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智斗二夫人
宋織洛上下打量了一眼林詩煙,眼淚瞬間從眼眶裏湧出來,一滴一滴的從面頰上滑落。
林詩煙看了一眼眼前在這個端莊文雅的女子,不由得開口喚了一聲娘。
宋織洛一把抱住了林詩煙,煙兒,你真的是嚇死娘了,娘一聽說你回來,趕緊從寺廟那裏趕回來了,你這幾日過得怎麼樣了?
這一連串的話語傳入林詩煙的耳里,聽着有些鼻酸。
原來這就是親人的感覺嗎?自自己記事起,就在孤兒院裏被人領養,然後就是一大串懷疑人生式的訓練,哪裏有什麼親人,唯獨有一個和自己互懟的搭檔。
林詩煙想到這裏,抱住了宋織洛,柔聲細語的安慰着道:娘,煙兒沒事,煙兒這不回來了嗎?
兩人說著,林詩煙將宋織洛扶進屋子裏去,兩人剛剛坐下,宋織洛就看着林詩煙身上這一身衣服,不由得一陣疑惑。
煙兒,你這衣服是怎麼回事?
被宋織洛這麼一問,林詩煙趕緊說道:這個,我就是衣服壞了嘛,然後就先借素惜的衣服穿一下了。接着,趕緊把目光轉向素惜,素惜,你說是不是。
素惜接受到來自林詩煙眼神的暗示,點了點頭。
小姐也真的是,勸了不聽話,這不,夫人一回來就被撞上了。
林詩煙又害怕宋織洛再問些什麼,趕緊一陣轉移話題。
兩母女在房內說這話,敘了敘舊,一同吃了晚膳后,便雙雙就寢。
這是如同仙界一般,煙霧繚繞,伸手欲要抓住周圍的東西,卻什麼東西都抓不到。
林詩煙知道,這是一個夢,一個奇怪的夢。可是自己掙扎着要睜開眼睛,眼皮就好比千斤重一般壓着,怎麼也睜不開,身子也動不了。
接着,景象越來越清晰,只見四周圍都是古香古色的建築物,而自己,就站在旁邊看着,眼前走過的一行宮人看不到自己的存在,因為這只是夢的虛像。
“我要出去放風箏。”
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手裏拿着風箏,在宮廷內的御花園跑着,稚嫩的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身上穿着華麗的宮裝,讓跑在女孩後面的婢女既擔心又害怕。
“熙昭公主,您慢點,萬一被皇上知道了又要怪奴婢照顧不周了。”身後的婢女邊追着那位叫熙昭公主的孩子,邊走邊擦了把汗,神色緊張的說道。
“代姑姑不用擔心,我不會……哎喲…”熙昭公主邊回頭邊說著,一個不留神,撞到一座肉牆。
抬頭一看,看到的是一位十六七歲的,面容俊俏的少年。
“翊哥哥,我們去放風箏啊。”小女孩稚嫩的聲音說道。
只見少年撿起地上的風箏,遞給熙昭公主,熙昭公主拉着那名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小男孩走着。
畫面越來越模糊,就像電影的轉場鏡頭一樣,一下子跳到了別的場景去。
只見宮城門外,千軍萬馬,弓弩手們拉弓引弦,千萬束帶火的箭齊齊發射向宮內,大火燒紅了半邊天,濃煙直衝雲霄。
“務必說服天堽皇帝簽了這份條約。”一個個字從穿着一身黑色的鎧甲服,看起來不過十八歲的男子口中說出。
下令即刻,千軍萬馬踏入城內,皇宮裏一片慌亂,屋頂上燃起熊熊大火,兵臨城下,十幾萬的大軍攻打天堽國,宮裏宮外一片混亂。
不知道是誰一聲命下,萬箭齊發,密密麻麻的,只覺得有一隻箭朝自己飛過來,林詩煙瞪大了雙眼,眼看着那隻利箭正準備朝自己射來。
接着,外面突然一陣喧嘩,將林詩煙從夢中拉回現實,林詩煙皺着眉,額角上都是細細的汗水,揉了揉眉心,腦袋一陣暈乎乎的,聽着外面的吵鬧聲很是心煩。
來不及多想那個夢是什麼意思,就下了床,一把推開門口,怒氣十足的看着外邊的人喝道:“都幹什麼,一大早吵什麼?是不是沒事幹還是欠打啊?”
眾人不語,素惜上前,準備和林詩煙說話,林詩煙伸出手掌,給了素惜停止的手勢,隨後對着在自己小院正中央鬧來鬧去的幾個眼生的婢女道:“怎麼,我一出來就不鬧了?不是要找我么?”
