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與君對酌
對於夜紫鳶的愚蠢,夜傾璃表示已經習慣,而今夜,她也註定不會有回來找事的機會了。
笑了一會,夜傾璃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這具身體的情況,糟糕到她有點笑不出來了,體內的經脈斷了許多處,丹田內還有一股不屬於她,也無法消化的玄力,帶着刺骨的寒意,只要她一有運行玄力的念頭,體內便會傳來尖銳的劇痛。
她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夜紫鳶的傑作,那股她送給她的無法消化的玄力,最多十天,就會讓她經脈萎縮,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但這些,其實並不是最棘手的,最讓她覺得渾身不舒服的是,她實在是……太窮了!
窮到沒有辦法給自己找好的藥材療傷解毒,沒有辦法花錢請名醫高手來為她重塑經脈,畢竟她就是有三頭六臂,也不能給自己施針吧?
最主要的是,她若是想要在天玄都城活下去,必須要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勢力,否則,想憑自己那點本事好好活下去真的不太容易。
想了想,沒想到辦法……
夜傾璃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安心的睡了。
既來之則安之,怎麼活不是活?老天既然這麼大度白白送了她一條命,應該不忍心這麼快就收回的,畢竟,有句話不是說禍害遺千年,她這麼大的禍害,定沒那麼容易死!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夜傾璃被意料之中的一陣砸門聲吵醒。
“夜傾璃,你給我滾出來!你簡直是瘋了!居然敢騙我……”夜紫鳶氣急敗壞的聲音,伴隨着瘋狂砸門的聲音響起。
夜傾璃睡飽了,神清氣爽的起身,開門。
門外,夜紫鳶渾身狼狽,披頭散髮,眼底青黑一片,很顯然整整一個晚上片刻都沒有休息。
這傻丫頭,果然一個人跑去了紫竹院,結果被那些刺客誤以為她就是夜傾璃,所以追殺了整整一夜……
看到夜紫鳶凄慘的有些可笑的模樣,饒是夜傾璃心如磐石,也不免有了幾分同情,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鳶兒妹妹,你失態了。”
“夜傾璃,你真是找死!”夜紫鳶從昨天一直憋屈到現在,此刻看到夜傾璃如此悠然自在神清氣爽的模樣,心中怒極,哪裏還會在意形象,直接張牙舞爪的撲了上去,大有一副要撕破她那張臉的架勢。
夜傾璃一個側身避開,連連後退卻嬉笑道:“鳶兒妹妹,你為何突然發火呀?你要是不想讓我住在琉璃院,我走就是了,何必動手呢?”
夜紫鳶一聲不吭直接拔出劍,瘋了一般的朝着夜傾璃刺去,一雙眼睛赤紅赤紅,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夜傾璃自然不願意與她硬碰硬,仗着自己身體還算靈活,在房間裏東躲西逃,任由夜紫鳶將整個屋裏的擺設砸的稀巴爛,然後找到機會打開後窗一溜煙的鑽了出去。
夜傾璃跑得飛快,夜紫鳶卻已經沒了衝上去的力氣,只得眼睜睜的看着她逃走,站在窗口整個人氣得直發抖。
“夜傾璃,你死定了!”
夜紫鳶咬着牙,眼裏的怨毒恨意宛若實質。
一旁的侍女蓮兒偷偷瞄着夜紫鳶,站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卻正好對上了夜紫鳶看過來怨毒的眼神……
*
走出琉璃院,夜傾璃絲毫未被夜紫鳶影響心情,悠哉悠哉的去了一趟靈泉,用泉水洗了一把臉。
臉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想來不出三日,便可痊癒。當然,想要這張臉不留疤痕,光是靈泉水是遠遠不夠的,她必須得想辦法弄些錢來買各種靈藥才行。
在靈泉邊隨意的摘了一株略帶幾分藥性的野草放進嘴裏,夜傾璃一邊嚼着,一邊朝着紫竹院走去。
濃濃的苦味在口中散開,夜傾璃的臉上卻並無一絲表情,可當她走進紫竹院的時候,卻有些傻了。
院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荒涼偏僻,但那院子裏,枯樹下,卻憑空多了個人。
荒涼雜亂的院子佈滿了年久未修的雜草,一株早已看不出是何品種的枯樹旁,一張原本佈滿青苔的石桌上,鋪上了一塊乾淨的桌布,那桌上擺着一壺茶,兩隻杯,還有一襲白衣的男子。
他並未戴面具,似乎是因為知道此地不會有別人來,又似乎只是懶得戴。那張宛若神佛的臉就這麼直白的展現在她眼前,神情是一貫的高貴冷淡,卻讓原本毫不起眼的破院子,有了另外一種世外桃源般幽靜如畫的意境。他並未看她,只是歲月靜好的坐在石桌一邊,但那副旁若無人悠閑品茗的姿態,卻很明顯的在告訴她……他在等她。
他怎麼會在這裏?
這裏是夜家給她安排的院子,他定然知道,所以故意在這裏等她。那麼問題來了,等她做什麼?
夜傾璃回想起昨日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內心一番猜測后,得出的結論就是……他是來找她算賬的。
夜傾璃掉頭就走,她倒不是慫了,只是她這個時候撞上去,不僅會打擾人家品茶,還會非常的尷尬,既然人家喜歡這個院子,那就送給他好了……
“噠”
瓷杯落在石板上的聲音,清脆又清晰,像是一個奇怪的咒語,夜傾璃抬起的腳,突然就邁不動了。
“夜小姐,既然已經來了,不如過來陪本座喝杯茶。”
君北遇一邊用淡淡的語氣說著,一邊拿起晶瑩剔透的白玉茶壺,以玄力將其溫煮,然後略略傾倒茶壺,一線水柱帶着裊裊熱氣注入小杯中。
剎那間茶香撲鼻,似乎,還帶着一股淡淡的葯香。
夜傾璃聞到了那味道,身子卻沒動,滿眼警惕的看着他……
此人如此接近他,究竟是什麼目的?她雖然對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但那是前世,如今的她容貌被毀,身體也廢了,如何能吸引得了如此人物?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覺得不對勁,那麼夜傾璃的第一反應就是避開此人,卻沒想到,他似乎不想輕易放過她。
君北遇的的視線始終落在茶上,卻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麼,語氣甚是輕蔑道:“夜小姐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