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處發泄
舒木下午去了一趟福利院,守門的人正是柏叔,柏叔自然記得她,也沒讓她登記就放了進去。
周院長在辦公室接待她。
舒木坐在對面,將一張支票推過去。
周鳳還是穿的長袖長褲,跟七十年代的老幹部一樣嚴肅,她看了支票上的金額,嚇了一跳,“怎麼捐這麼多?”
福利院的經費來源有兩個方面,一個是國家民政撥款、二是社會捐助。
二十萬真不是小數目,國家每年撥下來的款也就幾十萬。
舒木說:“我看這裏的孩子不少,我不太懂捐贈機構方面的事物,所以匿名捐贈。”
周鳳臉上掛着笑容,再三表示感謝,並把舒木的名字登記在了福利院的愛心名單上,最後讓舒木留下電話號碼,每年的周慶典會給她寄邀請函。
周鳳還拿了一個愛心證書給她,上面有三門縣福利院的公章,整的挺正規。
舒木拿在手裏顛了顛,二十萬的證書,意外的有些沉。
周鳳還在表示感謝,舒木說:“周院長您太客氣,我這也是被秦守觸動,這些錢對我來說並不多,但對這些孩子們至關重要,不過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匿名。”
周鳳一聽她是受秦守影響,笑容不再如之前公式化,“放心吧,舒小姐,我們都會按照捐贈人的意願來安排。”
舒木問:“昨天在車裏聽您說秦守在孤兒院長大?難怪對這裏感情如此深厚。”
有了捐錢的好感,外加昨晚的接觸,周鳳並未多想。
“阿守這孩子很聰明也很聽話,就是太苦了。”
周鳳說:“他小時候是在這裏長大,不過五歲后就被他爺爺接走了。”
舒木有點詫異,“秦雅婷呢?”
周鳳還在回憶中,對於舒木直呼秦雅婷的名字也沒注意。
“這都是他們的家事。”
舒木哦了一聲,其實不難猜,秦雅婷未婚先孕,三門縣又是小地方,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將秦守扔掉實在是正常。
她問道:“秦守在孤兒院長大,過去五年,秦雅婷不怕弄錯孩子?”
“這倒不會。”周鳳說:“雅婷將秦守放到福利院外面正好被我看到,都是一個縣城的人,我知道她總有一天會回來接孩子,所以一直特別照顧着阿守,只是沒想到過來接阿守的不是她,是阿守的爺爺。”
“舒小姐?”
“嗯?”
舒木摳着桌角發獃,回神后笑了笑。
周鳳說:“阿守這孩子平時不愛說話,但人心腸很好。”
舒木不置可否的聽着,周鳳又跟她聊了一會,她根本就沒打探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周鳳看着年紀大,但是嘴很嚴實。
離開的時候,她在二樓的走廊邊站了一會,一樓的操場就跟擺設一樣,沒一個孩子玩耍,四周安靜,偶爾有孩子的笑聲或者哭聲。
這裏跟幼兒園,小學都不一樣,安靜的有些壓抑。
“咿,姐姐。”
舒木回頭,看到宋琪掛着石膏從娛樂室出來,娛樂室有很多小孩在玩玩具跟寫作業,不吵不鬧,比同齡人都成熟。
宋琪昨晚胳膊太疼,一直沒跟舒木講話,這會看到她了,好奇的打量她。
“胳膊還疼么?”舒木問。
“不疼了,就姐姐一個人來的嗎?哥哥怎麼沒來。”
舒木:“他在上班。”
宋琪失落的哦了一聲,見舒木盯着娛樂室的角落看,他順着目光看過去,咧嘴笑了。
“那是王明,他也最喜歡哥哥了,不過他不說話,只有哥哥在了,他才會講話,哥哥很厲害。”
宋琪一臉的驕傲。
角落的男孩看着也就七歲,蹲在地上玩拼圖,密密麻麻的圖案拼出一個複雜的機械圖。
舒木來的時候就看到男孩在拼圖,都過去一個小時,他還在原地沒動。
她眸色閃了一下。
“蘇老師。”
宋琪墊着腳,高高揚擺着另一隻沒受傷的手臂,性格比其他孩子要活潑許多。
門衛室走進一個中年男人,大概四十歲,大熱天的還穿着西裝西褲,腳上卻穿着一雙半舊的皮鞋,衣服上應該是燙熨過,摺痕還是有些明顯。
蘇崇山從樓下往上看,陽光眯了眼,“宋琪你胳膊好了?還在外面野着玩,作業做完了?”
宋琪一縮脖子,跑回窗口,衝著屋裏喊:“蘇老師來了。”
小孩一窩哄的開始將玩具放下,高興的不得了,只有王明沒反應。
舒木問:“蘇老師教你們什麼課?”
宋琪歪着有用有限的理解說:“蘇老師不教課,他只陪我們聊天,每次來都給我們講故事,我們都愛聽故事。”
只聊天講故事還這麼開心?一想也是,這些孩子在上小學之前都待在福利院,嚴格的規章制度,除了吃飽穿暖,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他們是否孤獨。
“蘇老師都跟你們聊什麼?”舒木問宋琪。
“就問今天吃的什麼?玩的什麼?有沒有做噩夢,有沒有想爸媽?”
宋琪眼珠子黑白分明,一臉天真。
舒木蹙了下眉,孩子們哪會知道這是心理輔導。
宋琪笑彎了眼睛,三句不離秦守,“蘇老師話特別多,每次哥哥來,蘇老師最喜歡找哥哥聊天,不過現在蘇老師最喜歡找王明聊天。”
見舒木又盯着角落拼圖的王明看,宋琪皺眉說:“王明不笨的,他很聰明,他會拼很多圖,我們都不會。”
舒木說:“我走了,你進屋裏玩吧。”
“姐姐還會來嗎?”
舒木愣了幾秒,“大概會吧。”
宋琪笑:“姐姐記得跟哥哥一起來,我跟哥哥一起做飛機送給姐姐。”
舒木不太自然的笑了下,離開前又看了一眼角落自成一個空間的王明。
她下樓的時候,蘇崇山上樓,蘇崇山很少在福利院見到生人,多看了幾眼。
坐進駕駛位,舒木沒立刻走,她開了車窗,熱風直往臉上撲,炎陽似火,操場周圍的常綠喬木陰影成片。
樓上的小孩嘰嘰喳喳的歡笑,有些煩人。
似乎從昨天晚上跟孫兆林關於睡不睡的話題再到今天莫名其妙的跟周鳳刺探,內心深處那股無處發泄的煩躁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嚴重。
這股氣無頭蒼蠅一樣在心口衝撞。
秦守的DNA報告是她親眼所見,並且首醫院的院長全程監督,老爺子怎麼可能會讓外人分自家的家產。
所以秦守百分之百是她爸的種。
她今天問周鳳的問題就是蠢問題。
很煩......。
不僅是因為紛雜的家族問題煩,更是因為身體空虛的煩躁。
她覺得自己應該是太久沒男人了,所以導致自己有些飢不擇食。
“看着他媽的是蠢,但挺能勾人的!”
越了解一樣東西,越會被其吸引,進而引發佔有欲,控制欲。
秦守的世界與她的世界截然不同,像他這樣的人,舒木從沒遇到過,乾淨如清泉,不染一絲雜質。
不知是不是因為愧疚作祟,她總是無法控制的關注他,亦或是他的世界對於她來說像一場久旱的甘露能洗凈污穢,對她有不可逆轉的吸引力。
他媽的,不想染指就是屁話。
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