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心有所悟
胡市鎮是出了名的荔枝鄉,這裏出產的荔枝又大又甜,其中‘妃子笑’是聞名天下的荔中極品,昔日,楊貴妃所吃的荔枝就是從這裏進貢的,留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千古佳句。
路上,香香為雪兒講解着瀘州的風土人情,當說起妃子笑時,也忍不住吞口水,可惜,現在的荔枝樹上有枝無果,來得不是時候啊。
救護車是不用交過路費的,有時甚至可以闖紅燈,一路急馳,大約11點就到了胡市鎮衛生站。
衛生站的負責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醫生,叫張明清,他先簡略地介紹着病人的病情。“這個病人叫李忠良,男,四十六歲,近幾日老是頭痛,時輕時重的,來我們衛生站拿過幾次葯,吃了葯后病情也不見好轉,昨晚發病後吃藥打針都不起作用,觀察了一晚上反而越來越厲害,我這裏又沒有什麼醫療設備,只能靠中醫的望聞聽切診斷病情,據我推測,他腦子裏可能長了個小小的腫瘤,或許只是初步形成,還沒有發展到惡化的地步,所以我要求他去大醫院檢查一下,其實我之前就叫他去大醫院,可他說大醫院純粹就是燒錢的地方,花了錢還未必能把病治好,就一拖再拖,這才導致這般嚴重。”
老姐放下李忠良的病歷,又問了些問題,道:“我先看看病人吧。”
“好的。”張明清見老姐的工作牌是實習生,口中沒說什麼,心裏卻嘀咕道,‘一個實習生你懂啥呀,我行醫三十多年,實際醫術已經達到了四星級醫師水平,我說他是腫瘤你好像還不信,真是豈有此理!”
老姐自然不知道張明清想的什麼,徑直進了點滴室,見床前坐着個滿臉愁容的農村婦女,張明清介紹說她是李忠良的老婆萬玉,典型的老實人,沒什麼文化。
老姐沖萬玉點了點頭,又問了些病人的情況,後者趕緊起身讓坐,恭謹回答着。
老姐見李忠良雙目緊閉,面部扭曲,先號了下脈,然後讓葉子風把李忠良扶起來,解開他的衣領,雙手掐住李忠良的肩井位置,默數心跳30下。
葉子風也趁機用感應法探聽李忠良體內的《生命之歌》,發現沒有韻律錯亂的地方,估計李忠良不是什麼惡性腫瘤。
老姐以心跳代替時間,三十秒后,吩咐葉子風脫下李忠良的衣服,檢查後背。
葉子風十分疑惑,看樣子老姐是知道診斷結果在後背上,她是怎麼推斷出這個結果的呢?
經過查找,李忠良后腰位置命門旁三寸處果然出現一個指頭大的黑斑,老姐鬆了口氣,扶李忠良躺下,蓋好被子,沉思起來。
張明清微微一笑,問道:“老醫生,是腫瘤嗎?”預料中,對方應該回答:現在還不能確定,必須回醫院做進一步檢查。
豈料老姐肯定地答道:“不是腫瘤,是內傷!”
“嗯?”張明清愣了一會道,“內傷,怎麼會是內傷呢?”
老姐笑而不答,轉頭問萬玉:“萬大姐,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
萬玉道:“有半個月了吧,剛開始只是頭暈眼昏,後來就頭痛欲裂。”
“半個月……”老姐略一沉思,用手指着李忠良左耳後鎖乳突肌之間問道,“半個月前他這裏是不是被什麼東西擊打過?”
萬玉一愣,回憶了下,忽然萬分驚訝道:“是啊,那天他去果園裏修剪荔枝樹,不小心撞垮了圍牆,他連忙用手去扶,結果一塊磚頭掉下來砸在他後腦上,不過砸得並不重,回來擦了藥酒就沒事了。”
“這就對了!”老姐慎重其事地道,“這個位置叫風池,是頭頸部位九大要害之一,有枕動脈、靜脈分支,並帶有枕小神經分支,屬足少陽膽經系手足少陽陰維之會,一旦被擊中,輕者疼痛嘔吐昏迷,重者癱瘓休克或死亡,你丈夫此處受傷,雖不嚴重,但卻導致經脈循環不暢,氣血受阻,才會出現後來的嘔吐昏迷癥狀,所以這屬於內傷,準確的說,是經脈損傷。”
萬玉大驚失色,叫嚷着要老姐救她丈夫。
“果然是內傷?”張明清傻了,自己一直把它當腦炎或腫瘤,不但沒想道疏通經脈,還盡給他吃些精神安定劑、鎮痛劑、肌肉弛緩劑、血管收縮劑等,如此一來,反而加重了他的病情,這病人之所以昏迷,完全是被自己害的。
“老姐……”雪兒支吾道,“我、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啊。”老姐含笑道,“香香也來看下吧。”
二女應了,上前為李忠良號起脈來,有了老姐的診斷在前引路,二女很快確定了病情。
號完脈,雪兒的臉色就沉下來了,瞪了一眼張明清,本想責罵他的,但想到這不是在北京軍區醫院,只得忍住道:“確實是經脈損傷,那老姐你準備如何醫治呢?”
