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略知一二
楊小月不了解百里春秋和畫中少女之間究竟有什麼故事，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
百里春秋喝一口酒，對楊小月說：“自古寒門出貴子，何況你天賦不差，一定能進雲陽學院。大叔等着喝你這碗慶功酒。”
楊小月欣然大喜，連忙說：“大叔，借你吉言，咱們一言為定！”
百里春秋見她眉飛色舞，寒冰般的臉色也慢慢融化，竟然露出一絲若隱若現的笑容。
“好，一言為定。”
楊小月忽然睜大眼睛，盯着他臉上殘存的一絲笑意，就像看到百年難得一見的美景，連忙說：“大叔，你……”
百里春秋神色一怔，“怎麼了？”
“你笑了！”楊小月欣然說道。
百里春秋有些不知所措，思緒一轉，想起自己方才好像真的笑了一次，卻板著臉說：“喜怒哀樂，人之常情，何必大驚小怪。”
楊小月急忙說：“大叔，可我從昨日見到你，你說話時臉上就面無表情，還總是嘆氣，一直也沒見你笑過。我猜你煩心事一定很多，也就沒敢問你。”
“問我什麼？”百里春秋問。
“問你……問你會不會笑。”楊小月支吾道。
百里春秋微一皺眉，若有所思般又一聲輕嘆，忽然回想起二十年前自己也是意氣風發，也會和人談笑風生，和喜歡的女子吟風弄月，可自從小師妹駱羽衫被殺之後，他的性情驟變，這二十年間臉上很少再有笑容。
“大叔，是不是我哪句話又說錯了？”楊小月見他神遊物外，不禁皺眉問。
百里春秋咳嗽一聲說：“我當然會笑。”
“你笑起來好看多了！”楊小月嘟着嘴說。
百里春秋微一沉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這句話。
“大叔，請問您……貴庚？先生教我的，問長輩年紀要用貴庚二字。”
聽楊小月這麼問，百里春秋只覺得有趣，忍住心底笑意，答道：“四十有二。”
“您和我爹一樣年紀啊。大叔，我猜你年輕時一定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我想想，啊，翩翩濁世佳公子！”
百里春秋臉上不禁又露出笑容，楊小月看到他笑了，就像撿到什麼寶貝一樣，興奮得直拍桌子，捂着嘴笑道：“大叔，是不是聽我誇你，你就高興得笑了？”
百里春秋收斂笑意，神色竟然有幾分尷尬，又咳嗽一聲說：“吃飯。”
“我吃着呢。你方才說，喜怒哀樂，人之常情，那你更應該多笑笑啊，何況你笑起來這麼好看，我一看到就覺得心中暖暖的。”
百里春秋拿起酒碗一飲而盡，連忙岔開話題，問：“今日的花茶喝了么？”
“喝了，按大叔你吩咐的時辰和火候，都喝了。”
“喝了就好，你體內的毒、症都需要好好調養一番，以免進入靈脈之中，對於修靈者來說，想要達到更高的境界，保持靈脈潔凈至關重要。”
百里春秋做了十年神農閣閣主，為人師長久了，說話間稍不留意，就又講起修靈的要義，說完之後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和楊小月吐露真實的身份。
“大叔，你很懂修靈啊？”楊小月急忙問。
“啊，略知一二。”
百里春秋之所以不想說出自己神農閣閣主的身份，只怕楊小月知道後會因此而拘謹，等開榜之日再告訴她也不遲，那時無論楊小月能不能進入雲陽學院，只要她想留在雲陽城，想繼續修靈，百里春秋都會盡己所能，助她一臂之力。
楊小月忽然想起一件事，皺眉說：“大叔，我在我們村裡測試靈力時，明明能讓試靈石發出五色光芒，可那天我參加雲陽學院的靈力測試，試了三次，最多只能讓試靈石亮起三色光芒。”
測試靈力那天百里春秋也在場，他就是那時看到楊小月，才覺得這小姑娘和落羽杉很像，當然也記得楊小月讓試靈石發出三色光芒的場景。
他當時也覺得奇怪，不明白楊小月的三色靈力為何如此強大，直到他昨天晚上為楊小月號脈時才確信，這小姑娘的靈脈之中的確有三股非常強大的靈力。
“你可曾吃過什麼靈芝仙草、丹藥補品？”百里春秋問。
楊小月猶豫起來，她平時總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可這時聽百里春秋反問起自己，她原本答應過陸星寒不要輕易把在鬼谷的經歷告訴別人，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對百里春秋說實話。
百里春秋見她神色猶疑，斟一碗酒問：“有何難言之隱？”
楊小月思忖片刻，終於解開心結，問道：“大叔，你知道鬼谷么？”
“知道。你去過？”百里春秋問。
“去過。我家住在北堂州青石郡，來雲陽城的路上路過月華山，鬼谷就在月華山裡。”楊小月娓娓道來。
“我十年前去過鬼谷一次，那裏有一處伏羲八卦陣聞名天下，我和幾位朋友不遠千里去游賞。”
聽百里春秋說到伏羲八卦陣，楊小月精神一振，連忙說：“大叔，你也見過伏羲八卦陣？”
“嗯。”
“是不是在一片花海中？”楊小月接着問。
“是，當時正是盛夏時節，那片花海奼紫嫣紅，很好看。”百里春秋答道。
楊小月想起當時在花海中的情形，彷彿故地重遊一般，心中五味雜陳，那片花海雖然美，可在金鬼子的鐵笛聲中，絕美的花海中殺機四伏，如果不是陸星寒奮力一搏，兩人逃進伏羲八卦陣中，恐怕早就做了花肥。
“是很好看，可是那花海下面都是鬼谷派的機關秘術，危險得很！”
百里春秋聽她話中有話，問道：“你進過那片花海？”
“進過，而且還差點被裏面的食人花和大蝴蝶吃了！如今想起來還是有些怕。”楊小月抿了抿嘴說。
“莫非你誤闖花海觸動了那裏的機關？”百里春秋問。
楊小月輕輕嘆口氣說：“大叔，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又笨嘴笨舌的，怕說不明白，你想聽么？”
百里春秋喝一口酒說：“杯中有好酒，花間有明月，既然如此，我們去園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