哈哈一笑，道：“喲，我還當是是誰呢？這不是乖孫子嘛，幾天沒見爺爺，是不是很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