話畢,一個穿着鵝黃色的婢女開口道:“林大小姐,我家夫人有請,請你去一趟。”
“哦?難道是二娘想我了?就不怕看到我被氣的冒煙么?”林詩煙挑着眉,笑了笑。
“小姐。”素惜拉了一把林詩煙的衣袖,“小姐不要去,每次二夫人叫您過去,准沒好事!還是……”
“怕什麼,走。”
林詩煙的笑容一直掛在嘴邊。
好啊,還沒等自己去找到你,你便自己送上門來了啊。
林詩煙走了一段路,走到二夫人的住處,就看見一行人和沈凌月在大廳里。
還沒等林詩煙自己開口,沈凌月就先說道:“你可知你犯了什麼錯?”
林詩煙一臉玩世不恭,“這一大早的還沒睡醒,您這麼一問吧,我還真知道犯了什麼錯,我啊,犯了最大的錯誤就是昨天沒在大廳上把您拍死,現在來興風作浪了。”
沈凌月聽完林詩煙說的,險些沒被起得吐出一口血來。
“放肆!有你這麼和長輩說話的嗎!林詩煙,你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吶,把她給我綁……”
“等等二娘,按照常理來說,不是應該先把爹叫過來,好看看自己的這個長女是怎麼在別人的安排之下幹了什麼不可見人的事情,不是么?”林詩煙一臉輕鬆,彷彿就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完全不關乎自己的事情。
接着,自顧自的坐了下來,給素惜使了一個眼神,“估計這個時候我爹應該下早朝了吧,去把我爹叫來,說是我又幹了一見不可見人的事情,就這樣傳,一字不許差。”
雖然素惜聽着很不解,但是小姐畢竟和以往大不相同,既然讓自己這麼傳,那定是有理由的。
沈凌月穩住自己的心性,即便她和以往不一樣又如何,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發計劃又如何,自己早已準備好了手腳,安排得很是妥當,看她這回如何辯解。
不過一會兒,林顥便被素惜請了過來,宋織洛也聽聞了此事,趕緊趕了過來,從坐下的那一瞬間,擔憂的眼神一直看着林詩煙。
“出了什麼事?”林顥看了一眼鎮定自若的林詩煙,又看着沈凌月說道。
“老爺,您先坐下,事情是這樣的,煙兒前幾日失蹤,原來是和別的男人私奔了,結果沒私奔成,被賣入了青樓,此事關乎名聲,實在……”
聽完沈凌月的話,林顥臉色開始黑了起來,“有這回事么?”
“煙兒,此事昨日你為何不和娘親說起?”宋織洛擔心的看着林詩煙。
林詩煙倒是很淡定,眼裏的神色不驚不瀾,“二娘說有,我若急着說沒有,這樣的話,誰的比較可信?”林詩煙反問一句。
“也罷,妾身這樣說實屬無憑無據,煙兒,不如你招了吧,老爺不會怪你的。”沈凌月一臉糾結的樣子。
“別了,帶人證物證吧。”
不管自己也沒有干過,若是急着否認,或者是在說別的,都是無意義的,倒不如等着看她帶上什麼人,再想想對策。
“這……”沈凌月有些猶豫。林詩煙這是瘋了么?
林詩煙看着沈凌月那有些糾結的神奇,就知道沈凌月漸漸開始由主動處於被動了。
“帶人吧。”林顥說道。
接着,一位長相凡凡,看起來也有二七三十歲的大鬍子商人走了上來,後頭還跟着幾個路人甲乙丙丁。
接着,那人開口道:“林老爺好,鄙人姓賈,從事邊境貿易等商業活動,林小姐和我相愛有一月多有餘,因為世家關係,便說要私奔,可知走到山路之時,便碰上山賊,賈某一個不注意,就被劫走,後來聽說被賣到青樓裏面去了。”說著,露出了一臉心痛的樣子。
“煙兒,可有此事?”林顥一臉凝重的看着林詩煙道。
“你休的胡說,煙兒只喜歡四王爺的。”宋織洛皺着眉,臉上寫着絕對不可能五個大字。
“可是,林小姐對我說,那只是之前,怕你們不同意,所以便沒說。”賈商應着宋織洛的話下去。
林詩煙先是一笑,看着這小場面,喝了一口熱茶,聲線有些慵懶的對着那個人開口道:“你說,我要和你私奔,請問我一個林府嫡出小姐,就算不喜歡四王爺了,憑什麼和你私奔?”
聽完林詩煙說的話,那個賈商露出一臉傷痛的表情,“煙兒,你怎能說出這番話,你說,你喜歡我,要和我一起,走南闖北,去看塞北的雪,去看大漠的黃沙,況且,我走一次商,也不比林老爺拿的銀子少吶。”
林詩煙嗤鼻一笑,聽着賈商說的話就像是在聽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
“照你這麼說也沒錯,你確實也有錢,也具備了我跟着你跑的條件,你今年看着也有三十了吧,好,年齡不算在內,請問我一個林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憑什麼要和你去大漠吃沙子,去塞北吹冷風呢?”
