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第三章判若兩人新人生】

九龍寺。

位於鈴楓山上的九龍寺是間皇家寺院,也是座古剎,大小殿宇加起來有三、四百間,盤踞了半座的鈴楓山,紅牆碧瓦、樓殿重疊、清幽宏偉,閑雜人等不得隨意入寺。即便是鈴楓山,也不是尋常百姓能上去的。因為鈴楓山那連綿的山脈從遠處望去像極了一條長龍,九龍寺也因此命名為九龍寺,來此的貴人均會留詩贈碑,大武朝從開國皇帝到如今在位的皇帝均在寺里留下了詩句,極為難得。

此時,偏殿裏頭燈架上佛燈長燃,有十來個小沙彌在誦經,人人面前都擺着一本《大佛經》,更深的一處廂房裏,窗子敞着,晨風送爽,大雨下了整夜,終於停了。

室內有尊羅漢像,蒲團香案極是普通,檀香裊裊,茶香裊裊,聞那茶香並不是什麼名貴的茶葉,而牆上的對聯亦是十分普通,上聯「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下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兩名男子對坐着下棋,一個戴了半臉面具,像是陰陽臉,但露出的一雙眼眸極是冷峻,他走的是黑棋,像極了他的人,彷佛身處在滿園繁花似錦的春色里也難消融他身上的冰冷。

另一個是僧人,刀削似的輪廓極為剛毅,劍眉鳳眸,是個半點都不像僧人的僧人,他手繞禪珠,神態輕鬆,走的是白棋。

「人都到城外了,不回京去,究竟來這裏做什麼?還一賴就是五日,把大軍駐紮在山腳下成何體統?」秦奕有些嫌棄的說道。

秦奕是他從前的名字,他現在法號唯心。

「還能來做什麼?」封潛落下一棋圍住了白棋的去路,口裏淡淡的說道:「不就是來勸你還俗的嗎?」

秦奕低垂的眼睫掩去了眸色。「既已出家,豈有還俗之理?那是對佛祖的大不敬,我可不做對佛祖不敬之事。」

封潛神情專註,在棋盤上一步一步的落子,一邊說道:「你這和尚一做就是三年,還不乏嗎?」

「阿彌陀佛。」秦奕念了句佛號。「施主不要亂說話,貧道乃得道高僧,非和尚也。」

封潛長指夾着一顆黑子,落子毫不遲疑。「你得什麼道了?生得與我一般高,怎會是高僧?」

秦奕笑了。「不說了,施主悟性低淺,不會明白。」

棋局終了,封潛以兩子之差落敗。

秦奕唇邊掠過一抹淺淡的笑。「你又故意輸給我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對我有戀慕之心哩。」

「我沒讓你。」封潛淡淡道:「是你進步了,在這寺院之中無事可做,自然棋藝激進,你贏是你的實力。」

秦奕才不信。「說了我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你又何必次次處心積慮的要輸給我,難不成輸你一盤我會哭天搶地嗎?施主內疚感這麼重,可是我的罪過了,阿彌陀佛。」

封潛眼神一黯。「自然是你的罪過了。」

皇上、他和秦奕,三個人交錯着影響彼此的命運,同一場戰事,他為救皇上而毀顏,而秦奕為救他遇上金國內力高強的國師,讓對方廢了武功,雖然保住了一條命,可於打仗行軍上已形同廢人,再也無法馳騁沙場。

秦奕白手起家,在京城毫無根基,他靠軍功為自己打天下,從善於用巫術的烏藏族到剽悍的東西突厥,乃至於高句麗和契丹,一場又一場的戰役,被喻為鎮邊之石。因戰功彪炳,受封敞王,御賜宅邸,由此在京城有了根基,然而三年前受傷之後,他卻選擇了在九龍寺削髮出家。

他知道秦奕為何這樣做,他不想留在京城讓人們議論那場戰事而影響了皇上,還婉拒了皇上要他統領京城禁軍的旨意,執意留在鈴楓山裡,一待就是三年。

「你不找阿鶯了?」封潛看着正行雲流水般在泡茶的秦奕。「你躲在這裏,要如何找阿鶯?」

秦奕和妹妹秦鶯在他十一歲那年因家鄉洪災而失散,父母皆死於那場洪災,唯一的妺妹卻在逃難時失散了,秦奕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妹妹,多年來明查暗訪,多次親自回到故鄉找人卻是一無所獲。

「施主又口誤了。」秦奕端起自己泡好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貧道是出家,不是躲,貧道也沒有放棄尋找胞妹,只是緩下腳步罷了,有緣,終會相見。」

他是武將,雖然武功廢了於日常無礙,但等於失去了戰場,他不想在兩兵交戰的關鍵時刻成為大軍的累贅,且他也不願留在京中成為只有頭銜不做事的禁軍統領,讓皇上受人非議。而只要他人留在京里,皇上勢必千方百計的要對他好,他不願讓皇上費心,選擇當個四大皆空的出家人是最好的法子。

反正,他沒成親,沒有家累,唯一的妹妹又渺無音訊,待在鈴楓山上修身養性,如此,他才能真的逐漸淡忘過去馳騁沙場的快意日子……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程嫣……現在該稱她安承嫣了,她非常着迷於自己精緻的容貌,每日都要拿着小銅鏡看上許久,不管每日日晴、錦茵怎麼拿她當娃娃似的裝扮她,她都無異議。

前世,因為容貌醜陋,她不敢買漂亮的衣服,怕穿上被人說醜人多作怪,總是挑些黑色、灰色等不引人注目的顏色,款式更是保守到家,長褲、長裙是基本的,儘管她一雙長腿白皙又筆直,可她從來沒穿過短裙,同樣是怕被人說是背影殺手,轉過來不能看。

她很自卑,真的很自卑,有時恨不得自己沒出生過的那種自卑,所以現在的她很快樂,即便沒有網路沒有手機、沒有太多的娛樂、沒有冷氣、沒有二十四小時開門的便利超商,但她如魚得水,覺得來到了她該來的地方。

「王妃,已經走了半個時辰了,您不累嗎?」日晴有些擔心主子才剛康復不久的身子禁不起折騰。

安承嫣卻是步履輕盈,微微笑道:「再走一會兒。」

每日用膳之後,她都要散步消食。

時值夏季,王府的花園裏綠樹成蔭、花團錦簇,素馨花、玉簪花、金雀花開得滿園,香氣濃郁,聞着心情都會變好。

安承嫣領着日晴、錦茵信步而行,夏風撩起了她的髮絲,四周隱隱花香浮動。前方几個掃小徑的丫鬟拿着竹掃帚圍在一塊兒說話,看着就很有在講秘密的氣氛。

安承嫣走了過去,裙衫曳地,眉眼含笑,神色嬌艷。「你們在說什麼啊?」

圍着交頭接耳的幾個丫鬟根本沒發現有人來了,聽到安承嫣的聲音,發現來人是王妃,個個都嚇了一大跳之後大驚失色。

「奴婢該死!王妃恕罪!」洒掃丫鬟們皆誠惶誠恐的跪下了。

安承嫣失笑道:「都快起來,我只是問你們在說什麼,何需驚恐成這般?」

可是,沒有人敢起來,她們將頭垂得更低。「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王妃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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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膳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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