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道何在（二）
心已累，不知道何在，李決踉蹌地轉身，不知想幹什麼，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待在這裏了，可就在這時，天穹間突然間又有一片光閃起。
湛青的光華突然地就閃爍在高空，而光的源頭則是劍樓不遠處的藏劍閣。
一瞬，所有的神劍盟弟子心中似乎起了某種共鳴，抬頭，只見那一片片閃爍的光，如水，如風，入眼，心中只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光，漸漸地凝聚，形成的竟是一個人影，人影顯得朦朧而模糊，但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種無法言語的親切，而在一瞬，又見那湛青的光如水般在高空鋪泄開來，就彷彿將整個近天峰籠罩在了其中一般，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感受到了那種彷彿親人的感覺。
“這是。”天真子幾人的神情猛然一變，萬劍齊顫，神劍盟所有弟子驚駭地發現手中的劍不受控制地閃爍起了光，彷彿就在與高空的那個人影相映照。
“是祖……師爺，是祖師爺。”一剎那，明白了浮現在那個高空的人影是誰，天真子的聲音也不受控制地變得顫抖了起來，在他身後天青子，賀老也都是一臉的震駭，隨之跟着天真子跪下，用着顫抖的聲音低喊着：“祖師爺，祖師爺……”
天真子幾人一跪下，所有的神劍盟弟子也不由地紛紛跪下，光閃爍，映照在每個人的臉上，高空那模糊的人影緩緩開口：“劍之道，不屈，不撓，不傲，不懦，不懼，不逞，劍無光，道心已離，道心若堅，萬難皆可破……”
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每個弟子的耳中，頓時就猶如一縷清泉流入心中，一剎那間，就仿若大徹大悟，抬頭望天，所有神劍盟弟子眼中的低沉茫然盡數退去，握着手中的劍他們的心中已是重新燃起了鬥志。
劍光閃起，越發的強盛，高空那玄一真人模糊的臉龐上似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下一刻突見那湛青的光猛然散開，一股股濃烈卻不失溫和的濤濤靈力散開，因為弒天劍陣反噬而晃動不已的五峰立刻就穩定了下來，混亂的靈力彷彿被一一引導，重歸各處，還近天山脈一份安穩。
“不肖弟子多謝祖師爺。”天真子猛地磕了三個響頭，再抬頭看着那漸漸淡去的人影，起身，儼然已經恢復到了以前那一派掌門的模樣。
眾多弟子也起身，目光齊齊聚在了天真子身上，眼中鬥志一片，天真子目光一一掃去，久久的寂靜后他只說了一句：“我們不會敗的。”
此時或許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言語，生死，勝敗，皆由天定吧，他們只需堅守自己的道就可以了。
劍光閃爍，一聲聲劍吟傳盪與前峰傳來的一一相映：“劍在，道在，人亡，道依在；劍在，道在，人亡，道依在……”
一聲聲高喊傳盪四面，川江，原破天踏空負手，平靜的神情在看到近天峰上空那閃爍的湛青光時微微變了變隨之卻是道：“比起千年來，我們這些後輩看來還差的太遠。”
“教主，我們是否要同時進攻。”虛空，突然有一個聲音傳來。
“不必了。”原破天回了一聲，目光投往近天峰道：“鐵殺一人已經夠了，如果神劍盟真的能戰過鐵殺，或許真的是……”
風涌動，戰鬥並沒有結束，鬥志重燃，所有人已無懼生死，但除了一人，李決，曾經的少年到如今的此時此刻，他所經歷的已經比別人太多太多，只有經歷了那種種，才可能去問，那所謂堅持的道真的適合自己嗎？
