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另外的兇手
?客棧房間內。
高夫人坐在床邊握着她相公的手滿面淚痕,容舟亦坐在一旁端着茶杯卻一口沒喝。
“要不屬下隨便找個郎中來吧,也許還有救呢。”夜七一看主子這樣就知道他是同情了,撓着頭幫忙想辦法。容舟亦抿着唇沒有說話,高銳早已氣若遊絲,若非靠着他渡的一點內力,怕是早就魂歸九天了。
“雲蘿姑娘真是太涼薄了,舉手之勞也……”
“也什麼?背後說人壞話要爛嘴巴的哦。”雲蘿推着門進來,一下子擠開了高夫人坐在了床邊。
夜七沒想到她能回來,又驚又喜的愣在原地。清川坐在容舟亦的對面,給自己倒了杯茶眼裏還帶着淡淡的嘲諷。
雲蘿對夜七的話全完沒放在心上,抬手給高銳施了針又給塞了藥丸這才坐到一旁。
“我和川川剛剛在街上聽到百姓們議論,說金員外報官抓賊的時候衙門後院起了火。”她捧着清川給倒的茶小口喝着,容舟亦一挑眉,道:“金員外去報官?你沒聽錯?”
雲蘿晃了晃小腦袋,信誓旦旦的說道:“不會,我特意打聽的。”
“這場火應該是故意放的了,目的應該就是為了燒毀證據。”容舟亦緊皺着眉頭,心下覺得可惜:“可惜了那捲宗沒有保存好,那捲宗里肯定還有秘密,否則怎麼會冒着危險放火。”
他悔不當初,倒是雲蘿摸了摸下巴說道:“那本卷宗啊,我給帶出來了。只是你們當時都看過了,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吧。”
容舟亦頗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把卷宗給拿出來了。雲蘿托着下巴對他的意外表示不解——她只是以防萬一嘛。
“咳咳!”
床上的人忽然咳嗽了起來,雲蘿也不慌忙轉身去床邊將銀針拔了下來,又喊來了清川按了幾個穴位,高銳當即就醒了過來。
“相公!”高夫人一見他醒過來連忙走到床邊去看,高銳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滿是疑惑:“夫人?我怎麼會在這?”
高夫人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高銳一聽夫人中了蠱滿是擔憂,“這位姑娘,這件事至始至終都是我策劃的,請你放過我夫人吧,那蠱我替她受過可好?”
雲蘿扁着嘴有些不開心,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細布還有些記恨受傷的事。
在場的人沒有敢開口求情的,清川因為心裏有氣也不願意開這個口,一時間氣氛僵硬了下來。
“聽說廬陵有很多好吃的,等到這個案子結束路過廬陵的時候我們在那多玩幾天如何?”容舟亦也是試探着問了一句,他摸不準這招對這丫頭有沒有用。
雲蘿琢磨了一會兒,覺得這個條件還不錯,當即就將蠱給解了。
“多謝姑娘,多謝公子。”夫妻兩個人雙雙道謝,雲蘿在一旁盤算着到時候去錢莊裏多取點錢,廬陵可比這個地方大多了,那好吃的好玩的肯定也多多了。
容舟亦則是正了正神情,開口問着正事:“高銳,事已至此你是不是該跟我們坦白了?”
高夫人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相公,他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開口。
“我爹是三年前被害商隊的老闆,當時他帶着商隊的人路過這個鎮子結果就再也沒回來。縣衙只是派人通知了一聲,屍體沒有找到兇手也沒有找到。”
“我娘為此鬱鬱寡歡,幾次去知州上訴卻都無人過問,只因為死不見屍無法立案。我娘沒多久也病死了,我和夫人不甘心這件事就這麼被掩埋於地下,於是便搬到了這裏想找尋找真相。”
“幾個月前,我遇到了曾經在衙門當師爺的老先生。他醉酒的時候說了一些關於當年的事,我後來悄悄去他家裏威逼之下,他才告訴我殺害商隊的人就是那幾個人。”
容舟亦適當的打斷了一下,問道:“哪幾個?”
“已經死了的王大人和周大人,還有典史李大人和金員外。前任縣令徐大人知情不報,隱瞞事實,也該死!”高銳眼中的恨意難以抹平,雲蘿在一旁也隨口問了一句:“那你殺害周大人的時候,為什麼要弄出那麼大個傷口,你不是有牛毛針么?”
高銳一頓,沒去追問她怎麼知道自己用的暗器,而是錯愕的解釋了一句:“周大人不是我殺的,當天我只殺了那個王大人。我原本沒有想好怎麼殺人,那天無意間看到他們幾個出城我便一路尾隨尋找機會,直到屋檐坍塌我才趁亂動手殺了王大人……”
雲蘿張着嘴巴又繞暈了,周大人不是他殺的嘛?
“你說不是你,有證據么?”她還是有些不信,那手法幾乎相同,就是用的兇器不一樣而已,他說不是就不是啦?
