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自言自語的少女
?紫衍大陸，北陵界，天煌城。
古煌城內已是凜冬的天，即使烈日當空依舊難以抵抗寒意的侵蝕。這種寒意猶如附骨之蛆，怎麼也散不去。
心寒，是比肉體所受的寒意還要強烈千百倍……
肅靜的天空下不時飄落鵝毛紛飛的雪花，天空中綻放着朵朵冰蓮，宛如夢幻空花。聽一些老人說啊……那是來自冰雪女神的禮讚。
凜冬的緣故，煌城內的街道上行人並不多，大多都窩在自個家中烤着火兒、哼着曲兒。
但是絕大多數的孩子則不同，玩鬧嬉戲那是他們的天性，而尤其是在冬凜雪舞的天裏。
這是一片雪地，白雪在地面上鋪了有兩寸厚，正好能將路人的鞋子給沒過去。
“九兒，你來啊！來打我啊。”
一道賤賤的聲音傳來，卻見一個十一二歲大的男孩手裏搓好一團雪球，正卯足了勁往身前的方向扔去。
“啊！好疼！”
一聲驚叫響起，宛如銀瓶炸破。
順着男孩的方向看去，還能看見一個小女娃婷婷而立。她應該也才十一二歲大，可那小模樣卻生得一個美人胚，在其眉心處還有一點鮮紅色的硃砂印。
此刻，她正用小手揉着腦門，那裏有一個像是被雪球砸中后留下的輕微紅印，可在這白雪皚皚下顯得格外驚目。
“九兒，你沒事吧？”小男孩立馬心急的跑過去，用手扒開她的頭髮，緊緊地看着那處淡薄的印記。
那有白雪的痕迹，還透發著一股冰冰涼意。
“有事！陌白，我不想跟你玩了。每次你都不讓着我。”
名叫南宮九兒的小女娃氣呼呼的，賭氣的背過頭不去看他。
陌白一聽這話，他的臉上更顯焦急，連忙拉着她的小手說道：“九兒，你是我唯一的夥伴，你走了就沒人願意跟我玩了。”
南宮九兒輕抿着唇，她只是隨口一說的，她又如何不知這一點。
在她眼前的這個男孩從小便失去了爹娘，一直寄宿在天煌城羅家，從小就過着飽受欺凌的生活。
如果不是自己在一個寒月夜裏阻止了他，恐怕他早就自盡了。
那時候他才六歲啊！是什麼會逼得他那麼輕易的選擇死亡！她不敢想像！也害怕去想！
“我騙你的啦，你緊張什麼呀。”
南宮九兒甜甜的笑了，其實她剛才也沒多疼。
至少比起他所受的苦，其實自己一點也不疼啊！
“我只是害怕你會離開。”
陌白傻傻的笑了，還麻溜的從雪地里抓起大片大片的雪花搓成一個橢球，然後將它遞給了她。
南宮九兒睜着水靈靈的眸子看着他，然後問：“你給我這個幹嘛呀？”
陌白伸手指了指她手裏的雪球，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額頭，輕輕的說：“你打吧，往這打。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那一瞬，南宮九兒哭的稀里嘩啦的，哭得好傷心，簡直要把這一生的眼淚都流干，流盡。
晶瑩的淚珠滴落在身前的融雪裏，那連日光也不曾化入的冰雪卻在頃刻化為了液體，還帶着絲絲殘留的溫熱。
陌白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着淚，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他也變得好難過，好自責。
良久以後，倆人本該像往常一樣分別，約定下次見面的時間。
可是陌白卻只對她揮了揮了手，柔聲低語道：“九兒，對不起。我要走了，羅叔叔說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好好修靈，然後成為真正的男子漢。你……你會等我回來嗎？”
南宮九兒剛止住了眼淚，又聽見他說要離開了，要去成為男子漢。她一聽就明白了，那裏是煌城邊關，四大古城交戰的地方。而且……那是要死人的地方啊！
“陌白你不要走！我害怕！”
南宮九兒死命的拽着他的衣袖，生怕他這一走就回不來了。
“你……你會等我回來嗎？”
陌白任由她拉着自己，依舊是同樣的話。
