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清晨，冷姨早早就來做好了飯，蘇式微本來想洗漱完畢就走，卻實在沒能拗過冷姨，只好又坐在餐桌上和父親度過了一頓壓抑至極的早餐時間。
終於離開令人窒息的家，蘇式微啟動車直奔事務所。
在事務所里，她打開崇德大學的網頁，看是否能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正看着網頁，傅之陽開門進來了，帶進來一身的陽光和青草的氣息。
“早飯吃了嗎？”他將手中的咖啡放在蘇式微桌上。還有幾隻小籠包。
“吃過了，不過還能再吃一點。”蘇式微端起咖啡，用兩手握着。
“昨天在警局那兒，聽到什麼消息嗎？”
“嗯。”傅之陽點點頭，隨着回憶，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南晚給我看了案發現場的照片……”
“案發現場的全部照片都在這裏了？”
傅之陽一邊看電腦上的照片，一邊問南晚。
南晚點點頭，喝了一口麵湯。
“嗯。所以你看，真的像是自殺。無論是那微笑的面容，更別提還有遺言。”蘇晚用一隻手切換着照片。
照片中的三個女孩子倒在血泊里，從各個角度來看，都能看出神態非常的安詳，安詳到讓人覺得詭異，覺得毛骨悚然。
“這真滲人啊。”傅之陽不禁感嘆。
“還能有東西嚇到你？”
南晚把吃完的泡麵蓋好放在一邊，從抽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她早已經練就了看見屍體不嘔吐，對着兇案照片吃喝的能力。她和傅之陽從小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他們的父親是一組的好搭擋。而後來，傅叔為了救她的父親，在一次行動中犧牲了。
“反正這案子是以自殺結案了。你說的疑點是什麼？”
“首先，是動機。其中一個女生應該沒有自殺的動機。其次，我們去自殺的現場時，發現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傅之陽從手機中找到佛台的照片給南晚看。
“這是……佛台？”
“對。”傅之陽點頭，“在一個破教學樓里竟然有一個被人經常維護的佛台，還遇到了一個精神好像不太正常的少年——我覺得這個自殺點大有玄機。”
“怎麼不正常？”
“那少年就跟着中了邪似的，不僅說話很魔性，連行為也跟幽靈似的。”傅之陽回憶起那個美的令人心生畏懼的少年，抖了抖，“說的話我回頭傳你手機里。你看看能不能查出點什麼。”
“好。接着是調查資料，你再看看。”
南晚剛要調出文件，傅之陽忽然打斷她，指着圖片，“等下，把那裏放大。”
南晚點擊鼠標放大圖片。
那是領口的位置。浸着血跡的脖頸沾着點白色的東西。
——那是一片白色的花瓣。白色的蓮花花瓣。
“白色的蓮花瓣？”
蘇式微輕輕咬了一口小籠包，探究地問道。
“嗯。”傅之陽將照片給她看。本來一般是不給照的，但念在案情已結案，南晚也念他還在查，便小小的循私了一回。
蘇式微雙手捧起咖啡，凝神看去。這是她思考時候常有的習慣。
“這具身體是曹娟的，其他的兩具身體呢？”
“都沒有。我仔細查過照片了。”傅之陽搖搖頭。
“微微，你是不是想到了……”
“嗯。”蘇式微將咖啡放到胸口，“那個奇怪的少年在舊樓時所說的話。或者說，”她抬起頭看向傅之陽，“預言。”
“純潔的芬芳，燭光閃爍，風把它熄滅……”式微慢慢重複道。
“難道是指……純潔的芬芳？”傅之陽和蘇式微互相對視，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凝重的色彩。
“很有可能。純潔的芬芳，白色的蓮花，確實對得上。校園傳說，結社，現在我愈加懷疑，這個學校，不簡單。裏面恐怕有個異教團體，進行隱秘的活動。”
蘇式微將咖啡放在桌上。小籠包已經有點涼了，但她還是拿起來慢慢咀嚼着。
“涼了，去微波爐熱熱。”傅之陽把她的小籠包拾起來，放在微波爐里。“那如果說，校園中真有個什麼結社，究竟成立了多久？又是怎麼在大家的眼皮下運轉的？還有——曹娟她們三人是不是因此而死，又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是啊。問題還不止這些。首先要先找到混進這個所謂的結社的方法。”
“微微，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查清楚的。但是想到那個預言裏面有你的名字，我總有種危險的預感。”
蘇式微輕輕一笑。
“你知道我的。我會小心的。”
兩人在溫暖的陽光里彼此對視，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鼓勵和希望。
“叮”的一聲微波爐響了，傅之陽從裏面拿出小籠包，蘇式微分給他一半。
案子還沒討論完，已經差不多中午了。
“走，到我家吃紅燒肉去。吃完我們再討論。”
“可是我的小籠包還沒消化……”
“哈哈哈哈哈，我騎車帶你去。多走一會兒。我媽媽可想你了。”
正是中午高峰期，傅之陽在擁擠的車海中熟練騎行着電動車，蘇式微在身後抱着他的腰，將臉埋進他的背。
“喲，微微來啦！”
剛打開門，傅母就迎上來，她還繫着圍裙，身上帶着溫暖的油煙氣息。
“紅燒肉還差一點電飯鍋就跳閘了。先坐好等下哈。”
“謝謝阿姨，不急的。”
蘇式微落落大方，跟着傅之陽坐好。
“阿姨，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都好了。”隨着電飯鍋跳閘，傅母從電飯鍋中盛出一盆紅燒肉。“知道微微愛吃，多吃點，管夠。”
紅燒肉肥瘦相間，裹着誘人的糖色，實在另人食指大動。
“阿姨的手藝真是好。”
傅母被哄得笑出了聲，她又把香菇燉雞，糖醋裏脊，白灼芥蘭，蕃茄炒蛋，酸辣湯依次擺上桌。
傅之陽為母親和式微依次盛了湯。再給自己盛了一碗。
“新改善的手藝，微微你嘗嘗這次的酸辣湯夠不夠味。”傅母笑着說。
蘇式微點點頭，喝了一口。
真是有酸有辣，胡椒的辣味特別夠勁。
“真好喝。”蘇式微又喝了一大口，這樣的氣氛讓她的眼睛濕潤起來，“阿姨，我感覺我能多吃一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