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霄格
今日的天氣格外的好，此時已是夏季午時，卻並不見得多熱，只覺陽光明媚，恰到好處，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使人心生喜悅，也願意出門走動走動。
其中來往人數最多的街道就是小吃街了，那裏不僅有鄂城特色小吃、燒餅、糖葫蘆、吃飯的小攤位……還有比之大道街更便宜的價格。
街上人來人往，盡顯熱鬧，現在正是飯點的時間，所以更多的人是待在小攤位的，叫上一份米飯，幾個小菜，吃的津津有味。
“好多年沒吃過混沌了，看起來挺不錯。”剛端上桌的混沌還冒着熱氣，白煙裊裊的，帶着濃郁湯汁的香味一起上升散發在空中，別提有多誘人了。
雲俢塵端過碗，舀了一個餛飩送入口中，吃的細嚼慢咽，極近矜貴，與周圍喧囂的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又異樣的賞心悅目，真真是矛盾而又和諧。
“你怎麼想起吃餛飩了？”雲俢塵一向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非得等吃完了口中的餛飩才問道。
而卿颯則剛好與之相反，完全沒這觀念，聽雲俢塵問，邊吃邊回道:“這不上午剛解決了梁碗跟地下皇宮的事心情好嘛，我這個人呢，心情一好就想吃餛飩。”
“是嗎？”雲俢塵低垂下眼帘看着碗裏的餛飩，似是在回想着什麼事情，好一會兒才想了起來，接著說:“我知道京都有個地方的餛飩很好吃，只是很久沒去過了，不知道還在不在，等過幾日回了你有空時可以去嘗嘗。”
“好啊！到時你可要帶我去嘗嘗。”卿颯滿口答應着，眉眼間儘是笑意，好像能吃到一碗餛飩就是天底下最開心的事了。
這笑，笑的滿足，笑的無算計，笑的單純，雲俢塵一抬頭看見的便是這樣的笑，一時竟有些恍了神，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用清冷的聲音回道:“……嗯，先吃餛飩。”
小小的攤位前不斷地為客人端上一碗又一碗的餛飩，味鮮美而又充滿溫馨。
“老闆，我要一碗餛飩。”說這話的是一位白衣小少年，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臉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也是個討人歡喜的長相。
“好勒，客官請坐，稍後就好。”
“那你快點，我好幾天沒吃熱食了，饞的不行。”小少年眼巴巴的看着鍋里的餛飩，催促道。
那小販還從沒見過這樣心急的客官，好奇的抬起頭看了小少年一眼，下一刻忍着笑意打趣道:“好勒，瞧把你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就好。”
“那你快點啊。”小少年一步三回頭不舍的說道，直到坐上板凳為止，那眼神就沒從餛飩上移開過。
這翻場景看着別提有多別開生面了，周圍的人餛飩也不吃了，一個勁的盯着小少年打趣個不停。
動靜很大，卿颯出於好奇也跟着看了過去，想看看是誰這麼奇葩吃個餛飩也能弄出這麼大個笑話。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誰知竟還是個熟人。
幾乎在同時，小少年也看見了卿颯，臉上先是出現了錯愕的表情，而後意出望外的打招呼。
“卿……卿颯，你們怎麼也在這兒？”
說完就顛顛的跑到了卿颯這一桌，臉上的笑更大了，梨渦也更加深邃。
別人都主動問候了，不意思意思都說不過去，於是卿颯頂着眾人的異樣眼光一臉平靜的問:“來這邊處理點事，你呢？”
小少年沒回話，只是一順不順的盯着卿颯看，滿眼崇敬，根本沒在聽卿颯說了什麼。
沒聽到回答，卿颯多少是有些尷尬的，再加上被這樣赤裸裸的目光看着實在是吃不消，不得不撇過頭，重重的咳了兩聲以此來喚回小少年的神遊天外。
不負厚望，小少年回了神，看着卿颯依稀記得剛剛好像有人說了什麼，卻想不起到底是說了什麼，於是有些迷茫的問道:“啊？您剛才有說什麼嗎？”
卿颯點頭，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話。
“哦，我來是之前聽到城主說鄂城發生了天災，所以我好奇想着來看看，左右我在蘭城也沒事，不過好像並沒有發生天災？”剛說完餛飩就端了上來，香氣四溢，勾的小少年恨不能立刻吃個乾淨。
