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問神數載
蘭兮電話一掛,這才想起了,一旁還站着一尊大佛—法蘭和尚。這下好了,當著人家的面大義凜然,誇下海口,如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了。
“蘭兮,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突然,純熙藍的聲音自床上傳來,他跟詐屍般的坐了起來,上身已經穿上了交領的漢式睡衣,白色的襯衣,微微露出鎖骨,蠱惑着人心。
“熙藍,你是醒了?”
“嗯。醒了。蘭兮,你剛才說的嫁給我,還作數嗎?”
作數嗎要不要作數?蘭兮頭頂一群的烏鴉飛過去,真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蘭兮掃了一旁的法蘭和尚,他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彷彿也在等她的答案。
清清淡淡的眼神,眸光中星辰依舊,可他就站在蘭兮的身側,房間很安靜,她彷彿能聽見他的心跳聲,比平日跳到快些。
蘭兮眼一閉,心一橫,道:“作數,當然作數。”
純熙藍笑了,滿眼星辰燦若桃花,她沒敢去看一旁的法蘭和尚,只聽他說道:“恭喜,早些休息。”
法蘭和尚走了,蘭兮長吁了一口氣,不知該往哪兒走,這麼大晚上的,也委實困了,可是,總不好意思跟上自家床一樣,爬上純熙藍的床吧,他要怎麼想她?
“蘭兮,過來,休息吧。”純熙藍朝她伸出了手,笑意盈盈。
蘭兮幾乎是挪着步子過去的,才剛靠近純熙藍,他就一把將她拉進了懷裏,然後塞進被子裏,掖好被子,被催着閉眼睡覺。
略微忐忑的一夜,醒來的時候,純熙藍已經不在床上,她猛地坐起來,看着完整不動的衣服,拍了拍小胸,躡手躡腳的去了洗手間。
洗手台上有一副新準備好的牙刷一杯,杯子上貼着一張紙,上面是娟秀的行楷:“早安,蘭兮。給你準備了新杯子牙刷,可放心使用。”
蘭兮彎唇一笑,看不出來純熙藍竟然是一個這樣的暖男,真是好得一塌糊塗,但願,他不是她手中的流沙,亦不是水中月,鏡中花。
洗漱好整理一下儀容,這才慢條斯理的走出房門,只聽見悠悠的琴聲傳來,這琴聲平和清雅,讓人心情平靜,有一種超越凡塵的感覺。
循着琴音,竟然在玻璃房的陽台上看到了法蘭和尚,還有純熙藍,兩人對立而坐,一個醉人的男人,一個平和的和尚。
他們正沉醉在琴音中,並未發現蘭兮,不一會兒,琴聲止。
只聽純熙藍說:“法蘭,你今天的琴聲為何夾雜些許的傷感?你情動了?”
“不曾。”法蘭和尚矢口否認。
“法蘭,你我相識二十載,你的琴聲我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法蘭和尚沉默,蘭兮頭一次見到他蹙眉樣子,從她這個角度恰好看得一清二楚,無悲無喜的法蘭和尚,眉宇添染了微傷,他因何而殤呢?
“法蘭,你有沒有一個法子,能叫業緣有始無終?”
“這世間,沒有那種有始無終的業緣,只有周而復始,可這種循環是有變故的。彼時,她與你業緣深,此時,她或許就是與別人業緣深,總不能是一直守着一人的。”法蘭和尚什麼都知道,蘭兮猜想,他一定知道讓業緣牽定一人的法子。
“法蘭,我只想她的業緣,生生世世與我相牽。”純熙藍纖指輕觸琴弦,是一首很短的曲子,不過一分鐘左右。
法蘭和尚依舊神色不動,盯着純熙藍,良久,自言自語道:“問神二十載,尋一舊時人,你倒是長情的很吶。”
“法蘭,你既懂我,為何不幫幫我?你知道,我尋了她一定不止二十載。”
“輪迴,愛為根本。由有諸欲,助發愛性,是故能令生死相續。汝愛我心,我憐汝色,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如此這般,生生生世世相纏相縛,何時能出離輪迴,成佛?”
“可我不想成佛。法蘭,沒有一絲一毫慾望的人,成為了佛,還能算是人嗎?既不是人了,那又算是什麼,我覺着,還是做個普通的人好些。”
法蘭和尚徒然嘆氣,撫琴奏曲,又是一曲華曲,帶着略微的悲絕,這琴聲,蘭兮聽懂出來了,正是純熙藍剛才彈的那曲。
只是卻不知,法蘭和尚在悲什麼,又絕什麼。
那一日,他們兩人之間的交談,蘭兮偷聽了半天,只聽得法蘭和尚最後彈了一曲悲絕的曲子,就再也不曾聽他們說話了。
可那一日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法蘭和尚,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幾日後,蘭兮宣佈了婚訊,媽媽喜極而泣,爸爸見過純熙藍也是大加讚歎,這一場被看好的婚禮,在十日後舉行了。
可是,你想要的幸福,卻不是那般容易的,婚禮那天,竄出了一個瘋子:司徒韻。
她穿着白色的婚紗,要與新娘爭鋒,不,是要與她爭新郎。
純熙藍的父親司徒南風的臉色極度的難看,一把拉住了司徒韻:阿韻!你不許胡鬧!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嗎?
可是司徒韻卻置之不理,她是瘋了,她畸形的愛着純熙藍,想要佔有他的一切,他的人他的心,她怎麼能看着他娶了別的女人?
“司徒韻!你鬧夠了沒有?!別說我是你親哥哥,就算我不是你親哥,我也絕不會喜歡你的!”純熙藍好看的臉已經被她氣得鐵青。
“你根本不是我親哥哥,爸爸說了,他根本沒有碰過純殷,你親生父親根本不是他。”司徒韻的手指着一旁的司徒南風,再次揭開了那段陳年往事。
純熙藍身形微晃,什麼意思呢?他不是司徒南風的親生孩子,那母親為什麼要紅口白牙的認定了就是司徒南風。
司徒南風嘆氣,平述道:那年,我向純家提親,純家應了,我滿心歡喜,與純澈分享這份喜悅。那晚,我們喝了許多,我很高興。可是純澈卻不高興,酒後吐真言,純澈竟然告訴我他愛了純殷很多年,可是純殷是...
司徒南風眼睛微含淚光,繼續道:是了,純澈是純殷的三哥,是異母同父的兄妹。可是,那時候,我真的喝多了,可純澈卻是半醉半醒的。他摸進了純殷的房間,與她做下了那等事情。我醒來的時候,看見他們兩人躺在一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