說到一半,林詩煙突然站起來,換了一個眼神,一直看着那個賈商。
“好,再換一個思路,你說半路遇上山賊把我賣到青樓,請問我長的不醜吧,為何山賊不直接把我留在裏面做老婆,偏偏要賣到青樓去,你是覺得山賊窮瘋了沒錢么,還是覺得山賊對女人不感興趣?”勾唇一個諷刺的笑。
那個賈商聽着這一串問題,臉上一絲慌張的神情展現出來,被林詩煙尖銳的眼神捕抓到,接着,賈商趕緊穩定下來,不急不忙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玉佩吊墜。
“煙兒你看,這可是你的貼身物品,這不是你送我的玉佩么?”
宋織洛看到這裏,臉上都是震撼的神情。
林詩煙搶過賈商手裏的玉佩一看,果然和自己那天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樣。
沈凌月看着林詩煙的樣子笑了笑,那天她回來的時候,自己就注意她的玉佩沒有在身上,估計拿去當了換銀子,要不就是半路丟了,所以找了一個假的。
“煙兒,你的玉佩如今在他的手裏,這個你又如何解釋?”林顥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呵。”林詩煙冷笑的看了一眼那個玉佩,抬起頭看看着林顥的眼睛,拿着玉佩,“爹,您真的仔細看過煙兒身上佩戴的這個玉佩么?”
還沒等到林顥再說些什麼,林詩煙笑了笑。“看來是沒有的了。”
接着,指着這塊玉佩的某個地方說道:“煙兒原來的塊玉已經丟了,不過原來的玉佩這裏有一個裂痕,但是這塊沒有,況且煙兒的吊墜這裏有一顆珠子顏色不純,有些瑕疵,但是這塊看來吧…似乎太過完美了吧。”
林顥聽完,皺着眉,接着眼神開始慢慢的冷下來,看了一眼沈凌月,“這又做何解釋?”
沈凌月面上的神色開始帶着一絲的慌張感,被林顥這麼一問,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那後來姐姐被賣到青樓這件事情又何解?”站在沈凌月一旁的林偌妍開口說道。
聽到這裏,林詩煙笑意濃濃。
上鉤了。
隨後,林詩煙不急不慢的掏出那天在青樓拿出來的賣身契和合約,交到林顥手中。
“老鴇說了,把煙兒賣了的人,事先給了一半銀子,事成後會給另外一半,不知爹您看着字跡,署名和印章可像誰?”說完下意識的朝沈凌月那裏看過去。
“林詩煙,你休要血口噴人,你有何證據說那留下的署名印章便是我的?”沈凌月面上帶着怒火,開始坐不住了,蹭的站了起來。
“二娘,我何時說過上面的字跡印章是你的了?”這麼急於站出來,等同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過,你的否認就是我最好的證據,首先,賣身契真的是從老鴇那裏拿過來的,我也只是聽老鴇說,把我賣了的人後台是你,把你拱了出來,而老鴇當初怕出事惹不起,所以先前和你開了一張合約,於是我便猜測,合約的落款,應該是你的簽字。”
雖然自己也看過原版古書,但是這裏的字拐來拐去的不好辨別些什麼,看了好久,才看出那個是沈凌月的名字。
“不知二娘是否還記得,煙兒可不識字呢。”
沈凌月聽到林詩煙說的那聲‘不識字’穿過自己的耳朵里,臉都白了,站在她身邊的林偌妍臉色很不好看。
什麼!千算萬算,竟然忘了林詩煙不識字,那她剛剛那個樣子是裝的?!顯然自己中了她的套!
接着,林詩煙欣賞着沈凌月一直變化着的表情,又繼續說道:“二娘,你聯合別人把我賣到青樓,路上故作我摔下山崖,但是沒想到煙兒會把青樓掀了跑回來,所以您沒辦法,只好想到最後一招,就是雇了一個假商人來,鬧了這麼一出。
商人之事不成,您又扯出青樓的這件事情,雖然自己也怕老鴇在坑自己拿的是假的合約,不過一試,還是試出了一個究竟,我還沒說上面署名蓋章是您的,您倒是有些不打自招了。”
聽着林詩煙的分析,宋織洛鬆了一大口氣,僵硬的腰身終於軟了下來皺緊的眉頭放鬆下來。
林顥怒火衝天,重重的拍了桌子。“你自己說說吧,這是怎麼回事全部都給我交代清楚了!”
沈凌月跪在林顥面前,略帶些許哭腔,她知道,現在不論再說些什麼,都是無意義的,只能一個勁的認錯。“老爺,我知道錯了,我……”
“夠了,即日起禁足一個月,給老身把家規,為婦守則,全部抄二十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隨後,林顥處理了這件事情,這事便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