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一起回去吧
夜裏,侯佳音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看見沈宴秋在哭泣,她渾身是傷,滿臉傷痕,侯佳音很難過,於是她拿了一把刀,捅死了宋瓷兒,幫沈宴秋報仇,可結局是她被警察局抓了,她雙手被鐐銬烤住,坐了牢,然後她就醒了。
醒來后,她看着自己的雙手,手腕上沒有手銬,她並沒有被抓,可是心底里那種無力的感覺像要把人拖垮,她扶着自己的腦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清晨,飄着鵝毛大雪。
據說這個冬天,是六十年難得一次的冷。
侯佳音一大早就去敲沈家的門。
門是沈姨來開的,她看了侯佳音一眼,滿眼的紅血絲,“佳音,你怎麼來了?”
“沈姨,我過來看看宴秋。”
“那死丫頭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呢。”
“我能進去看看她嗎?”
沈姨想了想,“你進來吧。”
侯佳音推開木門,走了進去,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竟然很沉重。
“宴秋。”她敲了敲房門,聲音發緊,“你還在睡覺嗎?”
房內沒人回應。
侯佳音在敲了敲,“宴秋,是我啊,佳音,我來看你了。”
沈宴秋依然沒有說話,侯佳音在門口等了片刻,沈姨走過來說:“算了吧佳音,那死丫頭現在倔得很,自從認識了那個叫小蔓的女同學,就完全變了,她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變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學會跟同學打架了,還自己退學,要是再不管一管,她不得把屋頂都給掀了……”
沈姨說著說著,眼睛又開始紅了。
侯佳音心情沉重,說了句,“沈姨,你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宴秋她沒有變,她是好孩子。”
“好孩子會去跟人打架嗎?人家父母昨晚剛剛打電話過來,說宴秋把她推摔在桌子上,斷了一條腿,現在人家都進醫院去了。”
“哪有斷了一條腿?”侯佳音抓住話里的重點,“這話是誰說得?”
“就是那個受傷的同學父母說的啊,你姐姐也是這樣說的。”
侯佳音皺着眉,“沒有的事情,那個跟宴秋打架的同學根本沒受什麼傷,反倒是宴秋,被她打出了滿臉的傷痕。”
沈姨愣了一下,眼中的愧疚感就變深了,想來是昨晚誤會了女兒,把宴秋給打狠了。
宴秋不出來,侯佳音只能先回去。
*
當晚,衚衕里就傳來了沈姨的哭聲,她跑到侯家,拉着侯佳音的手,哭得滿眼淚痕,“佳音啊,宴秋她……她走了……”
侯佳音心裏咯噔一聲,忐忑不安,“沈姨,你說什麼?”
沈姨斷斷續續地哭着,“那個丫頭,我不過是為她好罵了她幾句,沒想到她就離家出走了。”
“宴秋離家出走了?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是早上你來的那會……不對,應該是昨天晚上就走了,她自己爬了窗戶走的,佳音,你知不知道宴秋在哪裏?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會幹,能去哪裏啊?”
侯佳音的手被沈姨緊緊抓着,忍住滿心的酸澀,說:“我不知道宴秋在哪裏,沈姨,你們報警了沒有?”
“已經報啦,可警局的人只說已經受理了,讓我們先回來,等有消息了就會通知我們的,佳音,你是宴秋最好的朋友,你能不能想想,宴秋會去哪裏?”沈姨的哭聲裏帶着顫抖。
侯佳音凝着神想了想,“我知道有幾個地方,平時我跟宴秋會去那些地方看書散步什麼的,可是我不知道宴秋會不會去那裏。”
她報了幾個地名,都是平時她跟宴秋喜歡呆的地方。
最後侯佳音換了衣服跟沈家父母一起出去找宴秋,可找了大半晚也沒有結果。
回來后,天已經快亮了,侯佳音坐在自己房裏,始終一言不發。
沈宴秋是真的走了,於那天晚上從自家窗戶爬出來后,就宛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再沒有回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一成不變。
沈宴秋走了,班中沒人為她哀傷,只有侯佳音一個人沉默,以及她家人的日漸憔悴懊悔。
*
冬天過了大半,臨近元旦,班級里舉辦了一場元旦慶典。
這次的主持人是何庭羲跟慕淵,本來兩人是不願意的,但同學們跟老師一再推薦鼓勵,兩人盛情難卻,只好上台熱絡氣氛。
侯佳音坐在班中一角,看着何庭羲跟慕淵兩人表演《在柏林》,何庭羲扮演備疫老兵,慕淵扮演瘋癲夫人,宋瓷兒跟侯望心扮演小姑娘。
台上,何庭羲特意披了件軍綠色外套,給人一種軍人般的威嚴凜冽感,他一隻手放在慕淵手背上,引得觀眾們頻頻發笑。
故事還沒開始之前,大家還覺得很好笑,等到何庭羲開始說:“小姐,當我告訴你們這位可憐的婦人就是我的妻子時,你們大概不會再笑了。我們剛剛失去了三個兒子,他們是在戰爭中死去的。現在輪到我自己上前線了。在我走之前,我總得把他們的母親送往瘋人院。”
全班已經靜得沒有聲音了。
短短一段表演,讓所有人都進入了沉思中。
侯佳音靜靜看着台上的何庭羲,覺得今晚的他,格外的不一樣,稜角分明的俊臉透着一股深沉的莊嚴肅穆。
在她的認知里,她覺得何庭羲是她見過的最接近完美的男人。
她不禁想,這樣優秀的男人,要怎麼樣的女人,才可以配得上他?是侯望心這樣的?還是宋瓷兒這樣的?不,她們其實都配不上他,因為她們,都沒有善良的靈魂。
晚會結束后,何庭羲拉好自己的圍巾,不經意地對她說了一句:“侯同學,一起回去吧。”
侯佳音愣了一下,抬頭。
何庭羲挑着眉,笑得極盡溫柔,“怎麼?你不願意啊?”
侯佳音搖搖頭,表示自己願意。
兩人走在空氣冷清的路上。
侯佳音望着頭頂一盞盞橘黃色的路燈,沒有說話。
何庭羲也是慢悠悠地走着,偶爾,伸手拉一下枝頭的雪花。
“感覺你最近好像心情不怎麼樣。”何庭羲開口。
侯佳音扭頭,透過橘色街燈,她望着那張俊秀溫潤的臉龐,“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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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的文里,通常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後面要揭露何庭羲心中的想法了
至於沈宴秋,她是輔線,後面還會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