無人回答，滿身的疲憊傷痛充斥心頭，現在他只想遠離這一切，靜靜地一個人待着，只是，不由地，他的目光向人群中那抹白影看去，短暫的迷離，他轉目，目光投向了前峰，這時他的眼中充斥着的則是一種滿足，那裏才有着真正屬於自己的一份幸福吧，只是？
“轟”突然間，一聲炸響傳來，那虛無的白色霧氣應聲猛地一陣晃動，接着一股凌厲的風涌動而出，濤濤戰意和煞氣迎面席捲。
“誰來戰我？”只聽那一聲大吼，便知被暫時困在後峰的鐵殺終於破陣而出，人影連閃，二千天魔教弟子幾乎在一瞬齊齊出現在了眾弟子的面前，鐵殺在前，虎目一轉，目光就投在了劍樓之上道：“殺入劍樓者，重賞。”
“殺。”久久的無聲沉默，突然間一個殺字齊齊喊出，帶起的便是那滿空冰冷的肅殺之氣，不過神劍盟弟子沒有再有一絲畏懼，雖然只有近三百弟子，但為了道，他們無畏生死。
無需太多的話語，對於雙方勝敗就是生死，鐵殺當先一聲大吼，巨捶揮動，如浪的濤濤勁風立刻四面席捲開來，劍光雖盛，但遇之也是一觸就散，天真子見此，神劍飛戈瞬招手中，但剛一運靈力，弒天劍陣反噬之傷已是抑制不住的爆發，劍還未出，已是連吐鮮血，兩側，天青子，天智子，賀老幾人的情形也幾乎相同。
“讓我來吧！”此時也只有天元子可與鐵殺相抗，一道匹練劍光橫空斬下，鐵殺的一錘被死死擋下，但巨力襲身，天元子身體微顫，卻是止不住的向後退了半步。
“可惡。”天元子怒意一升，怎麼也不相信鐵殺經歷了連番激戰依然還能保持着最強的姿態，一劍無果，閃退一步，然後又猛然上前一步，一退一進再次歸於原點，但一劍揮出，威力卻是瞬間暴漲。
“轟轟”劍與捶，一次次碰撞，激蕩的風呼嘯於兩人身遭，根本無人可以靠近，周圍，幾百神劍盟弟子連接成陣，死死擋在了天魔教弟子之前，然而實力的懸殊是沒有什麼可以改變的，破空而出的劍光往往都是一剎那的綻放，然後便徹底地暗淡下去。
每個人都在拚死而戰，但李決握着劍卻沒有揮出一劍，他的心依然迷茫，自己早已被逐出了神劍盟，今日又是為何而戰，若非自己多事，羅天林十七人又怎會死去，若非自己，花飛洛又怎能不動聲息地進入近天峰破壞了弒天劍陣。
往日一幕幕劃過腦海，可笑自己竟有些懷念起當初在四殿的六年，不，是小時候自己在世俗的那些日子。
世事多變，李決似乎已經徹底地成長起來，只是這代價……
“撲”突然一股溫熱的液體噴洒在身，李決猛然驚醒，看去，卻頓時愕然，那是神劍盟的一個弟子，自己或許根本沒有見過他，但就是他，擋在了前面，替自己擋下了那呼嘯而來的一道致命靈光。
心，猛然間就彷彿被寒風吹了一下，李決轉目，望向了四面，每個人都在戰鬥，天元子與鐵殺一次次碰撞，終不勝鐵殺的絕對強力，嘴角血跡斑斑，再一劍，他猛然一喝，竟是不避鐵殺的一錘，捨命攻出。
血濺，天元子高高地倒飛而出，沿途，灑下滿天血霧，鐵殺的身體也是一晃，連退兩步，一道劍光幾乎將他前後貫穿，然而突聽他仰天一陣大笑，黑色的光再次閃爍於身，只是片刻，他又是猛然一吼，氣勢更盛，濤濤戰意衝天，儼然就如根本沒受過那一劍一樣。
“魔賊。”天元子也已重創，但不容鐵殺衝到神劍盟弟子中，只聽幾聲大喝，流雪，周子川和兩名導師齊齊衝出。
白衣飄動，此時卻已染滿斑斑血跡，李決的身體顫了一下，腦海中突然地就劃過一個個人影，影詩雨，流雪，高飛，王德成，大牛，還有無望崖下那怪人前輩……
“他們…不希望我這樣吧！”自問一般，李決的身體卻猛然一震，握劍的手不自覺地一緊，他一點點抬起了頭再看向鐵殺，緩緩地就有一陣風在他的身遭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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