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大婚，託付給殿下
大婚前夜，霍思錦正在試穿喜服，婚期緊，太子妃的喜服又要嚴格按照形制來，因而這身喜服是好幾個綉娘日夜趕工做出來的，今日方才做成。
“不愧是宮中的綉娘，就是手巧，這喜服做的分毫不差。”織芸理好了曳地的裙擺，不由地讚歎出聲，“這大袖上的鳳凰都是拿金線繡的，格外栩栩如生。”
霍思錦看着鏡中的自己，不禁莞爾，“這衣裳很漂亮。”前世她最大的願望就是穿上這一身美麗的衣裙，嫁與良人。
雖說和殿下是形式成婚，但到底也算實現了願望，這身最美麗的衣袍她穿上了，嫁的也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願望達成，萬分欣喜。
織芸冷不防被她的嫣然一笑驚艷到了，她伺候霍思錦也有段日子了，知小姐容貌生的美，但如今着了喜服，方知何為艷若桃李，美人一笑可傾城，忍不住笑道：“衣裳漂亮，穿在小姐身上最是漂亮。”
主僕倆正說著，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錦兒，你睡了嗎？”
是楊氏，織芸連忙跑去開門，只見喜嬤嬤扶着楊氏立在外面，她連忙行禮，“夫人。”
楊氏點了點頭，溫聲吩咐道：“我與小姐說會兒話，你和喜嬤嬤在外面等着。”
“夫人，我先扶您進去再出來吧。”喜嬤嬤沒有放開楊氏，她很怕她一放開楊氏就會倒下。
楊氏反而是朝她笑笑，“沒事的，我心裏有數。”雖然毒素已入內臟，但這幾日一直在用重葯壓制，她還不至於虛弱至此。
那廂霍思錦見母親來了，也連忙裙擺迎上前去，扶着楊氏在凳子上坐下。
楊氏看着女兒身着喜服，眉眼間頓時充滿了笑意，“錦兒，你站直了讓娘看看。”
霍思錦依然站直了身體，還理了理衣袖，又轉了個圈，讓楊氏全方位地看了個仔細。“母親，您看女兒傳這身怎麼樣？”
楊氏笑道：“美，我的錦兒真美，是世上最美麗的新娘。明日太子殿下揭了蓋頭，定會看的挪不開眼。”
霍思錦聞言，面上笑容頓時有些尷尬了起來，她沒敢告訴楊氏，這婚事只是形式上的。
不過，楊氏並未察覺，從懷中拿出一本小冊子，放在桌上，“錦兒，以前你還小，有的東西，娘也就沒教你。這小冊子，你看看，都在這裏面了。”
霍思錦不明所以，坐在楊氏身旁，拿起小冊子，翻開看了，頓時雙頰緋紅，堪比身上的喜服，“母親……”
楊氏知女兒家羞澀，不過女兒家也都是這樣的，嫁人前夕家中女眷才會拿着小冊子告知敦倫之事，“錦兒，你若是害羞，就一會兒自己看，不過一定要記得看，不然明日洞房你要吃苦頭。”
霍思錦只覺臉頰火辣辣地燙的厲害，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楊氏見女兒臉紅地厲害，當下也不好繼續說下去了，拉着女兒的手，溫聲說著：“錦兒，能看到你出嫁，你不知道我心裏有多高興。”
經過調養，她的身體確定能撐到霍思錦出嫁，這是她最高興的事。
“娘看得出來，太子殿下是真心喜歡你，往後他必會帶你如珠如寶。”
聽了這話，霍思錦錯愕不已，母親誤會了……
“錦兒，以後你要和太子殿下好好過日子，為他操持后宅，延綿子嗣。”
霍思錦面上有些訕訕，她和殿下是假意成婚，操持后宅還可以，至於延綿子嗣，這就非她所能了。
“母親，女兒明白。”有些事情等過後再解釋吧，霍思錦怕驚着楊氏，便應下了，“母親，我都跟殿下商議好了，等我出嫁后，就把您接過去。”
“這不合規矩。”楊氏連忙搖頭，“錦兒，娘都想好了，等你出嫁了，娘就回江州。”
“江州？”霍思錦眉頭微皺，“母親，您怎麼會想去那裏。”
她要那裏陪伴長錦，她可憐的兒子。面上楊氏卻笑了笑，道：“楊家雖然沒什麼人了，但老宅還在。況且，娘也有多年沒有去過那裏了，那裏還有我們的親人。”
霍長錦就葬在那裏，因為怕事情敗露，所以墓碑上都沒有，只有一個孤零零的墳包。
霍思錦也想到早夭的哥哥，母親是想哥哥了，她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那等女兒回門后，就立刻安排您去江州。”
楊氏莞爾，“好。錦兒，這都是后話了，眼下先把你的婚事辦了，明日要早起梳妝，你快去休息吧，娘就不打擾你了。”
霍思錦點頭應下，起身把楊氏送到了門口，再楊氏的再三催促下，方才回房安寢。
喜嬤嬤扶着楊氏緩步走着，她小心翼翼，生怕楊氏摔着磕着，楊氏也由着她，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只要過了明日，她這顆心也就放下了。
“明日可都安排妥當了？”楊氏想了想，還是問了出口。周氏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她就怕有個萬一。