“會！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她發出顫音，語氣卻是堅定無比。
於是他笑了，走了，也如一陣風吹散了。
很多年以後，當她再一次站在這個雪地裏頭，她的思緒依舊泛起濃濃的霧靄，淚水更是模糊了雙眼。
“姐，你告訴我。他還會回來嗎？”
她的四周空無一人，可她卻詭異的喊話道，像是患了失心瘋。
無人回應與她。有的僅是鵝毛飛雪，在這天地間凌寒自舞。
到最後，她沉沉的嘆了口氣。
“姐，說起來我也有好久沒再見到你了。”見無人回應，她又繼續說：“姐姐啊，你再不出來……你的小妹就要嫁去羅家給人當老婆了……可是你知道嗎，我等的人還在遠方，那我就只能一死了之了。”
南宮九兒還記得，在六歲那年她一個人偷跑出去玩，結果不巧遇見了一頭獨角牛獸，她差點就死在了它口中。
突然之間，她的身體被一道神秘的光華籠罩，那頭角牛獸一下就跑開了。
當她還是一頭霧水的時候，在她的識海中突然出現出一個漂亮無比的仙女姐姐。可那時候仙女姐姐的臉色不太好看，好像還很無奈的樣子，說了些她聽不太懂的話。
那時候她說滴話是這樣的：“哎……上天讓我鳳卿言帶着記憶轉世重生，可我怎麼卻碰上了這種事情？一體雙魂？真不知道是你的不幸還是我……我去！這居然還是最廢的體質，連靈根都沒有……真是鬱悶死我了。”
南宮九兒當時一臉無辜的看着仙女姐姐，她自幼被診斷出無法修鍊，先天殘缺，沒有聚靈根也就修不了靈。可這也不能怪她啊！
她現在想來都有些好笑，也許她在那位仙女姐姐的眼裏就是一個拖油瓶吧，還是不得不帶上一塊的拖油瓶。
“姐姐啊，命運讓我倆成為共生體，可你再不醒過來就得陪我一塊去了。”
南宮九兒說到這不免感到頭疼。她死了不打緊，可是那樣會連累仙女姐姐的。
“姐姐，我該怎麼辦？我不想嫁給羅家那個紈絝子弟！死也不去！”
“姐姐，你醒來帶九兒走吧。這個家除了娘親以外我也沒什麼可留戀的了。而且娘親她已經被……嗚嗚。”
南宮九兒哭了，她想起娘親死的那一天，她像往日一樣回到家中，卻看見娘親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渾身都是血，沒一點生息。那是她最親最親的娘親，可是她再也見不到了。
後來她聽底下人說，說她的娘親是被大娘和二娘活生生給打死的啊！
回憶於此刻中斷……
“好恨！我好恨！為什麼爹爹不來救娘親？娘親！”
少女一個人在凜冽的寒風中咆哮不休。到最後，她喊的嗓子啞了，眼淚也流幹了，強烈的心痛令她快要窒息了。
“就這麼死去吧，一了百了。娘親，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帶着姐姐來找你了。”
這一刻她心痛到連仙女姐姐也不管了。
南宮九兒從懷裏掏出了一把早就準備好的匕首，那鋒冷的寒芒在她眼裏明晃晃的，像是帶着一種無情的嘲弄。
她一咬牙，閉着眼就要往心臟刺去。
“哎~”
想像中的痛楚並沒有感覺到，她反倒是聽見了一聲來自靈魂深處的嘆息。
唰！她一下睜開了眼睛。
只見，冷幽幽的匕首被一團朦朧的光包裹着，而她整個也像被控制了一樣，無法動彈。
南宮九兒試探性的問道：“姐姐？是姐姐嗎？”
“九兒。”一道輕靈悅耳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聲呼喚她聽得真切，像是刻寫進了靈魂深處。那是多少個日日夜夜期盼聽見的聲音，她早已經數不清了。
“姐姐！”她失聲的喊道，原來她一直都很脆弱，只是無人能讓她傾訴。
“九兒別哭，我在。”
一道仙姿綽約的女子在南宮九兒識海中出現，這是魂力凝實為形體的表現。
“九兒，你來。”
她素手一招，強大的魂力在其身上流轉，於識海中塑造了一具純粹由魂力凝聚成的軀體。
南宮九兒的腦袋一暈，她的心神一下被引進了識海內，引進了那具魂力體魄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