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挺漂亮
何庭羲跟慕淵來得較晚,正好穿過花圃,看見了沈宴秋跟侯佳音。
鵝軟小道上,侯佳音跟在沈宴秋身後,漆黑的發低束在腦後,打扮完全沒有沈宴秋驚艷貴氣,但也絕對不難看,挽唇笑着,眼睛清澈,恰到好處的甜甜親和力。
何庭羲停下腳步,半眯着眼睛望她。
慕淵也轉頭過來,看見沈宴秋,眼睛驀地一亮。
“你后桌。”慕淵低聲提醒何庭羲。
“我看見了。”何庭羲笑了笑,走過去。
看見何庭羲跟慕淵走近,沈宴秋怔了怔,似有些不知所措,拉了拉侯佳音的袖擺,“佳音,何庭羲跟慕淵……”
侯佳音扭頭過來,然後,她清楚地看到,何庭羲看着她的眼光里,帶了一層深深的泠清和探尋,她的心咯噔一聲,暗問自己:為什麼何庭羲看自己時眼神里總有探尋?他到底在想什麼?
這應該不是愛慕,可除了這個之外,別的,她便想不透了。
思忖間,兩個高大俊美的少年已經走到跟前。
慕淵看着手足無措的沈宴秋,第一次沒冷臉相看,而是反常地說了句,“挺漂亮的。”
沈宴秋有些驚訝,眨了眨眼睛,滿臉通紅。
侯佳音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很自然而然地笑了起來。
“就快十點半了,你們不用去參加演出?”何庭羲看了眼腕錶,眉梢漾着笑。
“要啊,現在就是要過去呢。”侯佳音回答。
這時,慕淵咦了一聲,“你們兩的旗袍怎麼不一樣?”
侯佳音本來想回答這個問題的,不料沈宴秋自己回答了這個問題,“我的旗袍撕毀了,現在穿的,是佳音幫我改的。”
“你還會改衣服。”何庭羲探過頭來問她。
侯佳音微笑,“會一點。”
“自學的嗎?”
“嗯,看着書里學的。”
“不錯嘛,還有這等才華。”
侯佳音低下頭笑。
說話間,四人走到禮堂門口,沈宴秋看着慕淵說:“到啦,我們要參加演出,得走後門進去。”
“嗯。”慕淵點點頭,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們進去吧,我們坐在二樓。”
“好。”
原本她以為,慕淵下一次會說“等你們表演完來找我們呀”,但是慕淵什麼都沒有說,沈宴秋再次回頭看了慕淵一眼,見他一言不發,拉了侯佳音的手就走,面色有些不自然。
侯佳音也看出一些蹊蹺來了,忽然間,像是想起了沈宴秋一開始說的那句話——
“討厭,我又沒有喜歡他。”
這句話,當時用來說何庭羲的。
原來,她確實不喜歡何庭羲,她仰慕的人,是何庭羲的好兄弟慕淵。
侯佳音跟她走向禮堂後門,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才猶豫着開口,“宴秋……”
沈宴秋回頭來望她,“嗯?”
“你喜歡……慕淵?”
沈宴秋沒說話,但表情明顯彆扭起來了,就那麼看着侯佳音,眼睛一眨不眨,像被戳中了心事,氣氛稍顯尷尬。
侯佳音有點後悔話就這麼衝口而出了,哪怕是最好的朋友,有些話,也不應該如此唐突。
這個年代,大家普遍保守,沈宴秋也在猶豫,該不該把實話告訴侯佳音,說了,以後有個說心裏話的對象,可同時也要承擔秘密被說漏出去的風險,畢竟女孩子都比較八卦。
她猶豫再三,低低說了句,“佳音,這些話,你可別告訴別人。”
侯佳音心裏不知道什麼想法,點了下頭,“嗯,我有分寸,不會亂說的。”
沈宴秋點點頭。
侯佳音便沒再問下去了,宴秋不想別人窺探她的心裏事,那她就不問吧,朋友,就應該互相尊重。
*
禮堂里。
一對少年少女主持人在朗誦唯美的演出詞。
表演快輪到高三三班了,紅幕簾下,侯望心跟宋瓷兒站在隊伍的最前邊,一邊說話,一邊笑。
因為高三屆即將高考,所以不可能當選主持人,台上在主持的,都是高二屆的人。
宋瓷兒指着台上的少女主持人說:“望心,你看那個女主持人,她就是慕淵的妹妹,慕安安,今年讀高二,你覺得她長得怎麼樣?”
侯望心看過去。明亮的燈光下,慕安安拿着話筒,一襲白裙,優雅大方,她稱讚了句,“長得很漂亮啊。”
“一般吧,我覺得你比較漂亮。”
侯望心笑而不語,她當然明白自己比慕安安漂亮,可惜她生錯了家庭,沒有她們那樣殷實的雄厚家境。
宋瓷兒說:“表演都快開始了,你妹妹跟那個賤女人還沒出現呢,她們該不會是臨陣脫逃不敢來了吧?”
自演出調位的事情后,宋瓷兒就恨上了沈宴秋,但凡叫她,都是亦賤女人稱呼。旁的朋友都知道她討厭沈宴秋,便和她一起關注起沈宴秋的一舉一動來。
另一個女生說:“肯定是不敢來了,旗袍都壞了,難道穿校服來參加嗎?”
一群人哄然大笑。
宋瓷兒頓時就樂了,滿臉嘲諷地說:“憑她就想換我的位置?做夢呢這是,這回她不來更好,等下我就站回原來的位置,反正是她自己不來的,回頭挨老師罵的也不關我的事情。”
“沒錯,是她自己不來的,跟瓷兒你無關。”
宋瓷兒表情高傲,“她不來也算識相,否則等下全班就她一個人穿別的衣服,那不是笑死人了嗎?”
“就是,就是……”笑到一半,女同學忽然停了下來,指着前方兩抹身影,詫異道:“瓷兒,那個……那不是沈宴秋么?”
宋瓷兒順着女同學指的方向,頓時冷了臉。
所有人都表情震驚地盯着沈宴秋身上的旗袍,女同學A說:“奇怪了,沈宴秋的旗袍不是已經撕毀了么?”
女同學B說:“笨蛋,你沒看明白嗎?她的旗袍是被改過的……但……好像更好看了呢。”
宋瓷兒不由皺起眉頭。
侯望心看着遠處那兩個人,臉色陰鬱地湊到宋瓷兒跟前說:“侯佳音會改衣服。”
宋瓷兒臉色更難看了,“所以那個賤人身上的旗袍是你妹妹改的?”
“大概是吧。”侯望心握住手裏的笛子,神情似很惋惜,嘆了一口氣,“哎,本來以為瓷兒可以跟我站在一起的,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