容舟亦擺了擺手,接了話:“還記得那天馮岩說的兩股風么?我後來想起來很重要的一點。觀音廟的屋頂很高,如果一掌要拍斷那個屋樑的話,掌風勢必向上,而不會從馮岩的耳邊過去。”
小丫頭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隨即眉頭又皺了起來:“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周大人又是誰殺的?廟又是怎麼塌的呢?”
“別急,我問過收拾現場的衙役們。他們說觀音廟的屋頂和承重柱本就有些斷裂了,坍塌肯定是跟他甩暗器的那一下有關,現在的問題在於——誰是做局的人。”
容舟亦心裏已經猜出了七八,但是沒有證據一切也只是推斷。
“你是怎麼想到暗器灌入百會穴這個殺人方法的?真是情急之中隨手刺的?”雲蘿又將問題拋到了高銳的身上,她是學醫的對這些算是了如指掌。
百會穴處於人的頭頂,暗器甩在那個位置可不容易。
“這個還是我有一次在飯館喝酒的時候聽到別人提起的,說用銳器扎入人的百會穴,會讓人當場斃命。於是我便去買了那穴位圖,苦練暗器。”
容舟亦眼珠轉了轉,隨即問道“你說的飯館可是朝陽飯館?”
“對,就是那個飯館!”高銳激動的一拍手,扯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還不忘記附和:“嘶……我記得很清楚,就是朝陽飯館。”
雲蘿轉頭看向他,有些奇怪:“你怎麼知道的?”
“還記不記得我說破廟有問題是因為聽到幾個人在飯館裏討論?現在想想其中有一個說話的聲音像極了金員外,另一個至今沒有聽到過,莫不是那位神秘的徐大人?”
容舟亦當初也是在這個飯館門口歇歇腳,他聽力異於常人又因為習武的原因異常的靈敏,而那天剛好也不是飯店,飯館裏沒什麼人,所以他才聽的清楚。
雲蘿小臉都皺在了一起,努力的梳理着這些線索:“你說當年與商隊被害案有關的那五個人,王大人是被高銳殺了這個我能理解。可是其他人為什麼要誘導他去殺人?意義何在啊?”
“不止是誘導,周大人和老先生很有可能也是死於那幾個人的手裏。他們殺害老先生,一定是因為事情要兜不住了。那麼殺害周大人肯定也是如此。”
她有些難以理解,高銳也是一頭霧水:“他們蛇鼠一窩,怎麼還會自相殘殺?”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還有現在的縣令也被牽扯其中。以及金員外明明應該很想殺了高銳,可是為什麼將他打到奄奄一息最後跑到衙門去告狀了?就為了放把火?”
容舟亦覺得最大的疑點就在這,卷宗里他們找到的線索便是那條公款的事。而徐大人也因此被革職查辦,按理說他們不應該這麼害怕才是。
對他們幾個人來說,高銳知不知道真相都不重要,否則也不會誘導他去殺人。可是這一手借刀殺人的意義何在?還有縣令體內可以控制的慢性毒藥,究竟這背後還隱藏着什麼?
“夜七,你去打探些消息回來。”容舟亦對着他招了招手,隨後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夜七聽完之後直接出去了。
雲蘿睜着大眼睛有些好奇他又想到什麼了,而容舟亦轉頭又看向了清川:“這事也得勞你跑一趟。”
“不去。”清川翹着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是小姐的隨從又不是他容舟亦的,想使喚他?做夢去吧。
容舟亦也不急,唇角微微勾了勾,道:“哎,這早些辦完案子啊就能早些去廬陵玩了不是?聽聞那廬陵不只是好吃的多,還有廟會那些好玩的呢。”
雲蘿有些豎起耳朵的架勢,一聽這個就來了精神,抬腳踹了踹清川的椅子:“還不快點去,我還想去廬陵玩呢。”
清川頗有些無奈的起了身,聽着容舟亦的低聲吩咐不情不願的出去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再三叮囑,一旦出事立馬吹笛子。
“誒,你出事了吹笛子有什麼用?你不是說下蠱需要蠱引,否則吹什麼都不好使么?”容舟亦也難得有點好奇心,小丫頭神秘一笑,掩着嘴悄悄的問道:“想知道啊?”
他點了點頭,只見小丫頭猛地一起身,甩着手中的玉笛笑道:“我才不告訴你呢,補覺去咯晚膳的時候再喊我。”
雲蘿俏皮的跑了出去,容舟亦頗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這丫頭,還真是摸不清她的性子。
“對了,以你使用暗器的內力來看武功應該不弱,怎麼會輕易的被抓住?”他扭頭又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高銳,高銳仔細回想之後說道:“其實我沒來得及跟他們動手,我聽到府里的下人說金員外就在後院書房內,我一路摸到了書房,剛一進去就暈倒了。”
容舟亦聞言摸了摸下巴——事情似乎越來越明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