卿颯聽到這個回答的反應是……嘴角抽搐，只覺得小少年是一天吃飽了沒事幹，跑這麼遠就為了滿足那點好奇？
這時，雲俢塵也剛好吃完，聞言看了小少年一眼，眉頭微皺，眸色深沉，沒人看得出他在想什麼。
“我們走吧？”思慮不過在片刻之間，雲俢塵自然的放下手中的調羹，說。
“走吧。”這句話是對雲俢塵說的，接着又對小少年說:“你慢慢吃，我們先走了。”
小少年沒理會卿颯，也不知是吃東西沒空，還是因為專註於吃東西沒聽見。
等小少年心滿意足的吃完準備和卿颯說話時，卻發現這張桌子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你在想什麼？”
吃飽喝足后不能疾行，所以回客棧的路上兩人都走的很慢，一路上誰也沒說話，安安靜靜的，卻並不會讓人覺得怪異，相反有種很融洽的感覺，直到快要回客棧時，卿颯突然問道。
雲俢塵先是疑問的嗯了一聲，之後反應過來，說:“在想霄格的事。”
“霄格怎麼了？”卿颯反問。
“總覺得……霄格來鄂城不止是他剛才說的那樣。”雲俢塵頓步，眉頭再次皺了起來，似乎有什麼事情想不通。
卿颯也停下了腳步，想了想還是覺得沒哪裏不對，笑了笑寬慰道:“興許是你想多了吧，霄格不似肖如清，或許在蘭城真沒什麼事做呢，再說了霄格也就一半大孩子，指不定長這麼大還沒見過天災，聽了鄂城發生天災的消息，好奇想看看……”
話沒說完，雲俢塵忽然眸光大亮，打斷道:“我想起來了。”
“你想起什麼了？”卿颯一頭霧水的問。
雲俢塵沒有急着回答，思襯良久，語氣嚴肅的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你可能需要再去一趟蘭城。”
“和你想到的事有關？”
“嗯。”
“所以你想到什麼了？”
“蘭城在十來年前也曾發生過天災。”
“……”卿颯覺得自己可能是參生幻聽了，蘭城在十來年前根本沒有天災一事，可是他怎麼好像聽到雲瓴說了天災？
“你不知道對嗎？”雲俢塵低頭問，眸光很清淺，瞳色卻很黝黑，望不到底，看不清情緒。
待卿颯想看個究竟時，下一刻他就移開了眼，接著說:“我也不知道，我是偶然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那本書就寫了蘭城天災一事，仔細想來，蘭城十來年前的那場天災竟與鄂城此次天災奇異的相似，連過程都是一樣，先遇着匪聽聞他人說，實際去了卻並未發生，那次去蘭城調查天災一事的好像是已故的蒙將軍。”
蒙將軍，全名蒙自，也是滎國不可多得猛將，若說卿颯是百年不遇的戰神，那蒙自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在為人處世上過於耿直，不懂世故，因此在朝期間得罪的官員數不勝數，若不是皇上一直保着，恐怕早就不知死了幾回了，而就是這樣一個老實人，最後的死因說來卻是可笑，竟是死於叛國。
卿颯知道這位蒙將軍，也唏噓他最後的結果，但畢竟往事隨風，感嘆再多也於事無補，稍微在心裏過了一下就拋一邊去了，問正事。
“你的意思是說霄格這次來是秦嚴律派來做事的，另有目的？而且蘭城也有……”
也有什麼卿颯沒說完，但其中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雲俢塵雖沒有十分的證據，但總覺兩件事有聯繫，畢竟這兩件事發生的太過於相同，就像是十幾年後又一次的歷史重現一樣，而霄格也出現的太過於恰當，想不讓他聯繫在一起都不行，他不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巧合的事，一切的巧合不過是人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一遍總是沒錯的。”
“好，明日我們就出發去蘭城。”
但云俢塵卻搖頭，說:“是你去。”
卿颯皺眉，似乎有些不開心，說:“你不去？”
“嗯，我留在鄂城。”
“鄂城事情已經處理，皇上那邊也已經知道這邊的所有事，過不了幾日就會有人來，也沒我們什麼事了不是，為什麼還要留在鄂城？”
雲俢塵認真的看着卿颯，露出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個笑，很淺，很短，卻令人移不開眼，他認真的說道:“我去了也幫不了你，而且如果猜想屬實，那我去了更會給你舔麻煩，我們京都再見。”