老姐道:“兩個方法,雙管齊下,不過我要考考你們,這兩個方法是什麼,你們一人說一個吧。”
雪兒絲毫不敢託大,對香香道:“你先說。”
香香鼓着腮幫子道:“好吧,我認為方法之一就是藥物治療,用青皮、木香、烏葯、桃仁、玄胡索、蓬術、蘇木、當歸尾各3克、加赤芍4、5克、骨碎4、5克、三棱15克、大黃12克、縮砂9克,以上藥物用水煎服,一日三次,三日一副,即可修復損傷經脈。”
雪兒撫掌接口道:“方法二,用針灸輔以xue位按摩,疏通足少陽膽經系與少陽陰維經系,早晚一次,數日即可痊癒。”
“果然是醫學世家出身啊!”老姐讚嘆不已,其實她心裏明白,這方面比二女差多了,至於針灸之術自己更是半點不會。“那這事就交給你了吧,我看雪兒對針灸之術頗為在行,你示範一次給張醫生看,這樣病人就不用去醫學院了,畢竟一進大醫院就是錢,光檢查費就不是個小數目。”
“哎呀,慚愧慚愧,想不到三位都是醫學高手!”張明清臉上火辣辣的,放低姿態道,“現在已經中午了,這樣,今天就由我做東,請諸位去吃頓便飯,完了再說治病的事。”
大家看看時間,都十二點過了,就看着老姐,瞧她怎麼說。
“免了。”老姐外笑內冷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我認為救人第一,還是先治病吧,完了我們還要趕回交班。”
“這個……”
張明清還待再說,雪兒不悅道:“是吃飯重要還是病人重要,別啰嗦了,好好看我是怎麼施針!”
作為一個知名學府走出來的雙項醫學碩士、四星級主治醫師,確實有資格喝叱一個小小的鄉醫,只是別人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自然覺得她傲慢無禮。
之後香香開處方,雪兒教施針灸,老姐填出勒表,葉子風則站在一旁看雪兒如何扎針。
譚凱見葉子風搖頭晃腦的樣子,嘀咕道:“球都不懂還不如坐到一邊去喝茶,免得礙手礙腳。”
葉子風也不與他一般見識,笑笑道:“沒有天生就會的東西,除非是吃奶,你說是吧?”
“你這人怎麼這麼下流!”譚凱哼了一聲,不再與葉子風鬥嘴。
雪兒狠狠地剜了葉子風一眼,不過眼中卻忍不住有一絲笑意。她實在搞不懂,這個一無是處、低俗不堪的齪傢伙,香香為什麼老讚不絕口呢,連老姐好像都很在乎他,難道現在崇尚低俗了嗎?
————————————————————
從衛生站出來,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了,趕回醫學院剛好來得及交班。
回程路上,譚凱提議道:“交了班我們去吃飯吧,我請客?”
香香不幹,說道:“我想老姐去我家,呵呵,我爸在家呢,他一定高興。”
高興,恐怕是想套問我的診斷法是哪裏學來的吧?老姐不上當,推辭道:“算了,我一見長輩就心慌,還是去飯店吧。”
“去嘛去嘛!”香香搖晃着老姐的手臂,暗中卻盯着葉子風,其實是盼望葉子風去她家。
葉子風也是不知趣,調笑道:“你家在哪兒呀,老姐不我去行不?”
“好啊,我家就在春雨路88號……”香香脫口而出,忽又意識到不對,失聲道,“哎呀不行,老姐不去你也不準去!”
“嗆――”雪兒爆汗不已,這丫頭意圖也太明顯了吧,也不害臊!
反觀譚凱和老姐臉色就不好看了,都把仇恨的目光投向葉子風!
“我也是受害者啊……”葉子風嘀咕着,縮到一邊不敢說話了。
香香羞得不行,尷尬了一會,引開話題道:“老姐,按你的醫術早該升為一級醫生了吧,去年咋沒晉級呢?”
老姐支吾道:“我、我經驗不足啦,沒晉級也是很正常的事。”
香香扁嘴道:“我知道你深藏不露啦,呵呵,那今年經驗總足了,你準備晉級什麼級別?”
老姐道:“估計只能選三級醫生吧。”
“少來!”香香不悅道,“我看現在醫院裏沒有一個醫生有你那麼高的水平,你明明就是在隱藏實力嘛!”
“我哪有!”老姐慚愧道,“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可不敢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