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那個時候你在哪裏
兩個人的交流雖然不太順利,但一點都不妨礙秋滿對美食的貪慾,全是她愛吃的啊,每道菜的味道都極其符合她的口味,就像點菜的人,是寄居在她肚子裏的蟲子,非常非常了解她的飲食愛好。
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不管了,先吃飽吃好再說。
明明菜品很美味可口,但是對面男子卻彷彿胃口不太好,他吃的很少,大多時候只是端着酒杯靜靜看着她狼吞虎咽。
偶爾,秋滿會包着一大口菜,鼓着腮幫子有點不好意思地抬頭看他一眼。
夜幕降臨華燈初放,璀璨的燈光映在酒杯上,又折射進他的眼底,給他的眸色染上一層瑩亮柔和的光彩。
這時候秋滿就會想,秀色可餐也能放到這個妖孽的男人身上吧?還是不要看他了,面前的美味大餐還不夠嗎?邊吃邊看他,會撐着的。收回,收回目光。
“別光顧着吃,跟我聊......”
林佑延的話還沒說完,秋滿當即舉起一隻手,口齒不清地阻止,“等會兒,吃完后。”
誰知道他會說出些什麼驚世駭俗的話,萬一倒胃口呢?豈不白白浪費了這桌美味。
林佑延文靜地笑笑,沒再說話,輕輕晃動着手指間的酒杯,把深邃幽沉的目光投向暮色沉沉的天空。
“你吃的很少,”終於在秋滿感到腸胃的充實后,她察覺到對面這個人幾乎沒怎麼動筷子,“是食慾不好,還是對着我沒胃口?”
“怎麼會。”林佑延收回目光,平靜地審視過秋滿后,用一種很飄悠的聲音輕輕說道,“你很漂亮,跟從前一樣。”
“你認識我?”
“你不認識我?”林佑延正在放酒杯的動作突然僵滯,導致杯中的紅酒差點晃出杯口,“是真的不認識了,還是不想承認認識?”
“是......”
秋滿突然打了個嗝。該死,吃太多了。不不不,應該是對方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冷厲,害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引起的不適。
吃得太得意忘形了吧,怎麼就忘了對面這個妖孽是自己的大老闆了呢?而他,一整天都在糾結自己認不認識他的這個問題。真的好煩啊!
“你是LY集團的董事長,我老闆的老闆,這個回答你肯定不滿意哈。”秋滿覺得應該豁出去說實話了,好歹吃了人家這麼昂貴的一頓飯,“不過接下來我說出的實情......有點狗血,害怕你覺得怪誕,所以請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洗耳恭聽。”
“不過聽之前你要答應我兩件事。”秋滿真的很為難,她不想把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說出來,這是她的一個生理缺陷,被人知道后再用異樣的眼光看她,時不時還會評頭論足一番,這讓她受不了。
可是今天不說好像敷衍不過去,而且她也很好奇,自己過去是否真的認識這樣一位顯貴的人物。
何況他現在還回答得這麼爽快,“好,我答應。”
“都還沒聽我說出是兩個什麼要求就答應下來,感覺好沒誠意。”秋滿嘟噥,她還在猶豫。
“你的任何要求我都會答應,所以,你儘管放心說出來。”
很篤定的語氣,令詫異不已的秋滿不得不抬起頭與之對視,“幹嘛對我這麼特別?就因為我們過去認識?你確信你沒認錯人嗎?如果相隔多年,女人是很容易長變的,或者你認識的女孩已經變了樣子,而我很巧,偏偏長成了她以往的模樣。”
林佑延手掌交叉放在桌面上,身形像尊雕塑一動不動,一眨不眨的眼睛牢牢吸附在秋滿臉上,毫無情緒的表情讓人望而生畏。
他用這副姿態在傳遞:好了,別廢話了,快點進入正題吧。
秋滿被他盯得心慌,但還是不肯妥協,“答應我,待會兒不管聽到怎樣的奇葩怪談,不許以此做借口開了我,還有,不能對其他人說。”
“好。”
“一言為定。”
“嗯。”
“你發誓。”
“你怎麼跟從前一樣啰嗦。”
“又是從前,從前我們真的認識啊?”
“不止認識,我們還很熟。”一向自詡耐心極好的林佑延,覺得還是自己先繳械投降算了,這個女人實在太磨人,“小滿,為什麼要裝着不認識我?”
“不是裝不認識啊,”秋滿癟着嘴,可憐兮兮地垂下頭,“是真不認識,我的記憶里根本沒有你,不記得了,過去的所有人和事都不記得了。”
“嗯?”林佑延一頭霧水,身子向前傾了點,這話有點不太好理解。
秋滿端起酒杯一口飲乾杯中的紅酒,嗓子得到滋潤,覺得身心都得到了放鬆,所以再開口,整個人也顯得輕鬆自然起來,
“我失憶過,喪失了十八歲以前的所有記憶,是所有!”舔舔嘴唇,秋滿苦笑着偏頭看向遠處,“所以,如果我認識你,那一定發生在十八歲以前。”
林佑延的手顫抖了一下,眼皮緩慢而沉重地輕輕落下,十八歲以前,沒錯,你的十八歲,我的十九歲,我的記憶這麼深刻,你怎麼就能全盤忘掉?
往事接踵而來,那些記憶的碎片在頭腦里攪得林佑延不堪重負,他僵直着身體沉默了好久,才得以找回清醒,“發生了什麼?那一年。”
“車禍。”秋滿歪着嘴嘲諷地笑,“車禍、失憶,很像狗血的韓劇情節,但切切實實發生在我身上了。”
林佑延皺起眉,重新看向秋滿。
“我的記事,是那天睜開眼,媽媽淚流滿面的站在病床邊,看到我醒來,她喜極而泣,可是我根本不記得她了。
‘我怎麼了?’我問,‘你被車撞了,撞你的車子逃逸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十天啊,醫生說你再不醒來就要成植物人了,謝天謝地,現在好了,好了,你總算醒過來了。’媽媽又是哭又是笑的回答我。
‘是嘛?那麼請問你是誰啊?’我又問,當時我媽和醫生吃驚的眼神到今天我都忘不了。
我在醫院躺了半年,所有人用盡各種方法都沒能幫我找回記憶,十八歲以前的人生一片空白,我成了個有缺陷的人。
所以林董,如果我們以前認識,並且還很熟悉,那麼那個時候,你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