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當

?師兄弟二人一路似慢實快，翻山涉水，爬山過坎，如履平地。劉夢霖被抱在懷裏，感覺十分平穩，只覺得地勢漸高，抬頭望去，只見懸崖峭壁，高險幽深，飛雲盪霧，如臨仙境。

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了一處住所。

“師弟，你找找看有什麼衣服，讓小友先穿着。我去打飯，今天早點歇息，明天再向師伯稟報吧。”

師弟翻找出一套舊道袍，遞給劉夢霖。劉夢霖接過來，胡亂將自己裹了個嚴實，山中的晚上真的很冷。

不一會，清微道長打來飯，劉夢霖也感覺有些餓了，接過便吃了起來，菜是素菜，沒什麼味道，飯有些粗糲，勉強吃了一碗，便不吃了。

師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也沒說什麼，吃完飯，稍作收拾，便安排劉夢霖睡覺了，二人也沒點燈，盤坐在榻上靜修起來。

劉夢霖今天精神大悲大恐，有點傷神，躺下不一會就熟睡過去了，不過到底是成年人的思想，倒也沒有作惡夢什麼的。

一宿好睡，睜開眼已經天亮了。屋內沒人，劉夢霖爬起來，緊緊衣服，走出門來。

屋裏顯得有點昏暗，外面已經大亮了。大概早晨六點多的樣子，山間薄霧蒙蒙，在微風的吹拂下，飄飄蕩蕩，隨風來去。

今天應該是個好天氣，天空顯得很乾凈，讓人心情舒暢。門前的空地上，清微師兄弟二人正在演練劍法。

劉夢霖也不知好壞，只知看上去清微道長的劍法舒緩飄逸、連綿不絕，騰挪輾轉間優美出塵，而其師弟的劍法則快多了，不見劍身，只見一團光影滾來滾去，嗡嗡不絕。

他神色間滿是羨慕，誰的心中沒有一個武俠夢，他以前看小說時就很是嚮往那種跨下馬、掌中劍，縱橫天下，快意恩仇的生活，幻想着也能學得絕世武功，然後“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等下要不要去賣個萌，抱大腿拜個師呢。”心裏思量着，雖然這麼大的人了還去賣萌，有點羞恥，但這不是身體還是小孩的樣子么，機會就在眼前，不抓住後悔就來不及了。

雖然知道他在旁邊觀看，但師兄弟二人也沒去管他，各自演練結束才停了下來，卻是面不改色，一點也不像運動過的樣子。

“喲，起來了，昨晚睡得怎麼樣？”一聽就知道是活潑的師弟，現在還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昨天因為擔心，一直不敢多說話，但總要交流了解一下情況，不能總是這樣一頭霧水，摸不着頭腦。

當下整整衣服——但是衣服太寬大了，拖在地上，顯得有點滑稽——對着清微道長一揖到底：“見過道長，小子劉夢霖，多謝道長收留之恩。不知道長法號如何稱呼？”

清微道長微微一笑，上前將他扶起來：“好了，不必客氣。我道號清微，他是我師弟清靜。現在不害怕了？可以說說是怎麼回事么，怎麼一個人在那裏，而且還……”

說著忽然停住了，面上露上古怪的神色。劉夢霖知道他一定是又想起自己光着身子的樣子，面上也不由一紅。

尷尬的笑了笑說：“小子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那裏，只記得我帶着我家旺財在街上逛，忽然一個人跑過來說帶我去買好吃的，我就跟了去，然後就不知道了，再醒來已經在樹林裏了。”

“旺財？”這是什麼鬼名字，難道是條狗，清微心下驚疑。

“對，他是我的貼身長隨。”隨口編了個身份，幾年公務員也不是白乾的，這點鎮定功夫還是有的。

“你家住在哪裏知道嗎？”清微循循善誘。

“住在哪裏？我住在家裏呀。”他哪知道住哪，現在只好裝傻了。

“那你再想想你家裏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你父母肯定急壞了，你也想早點回家是吧。”