喜嬤嬤點頭答道：“夫人您就別顧慮那麼多了，有太子殿下在，一切都安排地十分周全，您就把心放到肚子裏。”流光特意交代了，夫人的身子虛弱，最好是少些憂慮，如此也能多活些時日。
喜嬤嬤心頭難過，自家夫人命太苦，好不容易有了轉機，卻不想又性命不保，可是沒有辦法，眼下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地拖延時日。
楊氏卻反而看得很開，她拍了拍喜嬤嬤的手，柔聲說道：“嬤嬤，其實我很高興，只要明日錦兒順利和太子殿下大婚，我的心愿也就了了。我遇人不淑，為此事鬱結了大半輩子，但我沒能實現的，錦兒做到了。”
遙想當年她出嫁時，懷着滿目的憧憬，期待着未來和夫君琴瑟和鳴、恩愛一生。她沒能實現的心愿，霍思錦能實現，她亦欣慰。
“我就是不明白，您明明是這樣好的人，怎麼就這般苦命……”喜嬤嬤又是一聲嘆息。
楊氏輕笑，“沒關係，都過去了。”
只要明日霍思錦順利出嫁，她也就全部放下了……
翌日，鞭炮聲聲響，靖北侯府賓客絡繹不絕。眾人皆知，靖北侯府的小姐嫁的是東宮太子，日後就是太子妃，地位何其高，東宮的喜酒不是所有人都喝的上的，因而便來靖北侯府討杯喜酒喝，順便跟太子妃的娘家走動走動。
雖然父女關係不好，但這一天靖北侯依然着了件喜慶的長袍，對着每一個前來道賀的賓客拱手說著客套話。
周氏在後院，“環姨娘人呢？”
丫鬟答道：“正在墨韻閣外面眼巴巴地望着，她早就想巴結大夫人了，只是這些天大夫人和大小姐都沒空搭理她。一會兒大夫人從墨韻閣出來，她必定上前道賀。”
周氏聽着鞭炮聲、道賀聲、笑聲，嘴裏發出一聲冷笑。等着吧，喜堂很快就會變成靈堂，她早早地把白燈籠都準備好了……
“夫人，太子殿下已經到了。”
聽到丫鬟的稟告聲，楊氏這才放下手中的梳子，看着打扮地如花似玉的女兒，她唇角泛起一抹笑意，“錦兒，我們走吧，別讓太子殿下等急了。”
然後，拿起蓋頭，輕輕蓋在女兒頭上。
楊氏牽着霍思錦，織芸等人小心地跟在後面。一眾人從墨韻閣緩緩走出。
環姨娘一瞧見人出來了，連忙揚着諂媚的笑容走上前去，躬身作禮，“給大夫人和大小姐道喜，不對，瞧奴婢這張嘴，應該是給太子妃道喜。”
她就知道大小姐不是一般人，搖身一變就成了太子妃。環姨娘心裏比誰都高興，原因無他，周氏生的那個小的還是女兒，而且大夫說了周氏的身子已經不適合再生育了，那麼靖北侯府的男丁必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
大小姐是太子妃，日後少不得要提攜娘家的弟弟，她的兒子日後前途不可限量。
“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夫人和太子妃收下。”語罷，恭敬地奉上錦盒。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楊氏對環姨娘本就沒有敵意，便笑着點了下頭，“環姨娘有心了，禮物就不用了，心意到了即可。”沒有交情的人，不適合收禮，更何況楊氏自知命不久矣，此番收了禮，來日還得霍思錦還，那就大可不必了。
環姨娘臉上的笑容微僵，連忙又再度賠笑道：“奴婢這點子東西雖不起眼，但好歹是奴婢一番心意，還請太子妃收下。”收了禮，往後也好有來有往。
芳姑姑一眼就瞧出了環姨娘的心思，立刻站出來肅聲道：“夫人都說了心意到了即可，你還啰嗦什麼，不知道花轎已經臨門，殿下還在等着太子妃么！還不退下！”
此言一出，環姨娘當即就不敢言語了，灰溜溜地迅速退到一旁。
正廳中，楚錚已經等着了，旁人成婚女方家門並不好入，需的做催妝詩，接受女方親眷的種種刁難方可入內，但楚錚是太子，凶名在外，而霍氏同輩中沒幾個能拿出手的人，因而只做了首催妝詩，楚錚便輕鬆進來了。
“新娘子來了！”
聽到喜娘高聲一喚，楚錚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隔着喜帕，霍思錦看不清人，只見着腳下的綉着如意雲紋的錦靴。此刻，楚錚就站在霍思錦面前，滿目都是她。
楊氏將楚錚的神色看在眼裏，眉眼間也忍不住多了幾分笑意，自家女兒容貌極美，再輔以明艷精緻的妝容，待到掀開蓋頭時，準會讓女婿看直了眼。
楊氏拉着霍思錦的手，然後緩緩放進楚錚的手中，“殿下，往後錦兒就託付給你了。”
剛說完一句話，楊氏忽然覺得心口隱隱作痛，好像有什麼東西快壓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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