劉夢霖只說不知道，反正小孩嘛，不知道才正常，知道的多了才是妖孽呢。只是想起父母，不由得眼睛又是一紅。

清微也沒辦法，雖然總感覺有什麼不對，但對動不動就哭的小孩也有點發怵。

“好了師兄，既然小夢霖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先在這裏獃著吧，反正武當也不怕多一個人吃飯。”卻是師弟清靜接過了話頭：“夢霖，你放心，我們會幫你找到父母的。”

劉夢霖對着清靜又是一揖：“多謝道長。”心底甚是感激，清靜雖有些跳脫，卻心思純凈，沒那麼多想法。

“好了，收拾一下趕緊吃飯。這個月我們的巡山任務完成了，等一下還要跟新來的師兄弟交接一下。小夢霖的事情也還要稟報一下沖虛師伯。”

吃過早飯，收拾好東西，門外正好傳來敲門聲。

清靜過去開了門，門外站了兩個年輕的道士，跟清微師兄弟一般打扮，應該是來接替巡山任務的。

“見過二位師兄。”清靜打了個招呼。

那二人先跟清微見過禮，在看向清靜說：“你這猴子，這個月悶壞了吧？”

又看到劉夢霖：“哎！怎麼還多了個小孩？”

清微將情況略作說明，交接一番，仍由清靜抱上劉夢霖，向前山走去。

閑言少述，一路無話。約莫一個時辰，劉夢霖終於見到了清微口中的沖虛師伯。只見他中等身材，樣貌清奇，留着三縷長須。

清靜放下劉夢霖，和清微一起稽首行禮：“見過師伯。”

清微將劉夢霖的情況說了一下，沖虛聽了眉頭一皺，顯然也是覺得蹊蹺，但也沒多說什麼：“既然這樣，那就先留在武當吧。他年紀還小，先跟着學學經文。清靜先帶他下去安頓下來。清微留一下。”

“是，師伯。”清靜抱起夢霖走了出去。

“清微，你怎麼看。”沖虛手捻鬍鬚，若有所思的問道。

清微顯然早知有此一問，早想好了怎麼回復，便說道：“師伯，按他的說法，是被人拐了出來，又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被扒光了扔在後山。看他樣子應該出身富貴人家，其談吐舉止顯然得頗有教養，聽口音是北方京城附近的。如果是勒索錢財，就不可能帶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可要是拐子，又為什麼要把他扔掉呢？後山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

沖虛微微一點頭：“想不明白就先不要想吧，現在江湖雖然看着風平浪靜，但其底下卻暗流涌動。聽說魔教前一陣子換了一個叫東方不敗的當教主，任我行不知所終，聽這名字就不是一個安份的主。”

沖虛搖了搖頭，東方不敗這個名字說出來就讓人感覺欠揍：“華山派劍氣之爭高手幾乎死絕，岳不群當掌門以後，這幾年一直韜光養晦，外表一團和氣，內里卻一心要復興華山。嵩山派投靠了朝廷，勢力發展很快，遲早要在江湖掀起一翻風雨。”

面上顯出憂慮的神色，說起來江湖從來沒有平靜過，鬥爭殺戮一直是江湖人的人生，不是在廝殺就在蟄伏準備廝殺。

”我們武當號稱正道泰山北斗，但自家人知自家事，與少林相比，我們還是差距很大。你作為三代首座，要督促師弟們修身養性，勤加練功。不管什麼時候，自身修為都是最重要的。”

“是，謹遵師伯教誨。”清微低頭答道。

“無事就先去吧，劉夢霖的事我會教人打聽一二，但也不必過於關注，如果真是有心人送過來的，日後自然會有消息。”

“是，師侄告退。”

清微找到劉夢霖時，他已換了身合體的衣服，正在清靜的帶領下，熟悉環境，哪是吃飯的地方，哪是早課的地方，什麼時候起床，什麼時候吃飯，都一一記在心裏。

既然以後要在這裏生活，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這是融入環境的首要條件。

清微對劉夢霖說：“夢霖，師伯答應會幫你打聽消息的，你先在這裏住下，平時有什麼事可以找我，也可以找清靜。”

“多謝道長，我想學武不知可不可以。”劉夢霖將心中最熱切的希望說了出來，一臉緊張的看着清微。

清微一怔，想了想說：“你現在還小，先跟着學學讀書寫字，如果一直找不到你父母，再說吧。”

劉夢霖一聽，心裏一陣失望，但形式比人強，只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